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的腳步聲漸去,燕朝歌半眯著雙眼,心中暗自冷笑,倒是小瞧了這個尚姜,本來大家都心懷鬼胎,只是面上不表而已,而他竟敢公然遞話過來,顯露自個兒的算盤和野心,這比起那些滿口忠義的虛偽小人來說,倒是對自已胃口多了。況且多羅部歷代族長都是華國的內宰大臣,知道的內幕必定不少,這或許是個契機。

“啟稟陛下,耿大人求見”,忽有近侍來報,燕朝歌點點頭,景煦極有眼力勁兒地告退而去。

不過片刻,便見耿懷忠腳步匆匆地走了進來,頭上還有一層薄汗,燕朝歌知他心性甚穩,很少有失態之時,不由心中微凝。

耿懷忠行禮後,從懷中取出一封打著火漆的信,取出信紙,左上角一隻黑色的禿鷲振翅高飛,燕朝歌問道:“又是青石先生的信?”。耿懷忠點點頭,說道:“這次先生說了兩件事情,一是廣陵帝中了幽冥碧,現已病入膏肓,需要尋得青繁縷化解龍蔓葵的藥性,方可治癒;二是,華國寶藏的大抵位置已經探明,就在汎魄山中,而且多半就在東煌國內的穹蒼郡”。

“你說什麼?燕同律中毒了?之前怎麼沒有傳出半分訊息?”,燕朝歌有些吃驚地問道,他離開時,廣陵帝並沒有任何異樣,怎麼會突然就生命垂危了呢?

“皇帝的病歷檔案素來都是極為隱秘之事,就連太醫院的院首也無法完全獲悉,之前探子來報,護國侯曾親自前往南榮,名為侗帝賀壽,實則另有所圖。可後來離九淵暴病身亡,大祭司南砣伽也莫名其妙地死了,最令人覺得不可思議的是,沈侯爺居然還帶回來一口棺木”,耿懷忠摸了摸鬍鬚,說道。

“陛下,微臣派人多番打探,龍蔓葵的確出自南榮不假,而且也是化解幽冥碧的藥物,事出反常必有妖。況且青石先生驚才絕豔,算無遺策,微臣覺得廣陵帝中毒一事多半是真,沈月明前往南榮,十有八九是為了龍蔓葵”,耿懷忠又說道。

燕朝歌聞言,沉默良久,他與燕同律皆是皇族親貴子弟,天之驕子,兩人自幼相識,卻總是互相看不過眼。後來,爺爺突然被沈嵐所殺,他突遭鉅變,不得已倉皇北逃,燕同律還下了海捕文書,昭告諸國,算上國仇家恨,早已沒有了昔日的情分,只是猛然間聽到他身患重疾的訊息,不由從心底湧出一陣莫名的滋味。

耿懷忠見他臉上的神情,心知勾起往昔慘事,趕忙另起話頭道:“陛下,青石先生說寶藏就在汎魄山,只是恐在東煌之境,您看咱們是否準備準備,畢竟那是您親外祖母留下的東西,應當物歸原主才是”。

燕朝歌嘆了口氣,看來東煌之行不可避免,大晉建國不久,百廢待興,再加上去年乾旱,莊稼幾乎顆粒無收,為此朝廷支出了大筆銀錢。如今國庫並不充盈,北地苦寒,氣候惡劣,才八九月的天氣,夜間就已是寒涼,而過冬的糧草還差了大半。

況且眼下的舊部族各懷鬼胎,明裡暗裡都惦記著這筆寶藏,就算自已不想動手,眾人也不會放棄,既然如此,還不如先下手為強,想到這裡,燕朝歌微笑道:“耿卿所言甚是,自當如此”。

綠蓮紅魚,在晶瑩剔透的水晶缸中追逐嬉戲,太皇太后灑下一把魚食,引得群魚相爭,水花翻轉之間,頗有幾分意趣。

“簡兒,上次那件事情你考慮得如何了?”,她緩緩地問道。

蕭簡依舊是一襲素白的衣衫,溫潤的玉簪將烏髮束起,更顯得幾分飄逸出塵,太皇太后看著這張與兒子極為相似的臉孔,嘴角微微彎起,頗有幾分欣慰。

端起桌上的茶盞,輕輕抿了一口,蕭簡點頭稱讚道:“還是娘娘這裡的茶好,上品的秋水春”。

太皇太后見他避而不答,嘆了口氣,道:“燕同律已經吐血數次,前日還昏厥了過去,搞得太醫院人仰馬翻。就算沒有遺詔,他也活不長了。況且那孩子尚不足半歲,子弱母壯,豈非白白地便宜了裴家的人?簡兒,你有前先帝爺的遺詔在手,又是宣仁太子的嫡子,自是最有資格繼承這皇位的”。

蕭簡站起身來,緩步走到太皇太后跟前,說道:“娘娘,前先帝爺已仙逝數十年了,宣仁太子也故去多年。先帝雖無大功,亦無大錯,這些年來,總算是國泰民安,百姓富足。陛下自登基以來,屢受磨難,但初心不改,興修水利,減免賦稅,不失為一位好君主。雖說幼子年幼,然裴家世代忠良,帝師之典範,文官之表率,皇后端方慧敏,母儀天下,斷不會出現牝雞司晨的情形。當年之事,只能說造化弄人,娘娘何不就此放下?”,他說這話的時候,言辭懇切,目色溫潤,隱見水光。

太皇太后聞言,頓時怫然大怒道:“說來說去,你還是不肯,真是枉費哀家多年的苦心”,話音未落,一陣劇烈的咳嗽聲響起,她面色慘白,胸口起伏不已,伸手扶住一旁的案桌。

蕭簡連忙上前幾步,左手輕扶,右手緩緩地拍著她的後背,這才發現太皇太后清減了不少,就連平日裡慣常佩戴的玉鐲都顯得有些空蕩,黝黑的烏髮間閃過幾道銀光,這位叱吒後宮數十年,大顯最尊貴的女人已屆知天命的年紀,終究是老了。

想到這裡,他不由心中一軟,道:“娘娘,皇室對血脈之說看得極重,且不說宣仁太子已逝多年,即便他還在世,自證身份恐怕都非易事,更遑論微臣?”,頓了一頓,他又說道:“更何況前先帝爺的遺詔,數十年毫無音訊,卻在一夜之間出現了兩封一模一樣的,實在是蹊蹺,難道百官不會質疑?”。

太皇太后冷哼一聲,道:“遺詔上的筆跡,哀家仔細看過,的確出自前先帝爺之手,斷不會造假。興許,當初為防意外,真的寫下了兩封。你手中的那封既然來自衣如雪的暗衛,那便錯不了,當初正是這個原因,她才在宮中被追殺,最終送了性命”。

說到這裡,她轉過身拍了拍蕭簡的手,又道:“至於血脈一事,倒也不必擔心,哀家自有萬全之策,就連宗人府都不敢有半分質疑”。

眸色微暗,蕭簡知其心意,不由緩緩地鬆開她的手,道:“還請姑祖母容微臣再想想”。

看著漸行漸遠的背影,太皇太后有些疲累地坐在椅子上,簡兒這孩子平日裡看起來清冷孤傲,實則卻極重情義,他與燕同律自幼交好,為解幽冥碧之毒更是殫精竭慮,甚至不顧病體,千里趕往九孤山為沈月明做說客,最終與西略的德光太后達成退兵協議,將一場彌天兵禍消融殆盡。這孩子性子淡泊慣了,怕是很難主動去掙那把椅子,除非,下一劑猛藥……。

寂靜空寥的夜空,連星光都黯淡許多,太皇太后一身黑衣斗篷,緩步走進渭城東南的一處宅子,藉著眼前昏暗的燭火,她看清了眼前之人,眼中閃過一絲訝然,輕呼道:“青石先生竟然是你”。

那文士微笑地點點頭,道:“多年未見,娘娘依然風采依舊”。

太皇太后畢竟是見過風浪之人,短暫的驚訝後,臉上已經恢復了平靜,她也點頭答道:“是啊,快二十年不見了,記得當初還是哀家賜的婚,新婚第二日,你還帶著新媳婦進宮謝恩,現在想起來,就像是昨天發生的事情一樣”。

那人聞言,俊秀的臉上閃過一絲怨毒,嘴唇緊抿,不再言語。

“雖說你們夫妻天人永隔,但你們的孩子倒是成了我大顯之棟樑,上陣殺敵,機關謀略都是一等一的好”,太皇太后說道。

聽了此話,那文士的嘴角這才微微彎起,倘若當年的老人還在,定然認得出眼前這人,竟是已經死了近二十年的老護國侯之長子,沈祺,也就是沈月明的生父。

“哀家早就應該想到,那封遺詔怎麼會突然出現?原來是你的手筆。當初衣如雪不聽哀家勸告,執意不肯交出遺詔,結果惹下殺身之禍,還害得沈家交出了幾代人心血鑄就的兵權,方才獲得喘息的機會”,太皇太后長嘆一聲道。

沈祺冷笑幾聲,道:“那是因為阿雪心繫天下,愛護百姓蒼生,不忍皇室內亂,孰料燕平榮那隻老狗竟賊心不死,竟暗下毒手”,當時阿雪即將臨盆,謀略不比之前,慌亂之下竟著了沈嵐的道,只是這般真相,沈祺卻也沒有打算說出口。

“衣如雪死後,她的暗衛不知所蹤,這普天下能令暗衛重新現世,並服從指揮的,也只有原令主最為親近之人,而你是衣如雪的夫君,哀家早該想到是你”,她半眯著眼睛,手中瑩綠剔透翡翠珠串發出清脆的聲音。

“怎麼會有兩封遺詔?孰真孰假?哀家甚是好奇”,太皇太后突然開口問道。

沈祺拂了拂衣袖,慢條斯理地答道:“自然都是真的,那是阿雪用命換回來的,豈能是假?”,太皇太后“哦”的一聲,眼睛不錯地盯著他,“只不過,真要說起來,出現在你案桌上的那封是真,交給豫王的那封是我親手臨摹的,內容倒是一模一樣,娘娘可還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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