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故作正色道:“黃公子,你也別自作多情了,本小…嗯哼!本少爺也不喜歡男子!”
他長吁了一口氣道,“倒希望是在下自作多情了!”
我瞪著他:“請把希望二字去掉!”
他:……
我拉過椅子,在床邊坐了下來。
“公子,你的府邸在哪兒?明早叫我那位小兄弟,上你府裡去知會一聲,派個人來這照料你!”
“在樓蘭鎮”
“那樓蘭鎮離這兒要幾日的路程?”
“如果走落霞山,五日可以往返,若是繞路走,便要多上三日的路程。”
“什麼!要八天往返!…那個落霞山聽說很多土匪的,打死也不能往那條道走!”
又想起上次我們老爺子,就是想抄近路,走了落霞山,最後人貨都被土匪劫了。最後才導致的上官家直線沒落,如今還恨的牙癢癢…
“倒也沒那麼恐怖吧?在下就經常往那條道上往返。能減少三日的舟車勞頓,為何不走!”
“你就沒遇到過土匪?”
“我一人一馬,目標小,那些土匪還瞧不上。不過,倒是遇過一次,還差點,就把那土匪首領的項上人頭給取了!”
“那土匪首領是不是叫苟幡然?”
“是的,就是他!”
“嗨呀!那你為何不把他殺了,為平民百姓們除去一大禍害。”
“我又不是什麼救世大英雄,憑啥要為人民除害?那是官府該做的事,不是麼?”
“在有機會的情況下,你只是舉手之勞而已!為何不順水推舟?”
“要用他的狗頭,換我的退路。若殺了他,那幾十號土匪擋道,我即使功夫再了得,也會累死在那山上!”
“好吧!你說的有理…”
“若換成小兄弟你,想必也會這樣做的!”
“是是是,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突然!背靠床頭的他,轉過臉,竟…歪著腦袋看著我:“小兄弟,可還要去樓蘭鎮,尋我的府邸了?”
哦豁!一個大男人,竟給我來了個歪頭殺…被他這突然轉變的畫風,我想直接原地去世了…
又聽到他“嗯?”的一聲!
“不…不去了。”
“這兩日,在下著實叨擾到小兄弟了,深感歉意!你若是有事,便去忙吧,在陳太夫這裡,在下已無大礙!”
我豪言道:“幫人就幫到底,沒事,反正我回到府裡,也是閒人一個。”
又經過一夜的休息,他眼見的恢復了不少,飯能自己吃了,藥也能自己喝了。
我又和小喜商量著,趁黃閔午睡之際,我再回趟府露個臉…
午飯後,喝完藥,看他睡著了,我替他蓋好被子,就和小喜坐上馬車回了一趟府邸。
當我再次悄悄返回時,發現床上已空無一人,被子整齊的疊著!
我在屋裡屋外甚至連茅房都找了個遍,都沒看到他的身影…
我瞧見小藥童在院中整理藥材,便走過去詢問道:
“嗨!冬青,可有看見屋裡那位大哥哥?”
他整理藥材的手沒停下,只聽到他說了兩字:“走了!”
“你說他走了?什麼時候走的?”
“剛走!”
“往哪邊走的?”
“左邊!”
我連忙跑出大門,往左邊尋去…
看到前面一個白色身影像極了他,我快步跑上去抓住他的胳膊說道:“黃閔,你怎麼不辭而別?”
只見那人回過頭,奇怪的看著我說道:“這位小兄弟,我不叫黃閔,我叫黃山河!”
“額!不好意思,這位大哥,我認錯人!”
原來只是一個相同的背影,而不是他…
我焦急的,繼續往前,去尋找白色身影。
我一邊找著,一邊在嘴裡唸唸有詞:蠢蛋黃閔!臭蛋黃閔!你還沒完全恢復,怎能悄悄走了呢!本小姐伺候你兩天兩夜,你竟敢不辭而別!若讓我找到你,定把你臭罵一頓…
殊不知,在一個二層樓的陽臺上,黃閔目睹了我在尋找他的全過程…
他收回視線,看了看手中提的幾個藥包,想著拿回去讓下人替他煎藥好了,可不能再耽誤小兄弟太多時間了。
最主要的是,在相處的兩個日夜裡,他驚恐的發現,他竟然…對那位小兄弟動了一些不該有心思…
儘管,他千般萬般的排斥著他的貼近!
可是,昨兒夜裡他醒來,看到了趴睡在床邊的小兄弟,他那睡顏,竟讓他看得迷了眼入了心,還有種想一親芳澤的衝動…
他發現,自己竟喜歡上這個小兄弟了,覺得羞愧不已!又頓時驚覺到,自己是不是要歪了…
他擔心,再這麼相處下去,只怕難以控制自己的歪心思了…
所以,他要趁著他不在之時,拿著藥走人了!
站在二樓處,看著他在街上尋找自己的身影,他緊握拳頭強忍著,因為他知道,一定不能回去…
倘若跟他回去了,那必定會淪陷其中,不能自拔…
我在街上來回尋找了幾趟,愣是沒發現他的蹤跡,無奈之下,只能返回了醫館。
看到我走進了醫館,黃閔也走下樓,然後便漠入了人群裡…
我剛踏進醫館的大門,陳太夫在櫃檯處招手叫住了我:“那位小兄弟,你過來一下!”
我以為他是讓來結藥錢的,便問道:“陳太夫,那黃公子的藥錢一共多少?我來給他付了。”
他呵呵的笑道:“不用你付錢,瞧瞧,那位公子給你留下了什麼!”
只見他拿出一大沓銀票放到櫃檯上,說道:“那位公子,把剩下的幾副藥都拿走了,還把這些銀票都擱在這兒了。”
“噢!那是他付的藥錢,陳太夫收好便是!”
“不不不,藥錢用不了這麼多。”
只見他取了一張銀票收好,將剩下的都遞了過來,說道:
“那位黃公子臨走時說了,讓我自行拿藥錢,剩下的就作為報答小兄弟的酬勞!來,這些,你拿著吧!”
看著這麼多的銀票,我連忙擺手道:“不不不,太夫您才是他的救命恩人,若沒有太夫的神丹妙藥,他也不可能活著離開這兒!”
陳太夫抓住我的手腕,把銀票往我手裡一塞,很嚴肅的說道:
“給你就拿著!就一張用於付藥錢,都已經綽綽有餘。若沒有遇到你,他也不可能活著來到我醫館!”
我拿著銀票詢問道:“黃公子就這麼走了,他體內的毒,不會有什麼問題吧?”
他用手扶了扶臉上的老花鏡,看了我一眼,很認真的說道:
“他乃是練武之人,有內力相抵,自然比普通人恢復的快!又經過兩日的修整,基本是已無大礙,他若能按時服用那些藥,半月有餘,定能完全恢復!”
“陳太夫的醫術,果然名不虛傳吶,什麼劇毒到您這,都是…”
他打斷我後面的話:“停!好了,小兄弟若沒事就請回去吧,老夫還有事要忙!”
我“嘿嘿”的笑了笑!
看了眼握在手裡的銀票,快速的抽出幾張“啪”的一聲,往他櫃檯上一放,轉身就往外跑去了…
只聽見身後傳來他的聲音:“嗨!快拿走!你回來,小兄弟…小…”
我慢慢的跑遠,他後面的聲音也就聽不到了。
我把剩下的銀票塞進兜裡。就在街上游蕩起來!
還要等到小喜過來送晚飯,我才能坐馬車回去。
而此時的黃閔,已走到一處大院前,他停了下來。抬頭看去,門牌上“隨心園”三個大字便跌入眼簾。
他走上前敲了敲門,沒一會兒,大門就從內開啟了…
一位老者的聲音在裡面傳來:“哦?竟是公子,您怎麼回來了?”
“有事前來桃花鎮,要回這兒住上幾日!”
“好嘞,公子的房間每日都有人去打掃,隨時可以入住!”
“嗯!”
來開門的是園裡的管家劉伯,自大院建成起,他便在這裡負責看管了。數數已有五個年頭…
這位少公子,平日裡極少回來住,記憶裡,也就回來過兩次!一次是這府宅剛建成的那會,住了三日就走了。第二次是上次的中秋節,也只是住了一晚就離開了!
今日,便是第三次回來,剛才聽他說要住上幾日,難得主子回來住!可得好生伺候著才是…
黃閔走到大廳裡坐下,把手裡的藥包遞給劉伯,說道:
“讓人每日用四碗水煎出一份,一日分三次,隨膳食一同送到我屋裡。”
“是,老奴這就去廚房知會一聲!”
他剛走兩步又回過頭問道:“公子可想吃些什麼?我一併讓廚子給您做了送來!”
“做普通的家常便飯就行!”
“是,老奴知道了。”
黃閔靠在椅子上,看著大廳裡的擺設,這是他在桃花鎮上的一處府邸。
當然,他可不止在桃花鎮建宅,樓蘭鎮,出雲鎮,長樂鎮都有他的宅院,不過,這些都是鮮少有人知道的!因為,每處宅院都沒有明面上的聯絡。
而這些,就連他的父親和母親都不知道的事!
他的父親,正是當朝從三品的鹽運使黃正祠,平日都忙於工作!母親是賢良淑德的大家閨秀,平日只知道相夫教子。
所以,他倆根本不清楚,他們的兒子黃閔到底多少家底…
黃正祠共育有一兒一女,他平日忙於工作,也沒多少時間陪伴妻兒。府裡和孩子,都交由夫人掌管著!
他只知兒子黃閔,十五歲就離家在外闖蕩,期間只向家裡借過一百萬兩銀票作為盤纏。之後,就再也沒有從家裡拿過一分錢!
如今,已過六七個年頭,也不知這些年,他在外混出個什麼樣子,黃閔不說,他們也從不去過問…
陳太夫的醫館,離隨心園其實並不遠,若是以前,五分鐘就能走完的路程,今日,他竟走了半炷香的時間!就走這麼一段路程,讓未痊癒的他,感到有些吃不消了。
他起身走向屋裡,突然覺得特別的睏乏,剛一躺下就沒了知覺,也不知是暈了過去,還是睡著了…
此時!桃花鎮的街道上,我在小喜的必經之路,尋了個小茶攤坐下,等著不知情的小喜,趕馬車過來給我送晚膳。
突然,看見一個小身影,從我在坐的茶點攤前經過,仔細一瞧,這不是醫館的小藥童嗎?
我連忙向他招了招手喊道:“嗨,冬青!”
他停下腳步,往我這兒看了看,又瞧了瞧他手裡的藥包,便抬起步子繼續往前走。
我抓了一把桌上的小點心,快步追上他:“嗨,冬青,沒聽到我叫你呢?怎麼還走那麼快?”
他舉了舉手上的藥包:“送藥!”
我把小點心遞給他,“來,給你吃!小孩子最喜歡吃這些小甜點了。”
他看著我手裡的點心一直搖頭:“不要!”
“很好吃的!吃吧,別客氣!”
“不吃!”
“為什麼?是不喜歡吃嗎?”
他不回話,直接繞過我,加快步伐走了…
我站在原地愣了五秒…
這時,正好看見小喜驅趕著馬車過來了!
我朝她揮揮手,“小喜,我在這!”
她來到跟前,壓低了聲音,詢問我怎麼站在這兒?我示意她上了馬車再說。
“走,趕車回府!”
“那黃公子呢?”
“在我倆回府的時候,他不辭而別了!”
看到小喜在思索的神情,我在兜裡掏出銀票遞給她。
她驚訝的看著:“小…小姐!這不是黃公子的嗎?怎麼在你這?”
“他臨走時擱在陳太夫的櫃檯,說是給我的酬勞!”
“小姐,你來牽著馬繩!”
把馬繩往我手裡一扔,她便拿著銀票,數了起來…
“小姐,這有二十張,每張一千兩的面額,這黃公子出手可真闊綽啊!”
“這麼多?”
“奴婢可沒數錯呢!”
想起他在屋裡那財大氣粗的說詞,我對小喜說道:
“那就收好了,如今咱府里正缺錢,既然人家黃公子有心相贈,咱可不能卻之不恭呀!”
“好嘞,聽小姐的,咱又不偷又不搶的,不要白不要!”
“你個小財迷!”
“嘿嘿!小姐是大財迷!”
我又想到小喜以前常往醫館跑,應該和那位小藥童熟識一些,便好奇問道:
“小喜,醫館裡的冬青,你可認識?”
“冬青?認識,怎麼了?”
“剛才在街上,我好心給他一把點心吃,他竟跑得比兔子還快,你說奇怪不奇怪!”
“冬青啊!他三年前才被陳太夫收留的,沒到醫館前,他是個小乞丐,怪可憐的!”
“這和他不吃我點心有關係嗎?”
“他不光是不吃你的點心,所有人給的點心,他都一律不吃!”
“這是為什麼?因為他不愛吃點心嗎?”
“才不是呢!說來也奇怪,我就瞧見過,他自己到街上買來吃!據陳太夫說,這是他的心病!”
“小小年紀,就有了心病,哎!真可憐…”
小喜聽到這,眸底悄然劃過一絲難過之色,說起心病,她也有。只是,從未跟誰提起過…
回到府裡,我漱洗一番,換回女兒裝,坐在銅鏡前,看著有些曬黑的容顏和變得粗糙的雙手…
不免覺得有些愧對上官於菲,好好的大家閨秀模樣,硬是被我折騰成了一個村婦這般!
幫我梳頭的小喜看出了我的憂傷,便安慰道:
“小姐,不用憂心,您還是那麼美呢!雖然比以前黑了些,不過更添了一份別樣美!以前是贏弱美,如今是健康美!”
“你這丫頭,就是會說話!為了生活沒法了,咱就做個健康美的女子吧!”
她掩嘴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