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蹲在地墾邊,拔著菜苗。播撒的菜籽發芽長大就變得很擁擠,要移植到新翻的地裡,它們才能長得更粗壯!
一旁,秋月在揮舞著鋤頭翻土,突然!她丟下手中的工具,走過來說道:“小姐,您別動!”
我一哆嗦:“啊?怎麼了?”
“您身上,有一隻毛毛蟲在爬著!”
“啊?毛毛蟲?在哪?快…快幫我把它弄下來呀!”
只見她小手一伸,兩指就捻住毛毛蟲,還在我眼前晃了晃:“吶,小姐,給您看!”
我連忙甩著手,“啊!快拿走,別離我這麼近!”
“哈哈哈!小姐,這毛毛蟲不咬人的!”
“你…你快拿走呀…”
瞟了一眼,她手上的蟲子,黑乎乎毛絨絨的,背上還帶著三條熒光色花紋,我全身的雞皮疙瘩都冒出來了…
“秋月,快把它弄死,扔了!”
只見她幾步走到養雞的跑道旁,把蟲子往裡一丟,幾隻雞飛快的跑過來哄搶!
“小姐,您看,雞最喜歡吃小蟲子了,奴婢只要閒著,就會到菜地捉蟲子給它們吃!”
“那些蟲子長得如此嚇人,你不害怕呀?”
“哈哈哈!小姐,這是不是叫以貌取蟲?它們除了長得醜些,但它們不咬人,所以,奴婢覺得一點都不可怕!”
我:……
從小就害怕這種軟體動物的我,成功受到了那隻蟲子影響,剩下的菜苗也不想再拔了!萬一摸到個蟲子,連手都不想要了…
“秋月啊,你先慢慢種著,我去看看小喜那裡怎麼樣了!”
然後,找了這個藉口溜之大吉…
幾款面霜的生產銷售,已慢慢進入正軌,大家每天就按部就班的工作著。
天氣越來越冷,轉眼間,又進入了臘月。一個雪花漫天飛舞的季節!
在小庭院裡,有幾株梅花樹,開得很妖豔…
吃過晌午飯,大家又各自去忙了。
本想歇個午覺的我,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就披上厚實的貂毛披風,懷裡捧著個小暖爐,就獨自走往小庭院,賞梅去…
此時的小庭院裡,白雪皚皚,幾株寒梅怒放,花影婆娑!立身於梅樹下,仿若置身於一幅唯美的詩畫之中…
此情此景,讓我想起費玉清叔叔的一剪梅!便自帶音律的輕聲吟唱起來!
“真情像草原廣闊……真情像梅花開過……就在最冷枝頭綻放……”
當我沉浸在自己的歌聲裡,渾然不知,有個人站在我身後的一個雪垛旁,正聽得一臉的陶醉…
而這個人,正是幾月都沒出現過的歐陽祁!
原來,自那次上元節分別後,沒出幾日,他便跟隨母親,去了外祖母家!因那邊的府裡也遭遇連環變故。外祖母家又沒幾個能辦事的男丁。所以,他一去就是幾月有餘…
昨夜才回到歐陽府!這不,他就過來了。
他剛走到於菲屋前,就看見她的背影朝小院子那邊去了,他便遠遠的跟在身後…
只見她站在梅樹下,時而輕撫梅朵,時而用鼻輕嗅,笑顏亦比花美!
忽然,從她嘴裡傳來美妙的歌聲!那歌曲唱入了他的心裡,那歌詞彷彿是了為他而作!
如此應景的詞曲,和悠揚動聽的歌聲,讓他不自覺的陶醉其中…
歐陽祁也不知道的是,離他不遠處的假山後面,也站著一抹倩影!
她正在痴痴的看著,那抹幾月未見的青衫身影…
她發現,他似乎消瘦了許多,也變黑了些,雖然依舊是溫潤如玉的公子模樣,卻也多了幾分成熟男子的沉穩氣質!
那抹站在假山後面的倩影,便是小喜了。
她在後院忙完走出來時,就看到一抹青衫從小花園經過,還以為自己看花眼了。
便一路踩著腳印跟隨過來…
一直跟到小庭院裡,她才確定了,那抹青衫,正是她日思夜想的人啊!
可她又發現了大小姐的身影,她正站在梅花樹下賞梅,嘴裡似乎還在哼著歌謠!
她與大小姐離得有些遠,所以根本聽不清在哼著什麼。
她不自覺的閃身,躲到假山後面!只想悄悄的望著他,緩解心中思念…
可當她看到他,在痴迷的看著梅樹下的人,還隨著那歌聲陶醉不已的樣子,她的心在隱隱生痛…
那邊的歌聲停止了,就聽到他拍手叫好的聲音:
“好!唱得好呀!於菲妹妹,幾月不見,連歌聲都變得如此動聽了!”
聽到溫潤的聲音,我轉過身,微微勾著嘴角,看著他:“祁哥哥,好久不見!”
他先是一怔!眸底隨之現出期待之色,他驚喜道:“於菲妹妹,你叫我什麼?”
“叫你祁哥哥呀!”
“你…恢復記憶了嗎?”
“沒有,於菲把你當哥哥,所以叫你祁哥哥呀!”
漸漸的,他的眸光又變得暗淡下來…
“於菲妹妹,剛才所唱的歌曲叫什麼?”
“我現編現唱的,還沒有歌曲名!”
“哦?於菲妹妹竟還會編詞曲!我喜歡剛才的歌詞,可否寫一份給我?”
“祁哥哥若喜歡,等晚些,我讓小喜抄一份給你!”
“外面太冷了,我們回屋裡說話吧!”
“好呢,走!”
看著他們已經遠去的背影,小喜才慢慢的從假山後面出來。
看著雪地上二人留下的兩行腳印,她的嘴裡輕吐出三個字:“祁哥哥!”
寒風把她鼻子吹得紅紅的,她吸了吸鼻子,轉身走到梅樹下,伸手扶下一枝梅花,湊到鼻子邊聞了聞,然後閉上雙眸,彷彿在回味著梅香…
只見她繞著梅樹輕輕舞動起來,時而旋轉,時而俯身,那優美的舞姿,宛若一隻在雪中翩翩起舞的精靈…
舞畢,她折了兩支開得最豔的梅枝,輕抱於懷裡,便隨著地上兩行已變淺的腳印走去。
剛走到屋門旁,就聽到大小姐在向歐陽祁講述著上官府這幾月的近況!
小喜捧著梅花走了進去:“呀!這不是歐陽公子嗎,竟是稀客呢!”
“是小喜兒呀,好久不見,變化可不小哦!”
“那當然,小喜如今可是我們優美養顏館的一把手呢!”
“真沒想到,如今天都朝最有名頭的面霜,竟是出於上官府你們之手!”
我斜了他一眼:“怎麼?難道我們就不配嗎?”
“不是不是,於菲妹妹就別歪曲我的意思了!”
小喜掩嘴一笑:“小姐最喜開玩笑了,公子別太在意!”
看見她懷裡的臘梅,我好奇問道:“咦!小喜,你剛去摘梅花了嗎?”
“是呢,奴婢看這梅開的甚是惹人喜愛,就想著折兩支回屋養在瓶裡,供小姐觀賞!”
“可剛才我也去庭院了,怎沒見你?”
“難怪奴婢剛在梅樹下,看到兩雙腳印。也許是你們前腳剛走,奴婢後腳就過去了!”
歐陽祁看著她的手說道:“瞧瞧,你的手摺梅枝,都凍紅了,快到爐邊暖暖手!”
小喜聽了,心裡泛出一絲喜悅:他,在關心我呢…
看她杵著不動,我附和道:“歐陽公子叫你過來暖手,你還傻站著幹嘛呢?”
“哦!好,奴婢先去把梅花插起來!”
“拿過來,讓我瞧瞧!”
小喜走了過來,我拿起一枝梅花瞅了眼,然後盯著她勾唇壞笑著,用梅花在她下巴處輕撫而過,說道:
“有花堪折直需折,莫待無花空折枝!小喜好有雅興呢!”
她小臉一紅,羞怯的說道:“小姐,又拿奴婢尋開心了!”
說完,她一把拿走我手裡的梅花,便走過去插入瓶子裡。
一旁坐著的歐陽祁卻只是笑笑不語。
我自然是明白小喜的心思…
我突然拍了一下大腿,“哎呀!完了,忘了老爺子剛才找我呢!”
便藉故要去老爺子屋裡,商議生意上的事,讓歐陽祁在屋裡坐著,一會我就回來了。
不過是想給小喜和歐陽祁單獨相處的機會!
從屋裡出來後,想著去於雪的屋裡坐坐,走了幾步又悄悄折了回來…
小喜將梅花插入瓶內,轉身給歐陽祁倒來一杯熱茶,在他接茶杯時,手不經意間觸碰到了小喜的手,只見她身子一怔!那感覺竟如觸電一般…
歐陽祁看到小喜有些不自然的神情,疑惑的問道:“怎麼了?”
“沒…沒怎麼,公子請喝茶!”
他用杯蓋輕輕撇去茶沫,喝了一口,就把茶杯放下。
“剛才聽於菲妹妹說了,小喜兒是大有長進呢!”
“都是小姐教奴婢的!”
“那也要生得機靈,才能學得會呀!”
小喜一臉羞怯道!:“可否當作,這是公子在誇讚奴婢?”
“呵呵呵!想不到,我們小喜丫頭,跟著於菲妹妹不光學了技術活,連說話都學得一樣一樣的!”
小喜撲哧一笑道:“幾月不見,公子也越發的會開玩笑了呢!”
我貓在屋外的牆角處,聽到他倆在屋裡聊得挺和諧!我便躡手躡腳的離開了!
來到於雪的屋裡時,看到她正坐在暖爐邊,在飛針走線的繡著花。
“雪兒妹妹,如此認真,在繡的啥呀?我走進來了都不知道!”
“哦!是姐姐來了呀!我在繡荷包呢!”
“荷包?這顏色怎麼黑乎乎的?”
“姐姐,這是男子用的荷包!”
“哦!莫非,雪兒妹妹是繡給心上人的?”
她點點頭:“是呢,繡給凌公子的!”
“你都見不著他,如何送到他手中?”
她停下手中的線,望向窗外說道:“雪兒相信,我倆會再相遇的,所以,先把它繡好,到時就可以給他了呢!”
本還想在於雪屋裡坐會的,瞧見那二夫人走過來了,我便起身想告辭了!
“怎的?見我一來,你就要走,莫非小娘我,是那吃人的老虎不成?”
“不是呢,小娘多慮了,於菲還有事要去老夫人那,正要走的,這不,就遇到您過來了!”
“姐姐,你才剛來,就要走,可是妹妹屋裡的凳子,讓姐姐坐得不舒服了?”
我心裡暗道:不愧是兩母女,講話都是一樣的,語中帶著刺…
“怎麼會呢,剛才是湊巧經過妹妹這兒,順便就進來瞧瞧!確實得去尋老夫人商議事兒呢!”
誰知,正在擦桌子的小艾,突然說道:“哦!大小姐,不用去了。剛才奴婢去打水,看到老夫人和老爺已經出去了,是剛走沒多久!”
此刻,我竟有種騎虎難下的感覺…
於雪便拉著我的手,“姐姐,快坐下吧!大娘又不在屋裡,你去了也尋不到,不如在妹妹這兒說說話!”
我堆笑道:“看來,也只能如此了!”
二夫人扭動腰肢,走到榻邊坐下,小艾便給她倒了一杯茶,她便獨自飲起茶來…
“姐姐,你幫我看看,這荷包上鴛鴦的眼睛,妹妹怎麼都繡不好!”
我不假思索的脫口道:“這些針線活,我也不會呢!”
於雪疑惑的看著我,“姐姐,你怕是在跟雪兒說笑話吧?”
“妹妹此話怎講?”
只見她起身,走進內屋,出來時手裡多了一樣東西!
仔細一看,也是個荷包!
她坐下來,把荷包塞到我手裡說道:“姐姐,你看這個!”
只見那青色荷包上,兩隻在耳鬢廝磨的鴛鴦,繡得栩栩如生…
我看著手裡的荷包,疑惑道:“妹妹,這是?”
“姐姐,你難道不認得這個荷包了嗎?”
“你不是知道姐姐失憶了嗎!自然是不認得了!”
“這可是姐姐親手,繡給歐陽公子的荷包!”
“啊!這……它怎麼在你手裡。”
她回憶道:“姐姐受傷被抬回府那天,妹妹在地上撿到的!本想等姐姐恢復了再交給你,就一直忘了此事!”
“姐姐也忘了呢!”
“今日就物歸原主吧,姐姐可要收好了!”
“妹妹若是喜歡,留著便是!”
“不要,雪兒不過是想照著繡上面的鴛鴦罷了!”
“那就留著,等你繡完了,再還也不遲。”
“也好!那姐姐,你教我繡鴛鴦的眼睛吧。”
“啊!這……失憶症,讓我連帶針線活都忘了!”
於雪:……
坐榻上喝茶的二夫人走了過來,“這有什麼難的,來,孃親教你!”
二夫人又看著我,一改往日的神態,變得語重心長的說道:
“於菲呀!放著好好的大小姐不做,你偏要去刨地種菜!如今連女工女德都不會了,今後嫁到歐陽府去,怎伺候夫君呢?聽小娘一勸啊,回頭還是把這些學起來!”
我心裡嘀咕道:學女工女德?就為了伺候夫君?憑啥?呸!讓他伺候本小姐不行嗎?
我嘴上卻說道:“好嘞!於菲謹聽小娘的教誨,回頭定好好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