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招。

玩的是欲擒故縱。

既不是真走,速度自是要放下來,邱白未用輕功。

邁開三步。

才走出正氣堂大門。

嗖的一下,令狐沖攔在了邱白身前,痛聲道:“白大哥!我隨你同去黑木崖!”

邱白壯烈道:“令狐兄弟!那東方不敗,可是天下第一!此去魔窟,一去難返!”

“腦袋落地,無非也就碗口大的疤!”令狐沖怒火中燒,“師父待我恩重如山,弒師之仇,不共戴天!豈有貪生怕死之理?”

“好兄弟!好漢子!”

邱白大力拍了拍令狐沖的肩膀,盛讚聲如雷霆怒濤。

華山派都是年輕人。

最是熱血,最易煽動。

華山玩家不會死,華山弟子不懼死,在兩人的豪氣干雲的感染下,皆是壯懷激烈。

一時間。

呼喊聲震天。

事情變化得太快,風清揚渾渾噩噩,眼睜睜地看著華山派往著絕路上狂奔而去。

勸說之詞,卡在嘴裡。

怎麼也說不出口。

邱白之於令狐沖,白尊者之於華山派,恩重如山。

況且華山派剛被殺的華山掌門嶽不群,對這群二代弟子來說,那可是和父親一樣。

殺父之仇,奪妻之恨。

兩相交織之下,他這個風燭老人都壓不住情緒,就別提這些血氣方剛的年輕人了。

初生牛犢不怕虎。

天下第一也嚇不住。

風清揚腦瓜嗡嗡作響。

佛家的“因果報應”,儒家的“天理迴圈”,道家的“將廢必興”…各種大道理外湧。

將欲廢之,必固興之。

搭上了邱白的因,華山就要償還東方不敗的果。

終究還是亡了…

悠悠嘆了一口氣,風清揚似放下了什麼,他一頓情緒,聲音激昂道:“膽敢殺我華山掌門,我必叫日月魔教。

以牙還牙!血債血償!”

風太師叔振臂一呼,群情更是激奮無比,血染華山,則華山上下,熱血沸騰。

平均年齡不到25歲,這就是年輕的華山派。

年少輕狂,年輕氣盛。引刀成一快,不負少年頭。

這股少年氣,徹底感染了暮氣沉沉的風清揚,曾幾何時,他也有著這般“敢把皇帝拉下馬”的勇氣和膽氣。

但自玉女峰劍氣之爭後,他一朝意氣喪盡,曾經仗劍天涯的豪邁劍客,成了龜縮在思過崖的無能懦夫。

“啊!”

風清揚慷慨悲歌:“西門秦氏女,秀色如瓊花。手揮白楊刀,清晝殺讎家。羅袖灑赤血,英聲凌紫霞…”

以指並劍,且吟且舞,言至‘紫霞’一詞,風清揚似有所感,劍意升騰至極處。

起劍。

一劍凌空,氣貫九霄。

晦暗無光的夜空,湧現出漫天紫色雲霞,光雲籠罩了華山方圓千里,紫氣盎然。

“第六劍,曰,紫霞。”

……

華山千里之外。

帝都京華。

紫禁城,養心殿內。

一個臉色虛白的中年男子,穿著象徵天子的五爪金龍袍,端坐在純金龍椅之上。

雙目緊閉,面無表情。

快步流星,一位鶴髮童顏的老太監,近身上前道:“萬歲爺,欽天監周雲逸,國子監黃裳,六扇門諸葛正我,求見!”

“宣!”夏徽帝並未睜眼,嘴唇也未動,聲音似從牙縫中擠出的,聽著有些瘮人。

老太監出殿。

一連串傳呼聲起。

四道身影穿過朱門,正步走至御前,一齊躬身道:“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諸位愛卿,免禮!”

“謝皇上!”

禮畢,眾人直身。

方才那位老太監,又往前走了幾步,站至御下,位置落於皇帝與三位臣子之間。

老太監名為劉忠,四朝司禮監掌印,紫禁城十萬宮女太監的“老祖宗”,天子內相。

劉掌印,周天監,黃祭酒,三名絕世宗師一同臨朝。

御前氣氛緊張。

“西南方向,紫氣漫天,諸位愛卿,你們怎麼看?”

雙眼睜開。

夏徽帝眼中精芒大盛。

夢醒於夜半時分,他忽然瞥見西南的這抹亮色紫霞。

頓時心煩意亂。

紫氣西盈。

這可是帝王之氣。

劉忠是服侍四朝皇帝的老滑頭,滿嘴吉祥話,一句有用的東西都問不出來。

焦急之下。

夏徽帝連夜召集了這可以回答問題的三人入宮。

黃裳眉頭一皺,強壓不耐道:“陛下,西南之紫雲,乃是劍氣顯化,無需多慮。”

亥時被傳召入宮,他還以為是有什麼軍機大事,結果卻是這等讖緯小事,頗有一種“可憐夜半虛前席,不問蒼生問鬼神”的荒謬感。

“黃祭酒所言極是!”

周雲逸附言道:“此種天象變化,非是天道之象,故而不蘊天機,陛下寬心!”

聽欽天監周監正這麼一說,夏徽帝心情愉悅了不少:“諸葛愛卿,這劍客實力幾何?是哪個門派的英豪啊?”

御前四人,就諸葛正我一個止境,壓力本來就大。

皇帝這一個問題下來,諸葛正我額頭冷汗直冒,一件件江湖訊息迅速排列組合,大腦瘋狂運轉著。

六扇門的職責是監督武林,這個問題答不好,那可是失職之罪,而且三個絕世宗師就在身旁,和稀泥難度也大。

沉默片刻。

諸葛正我躬身道:“啟稟陛下,這一劍窺得天機,超出了微臣狹窄的眼界。

但這名劍客,應是隱居華山的‘華山劍聖’風清揚。”

“哦?劍聖?”

罡氣境修為的夏徽帝,臉上露出了鬥蛐蛐的興奮。

“劉忠,這華山劍聖實力如何呀?到了絕世境沒有?”

“陛下!”劉忠盈盈一笑,“這紫霞劍氣漫布千里,要我說呀,八成是到了絕世境。”

“好!好哇!”

夏徽帝拍手稱快:“趕緊下詔,讓這‘華山劍聖’前去鬥一鬥那黑木崖的東方不敗!”

站直起身,於龍椅前快走兩步,夏徽帝興奮道:“八年前的瀛洲大戰,留影石盡數碎於仙山屏障,朕沒有欣賞成。

這次啊!讓華山劍聖就去黑木崖上打,絕世境宗師之戰,一定要派人給留影好嘍!”

“皇上!”

性情剛直,黃裳終究還是沒忍住,他諫言道:“東方妖人魔功大成,這華山劍聖恐怕難是敵手呀!”

顧全劉忠的面子,黃裳話也沒說太白,紫霞之劍,頂多算是摸到了絕世的門檻。

風清揚並未入絕世。

止境上黑木崖,連東方不敗一根繡花針都接不住。

白白送命罷了。

“黃祭酒放心,朕這次不要你出東西。”夏徽帝興致被掃,聲音漸冷,“劉忠,內庫的東西你一清二楚,拿個主意吧!”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

坐享大夏一國之富,夏徽帝就不信這“華山劍聖”會比當年的“峨眉仙子”更難請。

劉忠俯身低頭道:“奴才愚鈍,風清揚這號英雄,奴才久居深宮,並不瞭解。

六扇門通曉天下武林,華山派定然也在掌握之中,奴才願意通力配合諸葛神侯。”

“有理!”

未等諸葛正我發話,夏徽帝就宣佈道:“神侯,你乃武侯後人,足智多謀,又是朕之肱骨,此事就交由你來操辦。”

“臣領命!”

諸葛正我汗流浹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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