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老城、雨、巷子
沿著公路，翻過高嶺，在山中開了一天多，從山口駛出，眼前豁然開朗，前方地勢赫然是平原一片。
在這半山腰俯瞰平原，坦蕩無垠，耕地綿延之間，偶有錯落房屋，房屋由少變多，由低矮變得高大，直到在平原中匯聚成龐大的城市。
一條寬闊的大江，自西而來，穿過平原腹地的城市，在山腳之下折路向南，於平原邊緣群山豁口處再次奔騰向東。
“總算是到了呢。”
沈金鱗遠眺平原中的城市，自言自語了一句。
那座被大江穿過的城市，就是s市，一百年前沈金鱗來這裡做過幾次學術交流，所以不用看地圖也知道自己沒走錯。
雖然在這半山腰已經能看到城市天際線，但沈金鱗知道，要開車到市區起碼還得好幾個小時，於是他也不逗留，駕車就駛進了平原。
沿著大江飛馳，前方的城市越來越近，沈金鱗也逐漸看清了城市的真貌，和一百年前相比，這座城市已經有了巨大的變化。
在沈金鱗記憶中光鮮的城市中心片區，建築雖然依舊高大密集，但可以看出這些高樓都是幾番修繕的老樓，外牆骯髒陳舊，滿眼蕭條，已不復當年繁華。
倒是緊挨著這片城區，多出了許多沈金鱗沒見過的高大建築，這些建築和老城區有很大的區別，外牆簡潔乾淨，結構緊湊，沒有花裡胡哨的外立面，似乎就奔著實用去的。
這些簡潔的建築群，也十分的密集，高低錯落，又因為都是深灰色的外立面，所以透著一股肅穆厚重之感，遠遠看起來像是一個龐大的堡壘。
一邊蕭條，是落寞過的印記，一邊肅穆，是應對混亂新世界的態度。這座城市，似乎是印刻上了這百年來，人類跌宕的歷史。
沈金鱗對照了地圖，找到那處真神教秘密據點的位置，發現這個位置雖然是標註在市郊，但實際上就在那片蕭條的老城區。
確定了方向，沈金鱗駕車繼續朝老城區開，等到了老城區跟前，天已經黑了下來，夜色下新城區亮起了各色霓虹，單調的深灰色建築一下就豐富炫麗了起來，建築之間各種各樣全息影像憑空漂浮，和樓體結合虛虛實實，也不知道這是魔法造物，還是科技產品。
“還挺賽博朋克。”
沈金鱗看了一眼新城區的夜景，不由自言自語了一句。
轉眼再看眼前的老城區，老舊的高樓之間也有霓虹，但比起新城區就顯得稀少了許多，大部分老樓都是漆黑一片，原本就不多的燈光中，還有不少閃爍不定，一看就是平時沒經什麼維護。
車駛入老城區的街道，原本在沈金鱗記憶中，寬敞整潔的主幹道，現在卻是髒亂不堪，街兩側的牆面被塗鴉得花花綠綠，路面因為長久沒有維護而開裂。
這街道上也有行人，不過不多，這些人看起來都十分潦倒，而且十分警覺，每個人腳步都很急，雙眼不時四下打望，見到有車輛開來，所有人都不自覺的加快了腳步，儘量和車子保持距離。
沈金鱗的第一印象，就像是進了三不管的平民窟，環境奇差不說，從這些行人的狀態來看，這裡的治安也應該不是很好。
不過，這並不是沈金鱗要理會的東西，他對照著地圖和骷髏修士關尤的記憶，開車從大路進入了街巷，朝著真神教秘密據點的位置靠近。
曾經的主幹道已經是那般髒亂，這街巷中就更是不堪了，大大小小的垃圾，橫七豎八的擺在街面上，車子不得不小心的繞著走。
街巷中大部分的路燈都損壞了，昏暗的燈光，讓這擺滿垃圾的路，更加的難走，這時天空中還下起了雨。
雨越下越大，雨水激盪起垃圾的臭味，路邊的下水道應該很久沒人管理，已經被堵死，街面上很快就有了積水，那些散亂的垃圾，在積水之上漂浮，車子在漂浮著垃圾的街面上穿行，直到被前方狹窄的巷子攔住去路。
根據骷髏修士關尤的記憶，真神教的秘密據點就在這些巷子深處，接下來的路就得下車步行過去了。
把車停靠在路邊，沈金鱗拿出先前就準備了的雨衣披上，開門下了車，幸好魔法裝備能防水防汙，沈金鱗穿著逃跑之靴，也不怕橫流的汙水。
踩著地上的積水，耳邊都是密集雨滴打在橡膠雨衣上的啪啪聲，沈金鱗毫不猶豫的穿進了巷子裡。
相比老城區的高樓，這些巷子兩側的建築更顯低矮老舊，許多已經成了危房，青苔佈滿建築表面，裂開的縫隙中還長出了不少雜草。
這些老舊的房屋已經沒有人居住，所以這複雜密集的巷子裡，除了嘩啦啦的雨聲，和沈金鱗踩過積水的聲響，幾乎沒有其他響動。
根據關尤的記憶，沈金鱗終於找到了秘密據點所在的位置，這是一棟圓形的建築，雖然看起來也有些年頭了，但卻比周圍幾乎報廢的老樓要新不少。
這棟建築不高，最多兩層，不過具體是不是有兩層，從外面看不出來，因為這個建築只有一扇大門，除此之外連一個窗戶都沒有。
而且這建築的材料很明顯要比周圍的老樓要講究，似乎是強化混凝土材質，看起來十分的堅固。
這個建築怎麼看也不像是民居，倒有點像是個特殊工事，或者說是避難所。
不過，這個建築佔地約莫只有一兩百平米，若說這裡是個避難所，那面積又似乎太小了一點。
關尤確實是知道所有真神教秘密據點的位置，但因為據點是其他真神教信徒建立的，東躲西藏的他，也不是所有據點都親自來過，特別是這種靠近城市的據點，所以在關尤的記憶裡，也沒有關於這個據點內部的資訊。
沈金鱗原本是為了保險起見，想先把據點內部情況搞清楚，但確認關尤的記憶裡沒有據點內部資訊後，也就不再逗留，準備直接進去。
這片區域應該早就沒人居住了，一路走來一點生活痕跡都沒看到，所以沈金鱗估計這個據點內大機率也沒有人。
這麼想著，沈金鱗剛邁出步子，卻聽砰的一聲，那個建築唯一的門被從內撞開，一個瘦小的身影從門內衝了出來。
“別跑！臭丫頭！”
緊跟著那扇門裡衝出了幾個男人，其中一個人大喊到。
先衝出門那個瘦小的身影並沒有要停下的意思，也不管大雨和地上的汙水，拔腿就朝著沈金鱗所在的巷子口跑來。
追出門的男人中，一人掏出了手槍，二話不說就朝著那個瘦小身影開了一槍，不過這一槍根本就沒有準頭，直接射空。
射偏的子彈，打到了沈金鱗身旁的牆壁上，同時那個瘦小的身影也衝到了巷子口，可能是四下沒有路燈，沈金鱗身上又穿著黑色的橡膠雨衣，那身影沒有注意，一頭撞到了沈金鱗的懷裡。
兩人撞到一起，沈金鱗才注意到，這是一個小麥色膚色，看起來只有十六七歲的女孩兒。
同時，沈金鱗也注意到這個女孩兒脖子上一點銀色的亮光一閃而過，在小麥色膚色的襯托下，這點亮光很是醒目，雖是在漆黑之中，沈金鱗卻也看到那是一個四方形的銀色吊墜。
“真理之門吊墜？”
沈金鱗腦子裡閃過了這幾個字。
雖然沒有親眼見過真理之門吊墜，但是沈金鱗在得知馮爾瑪有這麼一個吊墜之後，專門在骷髏修士關尤的記憶裡檢視過這種吊墜，所以他一眼就認出這女孩兒脖子上的，就是真理之門吊墜。
撞在沈金鱗懷裡的女孩兒，也不管自己撞到的是什麼人，一把推開沈金鱗，不管不顧的衝入了巷子之中。
那幾個追出門的男人，也沒有理會巷子口的沈金鱗，跟著衝入了巷子，其中有人還不忘朝著女孩逃走的方向開上兩槍。
女孩兒在巷子裡穿梭的身影十分敏捷，就像一隻靈巧的貓，追來那些男人射出的子彈全都打了空。
很快這些在巷道里追逐的人，就消失在了沈金鱗的視野裡，安靜雨巷中偶爾傳出的槍也正在逐漸遠離。
沈金鱗見狀，用精神連線向影子侍衛下達了命令，五團陰影從他的影子中分離了出來，迅速朝著漆黑的巷子中竄去。
被追趕的女孩兒，似乎對這些巷子十分熟悉，在漆黑之中也能準確的找到方向，但就算是這樣，那些追趕他的男人們還是緊咬著不放，任由女孩如何穿繞都沒能甩掉他們。
“分開包抄！”
男人中一人說到。
這男人說罷，緊跟前面的女孩接著追了上去，他身後兩個男人，毫不猶豫的轉身進了側面的巷子。
直追而來的男人，舉槍又朝著女孩開了兩槍，不過這次他不是照著人打，而是把槍口偏向了女孩的右側。
子彈從女孩右側飛掠而過，這女孩條件反射的轉身衝入了左側的小巷，這條小巷有五六十米長，兩側都是高牆，沒有岔路也沒有門或者窗戶。
女孩衝入小巷，腳步不減，奮力朝前奔跑，但剛跑到巷子中央，卻見到前方巷口衝出了兩人攔住了她的去路。
這攔路的兩人，就是剛剛分路追趕的兩個男人，女孩見前路被截，轉頭看了看，後面的追兵也跟了上來，她就這麼一前一後被堵在了巷子裡。
“臭丫頭，就你熟悉這些巷子嗎？老子們也是從小在這裡長大的！”
追來的男人中，一人說著抬起了手裡的槍指向女孩說到。
女孩見無路可退，眼神忽的銳利起來，緊接著她咧嘴露出牙齒，神色變得如野獸一般兇蠻，喉嚨中發出嗚嗚的低吼，而她口中原本並不突出的犬齒，正隨著低吼傳出逐漸變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