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在平靜之中緩慢地度過,最近這段時間丫鬟們在閒暇時都喜歡上了五子連珠棋的玩法,一個個樂此不彼地玩鬧著。
迎春、探春、和惜春偶爾還會找我下一會兒,但此時的我己開竅,對所有細節,棋型瞭如指掌,不再像初六以前還要小心奕奕,我此時早己經是胸有成竹,再無敗績。
我同時對圍棋也進行一段時間的神識梳理,從初盤的角邊定式下法開始,過渡到中盤和尾盤收官,都進行了一番研究,我的棋藝加上後世的一些先進理念和下法,在圍棋方面己是獨步棋壇了。
當探春再又來請教圍棋下法的時候,我就不再推卻,而是耐心地給她們描述這圍棋中的開局角邊定式的介紹及選擇,和中盤的拼搏殺法以及尾盤官子的收取這樣一整套的圍棋理論,這讓探春和迎春受藝非淺,對我一時崇拜不己!
今天是正月初十的上午,我們又聚集在賈府的榮禧堂玩樂,賈母和我母親王夫人以及其他人都待在一起,她們是無事閒聊家長裡短,而我是指導和見證人的身份站在一張桌子前面看圍棋,對弈的雙方是迎春和探春這對姐妹倆。
因為已經過去了十天的熱鬧,重要的節目差不多都過去了,就差最後的元宵節一過。今年這個春節也就算過完了!該迎來送往的客人都已經早來過了,該賈府去送的禮也早送去了,大家都暗地裡還在準備最後怎麼去鬧元宵呢?自己出什麼樣的燈謎讓人去猜呢!
此時新媳婦王熙鳳急衝衝的進到榮禧堂,後面跟著她的丫鬟平兒和一箇中年年紀的媳婦打扮的婦人“周瑞家的”,三個女人來見我母親王夫人,她們一見王夫人的面就聽到王熙鳳那大嗓門卻又輕言細語地向王夫人說明來意,雖然聲音很小,但屋裡的人都能聽得清。
原來是後來的那個中年的媳婦劉氏,但賈府裡卻只叫她的丈夫的稱呼“周瑞家的”來稟報:
賈府門外來了一例稀客劉姥姥和她的外孫板兒倆人,他們是直接找到“周瑞家的”,是老的王家人的身份來見王夫人攀親來了。王熙鳳是剛從王家嫁過來的新媳婦,卻都在從前從未聽人說過王家還有這樣的親戚,今天卻上榮國公府上門來認親了,還是這個“周瑞家的”劉氏稟報來的。
這個周瑞現在也在賈府裡做管事,他是王夫人原來貼身丫鬟周秀兒的同胞兄長,這周秀兒讓賈政開了臉,早被收做了周姨娘。
但在十年前那次中毒流產,使周姨娘萬念俱灰,在賈府祠堂吃齋唸佛一待就是八年過去。
昔日的傷痛隨著歲月的流逝也淡漠了許多,說到底此時的周姨娘年紀還不到三十歲的年齡,那是風韻猶存。
有幾次被賈政碰到都差不多沒認出來,俗話說:“女人要想俏,就得孝”,這周姨娘總是一身素服,和王夫人和趙姨娘一比較那是別有另一番的丰韻,讓賈政有了“人生如若只初見”的體會。
再加上王夫人的攛掇,讓周姨娘又重新回到她原來的空著的閨房住處,賈政是鴛夢重溫二進宮,那是自然的別有情趣,再編絲籮。
這周秀兒原先和我娘陪讀過,認得一些字,這八年來閒來的時候是靠著看書打發日子,周秀是讀過了一些書了,談吐和見識是得到很大提升,所以這生活情趣是和以前截然不同,現在的賈政是很喜歡和周姨娘待在一起,能獲得心神上的暫時的安寧,不用被俗務和勾心鬥爭所束縛。賈政和周姨娘的二人世界裡看來是很融洽的。
這周瑞也借妹妹的光升做了賈府食物收集和採辦的管事。就連他的媳婦也被尊稱為“周瑞家的“或稱“周大娘”,這一次也是為了顯能這才把王家這個稀客向王夫人來稟報,也想為自己撈些好處。
別人不清楚這是怎麼回事,但是我賈寶玉一聽就知道,怎麼這劉姥姥提前兩年就進賈府來了。
這件事就還得從頭說起:在京城的郊外有個大王莊,莊子裡有個小門小戶的後生叫王祥,乳名叫狗兒,他祖上是王大財主的支脈王家的庶子,到他這一輩早和王家的主脈就玩遠了,相互之間絕無往來。
王祥現如今守得祖上的幾畝薄田地度日,這王祥娶妻劉氏,生育一子叫板兒,因夫妻均要下田勞作,孩子板兒無人看守,那王劉氏就讓自己母親劉姥姥來看管板兒。這個板兒也是個在平時裡就顯得是聰明伶俐、活潑可愛的孩子。
這劉氏可是個歷經風雨人生的厲害女人,這幫襯女婿家也是盡心盡力,但莊戶人家都過得不怎樣,這劉姥姥再能幹也是把日子過的緊巴巴,這個從那他五歲兒子板兒的口中念著的童謠就可見一斑了:
“板兒,給你爹念念”,那板兒就會用童嗓音唱唸起來:
“一月滋滋潤,
二月乾乾淨;
三月勒緊褲腰帶,
四月有磨麥;
五月打破龍船鼓,
六月大米飯撐破肚;
七月打一算,
八月有戲看;
九月釀得桂花酒,
十月的地耕久;
十一月賣塊田,
十二月好過年。”
“這十多年咱家不都是這樣過來的嗎?咱家去年沒奈何是荒年,把最後一塊好地都給賣了,這才把年過下來了。現如今只剩下屋前和屋後那個菜園子和這幾畝薄田了,這今年正月一開,咱家剩下還能吃啥?如果再沒個好營生,這老天還像去年那樣是個荒年,那就真的很難過下去了”這狗兒一進正月就唉聲嘆氣。
“我可聽別人說起過,你爹孃在世的時候,是和京城王家是連過宗的。現在二十多年了,你爹孃早就去了,但那王家的二小姐我當年都見過,為人是最熱心腸,現嫁與榮國公賈府的二老爺賈政做了他的嫡妻王夫人,你現去京城王家肯定討不著好。聽說王家家主又升官了,但你們卻是二十年不相來往了”
狗兒一聽就洩氣了,這劉姥姥說了跟沒說一樣,但劉姥姥話鋒一轉:
“但如果去找那當年王家二小姐現在的賈府有說話權的王夫人,應該是可以的。據說現在榮國公府裡的二公子賈璉今年正月初二又娶王家的庶出女兒做正妻,也是王夫人做的媒人。”
“那咱也見不著那王夫人的面,咱們是姓王,可跟那賈府不搭啊!”狗兒抱怨道,覺得劉姥姥說話不靠譜。
“道理是這麼個理。但成事靠天,謀事靠人,這事還真有可能,當然是靠我這張老臉去蹭這麼一回。”
“您老給我透個底吧。“狗兒聽到劉姥姥如此說,心思又活絡起來,忙問道。
“我在孃家有個要好姐妹,她家有個閨女當年嫁給了周瑞作媳婦,這周瑞是賈二老爺的二姨娘周秀兒的同胞兄長,據說這二姨娘又重新得二老爺的寵愛,也就是那王二小姐當年的貼身丫鬟秀兒。”
“所以周瑞也升做了管事,劉氏現在也跟著有了身份了,大家都叫她“周瑞家的”,那是我看著長大的,也許透過“周瑞家的”幫忙,也就能和王夫人搭上話。”那狗兒一聽劉姥姥如此一說,也上心了。
狗兒就到自家菜園子裡摘了一些時令蔬菜,還有南瓜放在自家裝著平日賣菜的板車上,又把劉姥姥也請上車把上坐下,旁邊兒是外孫板兒坐著。讓自家媳婦在家裡看門。這狗兒正當壯年,連夜推著車就往京城裡趕。
正月初十這天才五更剛過,還不太亮,他們祖孫三人就進了京城。狗兒安照劉姥姥的吩咐把車推到與榮寧大街的平行的后街就放下車子離開了,遵照劉姥姥的囑咐狗兒暫時白天不用出面,傍晚再來此地會面,接送她祖孫回家。
劉姥姥在後街見到十幾個年齡大小不等的兒童在後街嬉戲打鬧,就叫住其中的一個小子,給了一塊糖,就算是認識熱絡了,這劉姥姥就問那孩子“這西府裡管事的周大娘家住哪裡,”
“這道后街上住著好幾個姓周的人家,你要找哪一個?”
“屬西府裡二老爺的陪房,“周瑞家的”
“哦!那你跟我來。”那小孩就在前面跑了幾步朝一家大門裡叫呵道:“周大娘,有個老奶奶來找你了”,說完就跑開了
劉姥姥順利地也來到這家的大門口,向屋裡張望。聽到屋外小孩子的叫呵聲,從屋內走出個不到三十的中年媳婦打扮的女人,劉姥姥一眼就認出是自家閨蜜的女兒劉氏“周瑞家的”。劉姥姥見了,開口道:
“您好啊?周嫂子!”
那劉氏一見劉姥姥先前也是一愣,然後詳細詢問了劉姥姥的來意,她也很詫異,原來這裡還有這麼一層關係,這是可以被自己利用一下的,一方面是和賈府裡的王夫人和新來的媳婦,如今是一進門就當家的王熙鳳搭上話,混個臉熟!另一方面也是在劉姥姥面前顯能,看看能否在其中謀些好處。
劉氏先找到丫鬟平兒,那平兒初來乍到,還沒那個心機呢?所以就帶著“周瑞家的”來和自家小姐王熙鳳把來意一說。
這就出現了剛才我看到的這一幕。
王夫人也想起來二十多前自己還是做姑娘,未出嫁時的一段往事。
王夫人的父親出身於金陵王家,官途很順,進京做了兵部的左侍郎,初入京城手下是需要有得力的人,這是常識。
這時候他手下也有個京城當地王家的人在兵部做個管事,在當地王家是個庶子出身,也就是王樣的父親王樸之,歷經科舉才好不容易謀到個低階職位。
但有次王樸之犯了錯事,這王左侍郎看在都是王姓的份上就幫他把事給瞞下了。為此王祥的父親王樸之很感激,要求認叔連宗,王左侍郎也同意了,從此以後,這王樸之是逢年過節就會上門請安,孝敬不斷,直到王樸之去世為止。
這京城王家有個傳統,對待嫡庶的兒子懸殊很大,大兒是嫡出叫王吉,繼承了父親絕大部分產業,而王樣年紀小,還不太懂事呢?關鍵是庶子,那隻能比淨身出戶好一點,只分到幾畝薄田地,
而王吉很混賬,與金陵來的王家處得並不好,雙方就不再往來。而這狗兒當年還小,不敢往前湊合,所以二十年雙方再無往來。
王夫人把這過往一說,這王熙鳳就明白了,這劉姥姥是想上門“打秋風”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