第36章 迷失
戰場，滿目瘡痍。
原本屬於威利婭的小世界消失了，那殘破的庭院，廢棄的噴泉和古樸的哥特式城堡都已不見，展現在眾人眼前的是夏爾鎮城西的某條老街。
此時整條街道都已變成廢墟，格羅姆自爆的威力十分可怕，一個半開放的小世界是頂不住這樣的爆發的。
環顧四周，坍塌的廢墟，呻吟的傷者，驚恐的倖存者，還有忙碌的城衛軍正在刨廢墟，試圖從裡面搜救出更多的倖存者。
白袍的牧師在現場對重傷者實施救治，還有許多志願者在抬擔架，擔架上露出面孔的是傷勢較輕者，他們將被轉移到醫院或者神殿處接受進一步的治療，被白布蓋住面孔者則是此次災難的罹難者，他們的親屬正對著遠去的擔架哭天搶地。
現場有非常濃郁的黑暗魔力和邪惡氣息，正常人吸幾口恐怕都得折壽，在這種極端條件下，死者家屬暫時沒有告別遺體的機會，必須由專業的神職者對其淨化後再舉辦大型葬禮時再由家屬認領。
一幅殘酷的末日景象。
在自爆的中心，也是安琪兒當時帶愛麗絲去的那個，第一個案發現場，那幾個老舊的木樓已經被徹底的夷平，只剩下一些細碎的木屑被風吹拂起來飄向遠處，劇烈的爆炸使這裡變成了一個深數米的大坑。
此時，衣衫襤褸的愛麗絲正跪在那個大坑裡，滿是髒汙的俏臉揚起，一雙無神的眼睛呆呆地望向漆黑的夜空，在她的身邊是刀身已經連起來的雙頭刀，戰時的光輝早已消散，現在的它看起來只是一把古樸鋒利的寶刀而已。
如果仔細看的話在稍遠處還有著散落一地的水晶碎片。
安妮的自尋短見以及約翰和布朗在臨死前的眼神對愛麗絲造成了極大的衝擊，此刻在她的眼前和腦海中不斷的浮現當初的情形。
他們那個時候在想什麼？
他們是以怎樣的心情做出那樣的行動的？
他們那麼做，會感到開心嗎？會感到幸福嗎？
會感覺到……生命是充滿意義的嗎？
若是在正常狀態下，這樣充滿哲學意味的問題時非常值得思考的，理性的思考這些問題可以使人擁有更清晰的人生目標，並獲得一些有價值的人生感悟。
但此時，連番的大戰以及送葬隊三人的死亡對愛麗絲的精神產生了極大的衝擊，在負面情緒的影響下，對這種哲學問題的思考只會讓人陷入不可自拔的內耗中。
就這樣，愛麗絲陷入了沒有盡頭的思考中，她的眼神越來越黯淡，頭也慢慢低了下來，周身散發出頹喪的氣場。
“愛麗絲！”
“愛麗絲姐姐！”
兩道清脆的聲音打破了大坑下的寂靜，在這場災難中安琪兒和克萊爾的首要目的就是找到愛麗絲，從她那裡打探清楚事情的真相，此刻她們正在大坑的邊緣對著愛麗絲大聲呼喊。
見愛麗絲就那麼跪在大坑裡沒反應，克萊爾心中焦急，縱身一躍便跳進了大坑裡。
“姐姐，姐姐你怎麼樣了，有哪裡受傷了嗎？”
克萊爾跑到愛麗絲身邊，關切地詢問她的狀況，但愛麗絲無動於衷，她依舊低著頭弓著背，一副頹喪到與世界隔離的樣子。
見愛麗絲這樣，克萊爾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也顧不上她身上可能的傷勢，就這麼跑到愛麗絲正面，捧起她的臉好強行讓她看到自己。
在看到愛麗絲那無神的眼睛後，克萊爾不禁一愣，就算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克萊爾也明白自己這個時候應該儘量的安慰愛麗絲好讓她恢復精神。
“姐姐沒事了，沒事了，我是克萊爾我們，呃······”
正當克萊爾伸出雙臂準備給愛麗絲一個溫暖的擁抱時，愛麗絲突然出手卡住了克萊爾的脖子，將她安慰的話被強行打斷。
“愛麗絲你幹什麼？她可是······”
大坑邊緣的安琪兒在看到愛麗絲的行動後不由得驚恐地叫出了聲，但一句話還沒說完就被影縛控制住連舌頭都動彈不得。
愛麗絲現在已經什麼都聽不清了，她只覺得外面好吵鬧好吵鬧，想要安靜，非常的安靜，就像墳墓那樣。
抬起沉重的眼皮，看向被自己捏在手中的人，迷失狀態的愛麗絲已經看不清克萊爾的相貌，但仍然能自內心中感知到她的分量。
但是不夠。
迷失的種子此時正瘋狂的生長，種種念頭在愛麗絲腦海中閃過，那些記憶曾是自己的精神支柱，但現在它們閃現出來時卻令愛麗絲疑惑萬分。
自己是怎麼成為血族的來著？
哦，是一個女人，是她把我變成了這個樣子，她的樣子我記不清了，只記得一抹紅色，很鮮豔，很好看。
為什麼要成為血族來著？
好像······好像是我祈求她······
你求她什麼？
我······我不記得了······
你人生中最重要的東西是什麼？
忘了······
你忍受了那麼多的孤苦寂寞，經歷了那麼多刻骨銘心的離別又是圖什麼？
你禁受了殘酷的血族訓練，磨練出出色的武技和魔法是為了什麼？
你活著是為了什麼？
你的生命，有什麼意義？
“啊啊啊啊啊啊！”
愛麗絲突然渾身顫抖，併發出了一聲淒厲的尖叫，她將卡著克萊爾脖子的手拉近，一雙眼瞪得大大的，眼中淚流不止。
“是什麼是什麼，我是什麼我該幹什麼，我@￥&%@#”
愛麗絲突然狀若瘋魔，嘴中不斷喃喃著，將大腦中那些一閃而過的念頭複述出，並最終演變成不可理解的口胡。
克萊爾此時離愛麗絲非常近，她覺得姐姐口中喃喃的那些問題就是解決她現在問題的關鍵，於是趕忙輕聲答道：“你是愛麗絲·普羅德摩爾血族伯爵，你是我姐姐，我們······”
“閉嘴！！！”
迷失的愛麗絲精神狀況差到極致，她對外界的任何聲音敏感而厭煩，在對克萊爾大吼一聲後，她又本能的做出了最原始的攻擊咬向了克萊爾脖子側面。
這一咬遠不同於尋常，沒有一絲的溫情，有的只是野獸一般的進食慾望，克萊爾此時只覺得生命的源泉在迅速流逝，但對此有一些抵抗力的她並沒有驚慌，她任然在嘗試與愛麗絲進行溝通。
但她的分量實在是不夠，愛麗絲始終在迷失著，克萊爾的血液也不斷流失著。
不知道過了多久，克萊爾已經失血過多，她感覺四肢冰涼，頭腦也有些不清晰，那些企圖溝通愛麗絲的話語也有一茬沒一茬的斷斷續續的說著，都來不及感到恐懼，死亡便已向著這位年輕的貓小姐招手。
突然，也不知是福至心靈還是鬼迷心竅，原本一口一個姐姐的克萊爾在幾乎彌留之際突然改口。
這次她叫她
“愛麗絲勳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