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鑑和何姒對視一眼,又看看趴在自己身上仿若渾然不覺的小石頭,依舊沒有提起來意,只是把他放下來,拍拍他的頭說道:“還沒到吃飯的時間,再玩會吧。”

小石頭愉快地點點頭,衝向站成一排的同伴,開始在縱橫交錯的窯洞間玩起遊戲來。何姒一揮手,小九也跟了過去。

“怎麼辦秦叔,你來了一出苦肉計,這小子來了一出無中生有,兩個人都是揣著明白裝糊塗,下一出準備唱什麼戲。”

“你覺得呢?”

“要不簡單點,直接點?”範宇說著,擼了擼袖子,“直接說明來意,曉之以理,動之以情,說不定石頭哥良心發現,就和我們回去了。”

何姒覺得不妥,加入了這場對話:“我記得鄧主任說過,小石頭從局裡離開時,八成已經知道眼前的人是冒牌貨了。即使如此,他還是自願跟著那人走了,而我們初到時他卻避而不見,可見眼前的生活對他誘惑力極大,你有幾分把握他願意跟我們離開呢?”

“那就……動手?”

“你別忘了這是誰的夢境,且不說你大哥二哥,”秦鑑說著指了指不遠處正在玩泥巴的一龍一鳳,又指了指背生雙翼的猴臉行什道,“就是你猴哥,原型是道教雷公,手持金剛寶杵,也不是你的那把匕首能製得住的。”

“這不還有你嗎?”範宇熟練地開始拍馬屁。

“打不過,”秦鑑一臉誠懇地眨巴兩下眼睛,“範處高估我了,在小石頭的夢境裡,他就是主宰,如今可是十個上古神獸,就是特保局全員出動,也得交代在這裡。”

“那怎麼辦?”

“範處既然知道三十六計,就該知道還有一計叫作以逸待勞吧。”

“硬等?秦叔你這是度假來了?”範宇還沒說完,突然聽到身後有人叫他,一回頭,便見剛剛還在討論的金剛寶杵已經杵到了他鼻尖,他嚇了一跳,連退幾步才說道,“喲,猴哥,有什麼吩咐?”

“叫你好幾遍了,過來一起玩。”

“我就不了吧……”範宇說著看向秦鑑和何姒,想要兩人開口救他,誰知那兩人卻維持統一戰線,笑吟吟地看著他,袖手旁觀。

“我差點忘了,什麼計對您老人家都沒有用,除了美人計。”

範宇抱怨著,不情不願地被拉進了遊戲的隊伍,獨自面對排成一排的孩子張牙舞爪,看架勢玩的是老鷹捉小雞。他苦大仇深的表情和靈活投入的身體動作形成鮮明對比,歡聲笑語重新迴盪在四面土牆之間。

儘管正處在不知結局的虛無之地,眼前的畫面卻讓秦鑑感到久違的輕鬆。他四面打量了一番,走到一處長椅狀的土墩前坐下,又拍了拍身邊的位置,示意何姒一起坐下,何姒自然從善如流。

秦鑑選的位置很好,恰好在陰影與光明的分界處,既擋住了毒辣的日頭,又不會過於陰森。何姒仰頭看著頭頂被切割成方塊的天空,蔚藍撲面而來,天空的潮氣彷彿就要觸碰到鼻端,卻被昏黃的藩籬阻礙,她覺得自己正陷在歲月的深井裡,忍不住一陣眩暈。

再往正在遊戲的孩童處看,熱鬧的場地突然空空如也,一片死寂,面前只站著範宇和手足無措四下張望的小石頭。

怎麼回事?

何姒心裡一緊,揉揉眼睛,聲音驚醒了沉睡的世界,正在玩老鷹捉小雞的孩子們重回視線,範宇甚至抽空回頭朝她擠眉弄眼做了個鬼臉。

該是迷怔了,何姒心裡鬆快了些,剛想笑,突然見那群裝扮各異的孩子回過頭也朝著她笑,高矮胖瘦各不同,脖子上卻都是同一張臉——十張一模一樣的小石頭的臉。

何姒忍不住驚呼了一聲,撞進身邊人深不見底的目光,她才想起秦鑑曾經說過的話。這群玩伴本來就是小石頭的執念創造的,他們身上附著的都是小石頭的靈氣,那他們都擁有小石頭的臉又有什麼奇怪的呢?

思及此,何姒才發現自己已經出了一身冷汗,既無法破局,她索性放棄幻象叢生的視線,倚靠著身側堅實的肩膀閉上了眼睛,心也終於在這一刻靜了下來。

時光在一呼一吸間過得飛快,太陽躍過頭頂的天空,逐漸斜向西邊,晚霞則從滔滔不絕的黃河那一頭漫上藍天。

何姒依靠著的肩膀動了動,她抬頭,看到秦鑑正指著遠處如畫的風景。

這裡的晚霞同何姒印象中的不同,不是月季花海般大片的橙紅紫流轉相融,倒是如朝陽般金燦燦的,許是吸收了黃河和黃土的色澤,瑰麗絢爛,別具一格,將剛剛還灰撲撲的山坳映照得如宮廷般金碧輝煌。

秦鑑看看自己鍍上了一層金邊的外套,又看看沐浴在金光中,連臉上的細小絨毛都在發光的何姒,有些孩子氣地笑了笑,朝著不遠處的孩童招了招手:“該吃飯了。”

“可是我不想吃飯。”小石頭依言跑了過來,卻一把抱住秦鑑的大腿開始耍賴,“我還不餓。”

“我也不餓,我也不餓……”跟著過來的孩子們七嘴八舌,全在重複著這一句話。

“那怎麼行?”蹦跳了一下午的範宇第一個反對,“你們不要吃飯,我肉體凡胎受不了啊,秦叔你說。”

秦鑑卻不再提吃飯之事,彎下腰摸了摸男孩的腦袋:“就算不吃飯,也要帶我們去見一見你爺爺吧,這麼多年未見面了,總要打個招呼。”

剛剛還七嘴八舌的男孩們同時沉默了,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到小石頭身上,過了許久,小石頭低著頭說道:“再看一會夕陽吧。”

“好,”不等另外兩人回答,何姒牽著小石頭的手在土墩上坐下,“今天的夕陽確實太漂亮了。”

剩下的幾個孩子似乎對夕陽不感興趣,道了聲再見一溜煙消失在牆壁的孔洞之中,小九趁機一個俯衝落在何姒肩頭,加入了觀賞的隊伍,秦鑑則將小石頭抱起放在膝上,挨著何姒重新坐下。

“真拿你們沒辦法。”範宇雙手插兜站在三人一鳥身後,看著落日將他們的身影拉得細長,又將他們的輪廓染成金色。

直到夕陽的最後一縷餘暉消散在漸漸升起的薄霧之中,小石頭才說道:“我想起來了,今天是黃河對面的河口小鎮趕廟會的日子,每逢這天對面都是要唱大戲的,場面極大,在我們這都能聽見,爺爺肯定已經跑去城牆上看戲了。”

“石頭哥……”範宇剛想吐槽,又強迫自己吞下了之後的話,無可奈何地說道,“好好好,走吧,我也好久沒聽過戲了,還是隔著黃河聽戲,真不錯,剛好讓你秦叔再找找約會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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