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七章 兩個仇人
陸小鳳的態度變化，邱白一直看在眼中。
選擇了“亦正亦邪”的俠設，第一印象差，這是他必須面臨的問題。
“正”好稱，“魔”好稱，夾在中間“亦正亦邪”最不好稱。
看似能兩頭吃香，實則兩頭都不討好。左右逢源，鼠首兩端，這可都是評價。
想要撐起“亦正亦邪”這四個字，最關鍵是要有讓正魔兩道都忌憚的強大實力。
力壓少林玄苦大師，這種程度的實力，威嚇尋常江湖人是夠用了，拿到陸小鳳這種止境主角面前，卻是不太夠看。
西毒歐陽鋒，名頭大，實力也夠，但是邱白和他的戰鬥，沒有圍觀群眾。
缺少細節填充。
空穴來風的事情，江湖上根本就傳播不起來。
不過這都是小問題，待上了黑木崖，同令狐沖一起弄掉東方不敗。
到那個時候，就算是絕世境宗師也會高看他三分。
思潮停止，正想開口提一下“靈犀一指”，天空忽然亮起了片片佛光。
來人了…
止境的輕功速度極快，戰場又開在少室山腳下，循著血腥氣，少林的人最先抵達。
魔刀吞天，斬斷官道，這是對少林寺最大的挑釁。
佛有金剛怒目。
這次下山降魔立威，少林出動了最豪華的陣容，足足十一名止境。
【一覺】覺性，【一方】方證，【三渡】渡厄、渡劫、渡難，【一空】空寂，【五玄】玄慈、玄澄、玄殊、玄苦、玄明。
五代高僧雲集。
氣勢恢宏，佛法無邊。
玄慈尊為少林寺的方丈，站在隊伍的最前列，看見邱白他面色一凝。
“白俠士，你為何在此處？可有見到那揮刀的魔寇？”
“諸位神僧好！”
邱白拱手行禮，指了指地上的血跡：“魔寇已敗，骨血盡數融在了泥土中。”
死了？
驚疑之下。
玄慈環視起了四周。
大雨滂沱，地上起了水霧，那泛著魔氣的鮮血，混合著雨水，腐蝕了一大片土地。
這恐怖的出血量，倒真像是放幹了魔寇的魔血。
止境對決，打得灰飛煙滅也是常有的事，屍骨無存並不奇怪。
陸小鳳名滿江湖，靈犀一指戰勝過不少止境高人，而邱白實力勉強湊活，幫陣偷襲也是個助力。
兩人聯手，擊殺一個以秘法強提境界的魔教高手，也是合情合理。
看來是虛驚一場。
“阿彌陀佛！”
佛喃一聲，玄慈正色道：“陸大俠，白俠士，二位聯手除魔，實乃大功德一件，老衲替登封百姓，謝過二位了。”
“玄慈方丈，您誤會了，陸某也是循聲而來，才到了一會兒而已。”
陸小鳳緊忙澄清道，這位白尊者，無論性格還是實力，都籠罩著一層迷霧，他可不敢冒領戰功。
“這…”
聽罷，玄慈盯著邱白眼神中，閃過了一絲狐疑。
師弟玄苦是什麼水平，玄慈當然是一清二楚，如來神掌雖強，但也做不到逆天。
別說是止境巔峰了，哪怕是對戰止境中期，師弟也會十分吃力，艱難異常。
而在玄慈眼中，邱白的戰力，頂多比師弟玄苦強了一點點，半斤八兩。
事情有些蹊蹺了…
玄慈正欲開口，身旁的玄苦卻搶先一步，發出了質問：“白大俠，魔寇既然是你殺的，想必魔刀也被你繳獲了吧？”
邱白挑眉：“沒錯。”
笑裡藏針，玄苦銳色道：“既然如此，還請白大俠將魔刀拿出來，好讓少林確認一下魔寇的身份。”
“玄苦大師，言之有理！”
熟悉的聲音響起，子罕賢者從雨幕中走了過來。
他身邊還跟著兩個氣度不凡的中年人，返璞歸真，修為也皆是止境。
三人之中，走在最前面的那位，身穿黑色官服，披著玄色披風。鷹鉤鼻，眉間一道長疤，眼神冷厲。
看官服的品級制式，此人乃是登封縣的縣侯，“碎嶽神槍”劉釗，劉侯爺。
而他後面的黑衣劍客，邱白則一眼認出，兵器譜排名第四，“嵩陽鐵劍”郭嵩陽。
傅紅雪這一刀，將這些平時潛在江湖底下的止境大魚，一下子全給劈了出來。
三人走近。
眾人寒暄一番，互打了招呼，子罕賢者盯著邱白，將話題又引回了刀上。
“這魔寇膽大包天，潛伏進我中原腹地，不知醞釀著什麼樣的陰謀。
只有弄清楚其身份，才能推測出其目的。
還請白大俠為天下蒼生著想，將繳獲的魔刀交於劉侯，讓朝廷儘早調查。”
子罕賢者這麼說，等於是把江湖事，上升到了國事。
一僧一儒，兩個仇人，還默契打起了配合。
揪著魔刀不放了。
“好啊，我沒意見。”
爽朗一笑，邱白抽出了一把凡品長刀，爽快地插在了地上。
回看著子罕賢者，他揶揄道：“賢者你眼界非凡，能看出這魔刀的來歷不？”
“豎子爾敢！”
指鹿為馬，赤裸裸地挑釁，子罕賢者氣得吹鬍子瞪眼，破口大罵。
“看不出來歷，也不要生氣罵人呀，您可是儒家賢者，傳出去會讓人笑話的。”
回懟了老登一句，邱白望著玄慈道：“反正，人是我殺的，魔血在地上，魔刀我也丟這了，要是沒別的事情，我就先走一步了。”
沒有回應邱白，玄慈轉頭向縣侯劉釗問道：“劉侯爺，不知您怎麼看？”
“一切由少林定奪。
魔寇既然已經伏誅，登封公務繁忙，我就不叨擾各位大俠了。”
說完，劉釗轉身離去。
他是過來看看情況，順便指揮士兵搶險修路的，這種江湖之爭，他可不想介入。
得了劉縣侯的口頭承諾。
少林寺師出有名，玄慈也有了底氣，他朝師弟玄苦偷偷使了個眼色。
玄苦心領神會，佛蓮輕踏，攔在了邱白麵前：“白大俠，事情還沒說清楚，怎麼這麼著急走呢？”
“讓開！”
眸子一冷，邱白厲聲道：“事情我已經說得很清楚了，同樣的話我不想說第二遍！”
態度必須強硬。
這事沒有妥協的餘地，哪怕是開罪少林寺，傅紅雪他也必須保下來。
拔出蘿蔔帶出泥。
江湖不止是打打殺殺，江湖也還有人情世故。
這江湖上，人與人的背景是不一樣的。
所以有些人殺得，比如鐵劍道人，而有些人則殺不得，比如傅紅雪。
不同於鐵劍門的勢力單薄，傅紅雪那可關聯著一大票的古龍大俠。
傅紅雪的兄弟是葉開，葉開的師父是李尋歡，李尋歡的兄弟是沈飛（快劍阿飛），沈飛的老爹是沈浪…
弄死傅紅雪。
就等於捅了大俠窩。
“白大俠，請你交出魔刀，少林還有登封百姓，需要一個交代。”
玄苦寸步不讓。
從金盆洗手大會開始，他就堅信邱白是個魔道妖人。
今天，洞察到詭異的他，有了一種“終於抓到證據了”的興奮感覺。
氣氛逐漸焦灼。
愛湊熱鬧的陸小鳳，站在一旁，單手託著下巴，饒有興致地看著邱白。
換了一種心態去審視，他發現這個男人出乎意料的神秘有趣。
陸小鳳很好奇，現在這個僵持的局面，邱白究竟要用何種方法來破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