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拍了拍黎雅田的臉,她哼了幾聲,似乎意識還清醒,並沒有昏過去。

用竹筒打來水,用樹皮沾上水,擦拭額頭,也許是水的清涼感讓她很舒服,她迎合地動了一下。

我喊她:

“醒醒,別睡了。”

她沒有回應。

我餵了她幾十顆野葡萄,再次給她物理降溫,擦拭額頭、胳肢窩,一些我認為可以達到降溫的部位,半個小時左右,她的體溫退了下來,我扶起她,靠在我的胸前,給她喂點熱水,她睜開了眼睛,看看我,弱弱地說:

“感覺好多了,我是不是死不了?”

我說:

“不就是被蟲子叮了一下,不會那麼誇張。”

她揺了搖頭,沒有再說話。

其實我也第一次見被蟲子叮了一下就能讓一個人完全沒有抵抗能力,我也沒有辦法確定她將來會不會好轉。

“放心,我死不了,明天早上還要跟你出發去昆銘。”

“好,我們約定好,一定不要放棄。”

她沒有說話,閉上眼睛。

這個夜晚對於我來說是焦慮的,我不斷地給篝火新增柴火,不斷地觀察她的狀態,給她喂水餵食物,黎雅田在後半夜醒過來小解了一下,跟我聊了幾句,又睡了過去,臨近天亮我才睡了幾個小時。

第二天早上,黎雅田氣色好了很多,已經能自己站起來活動了,只是看上去還很虛弱,看樣子,她已經挺過了最困難的時期。

我見她好轉我也很開心,決定去巴河弄點魚,我已經想好了辦法,我找來一條黎雅田最薄的褲子,把褲腳雜緊封好口,褲腰的部分用細竹子弓起來,把兩根粗的竹杆用繩子固定在細竹和褲子上,形成一個褲形的捕網。

丹河的水急且不深,所以我手持著那兩根粗竹杆,把褲形捕網的口向著水流的方向,保持不動,希望有魚躲避不及會鑽進褲裡。

僅僅用了幾分鐘,真的捕獲了一條兩尺來長的魚,我叫不上名字,扁長扁長的。我很興奮,用石刀去掉魚鱗、去掉內臟,用細竹枝串起來,放在火堆上烤。

黎雅田看到了魚也很開心,像一個小孩子看到了糖,開心地笑起來,她說:

“朱建峰,你還有什麼不會的?”

我苦笑了一下說:

“在兩個月之前,我對荒野求生一無所知,這都是被逼的。如果你不是可憐我,你現在應該還在你父親或你兄長的官邸,怎麼可能對這麼一條魚感興趣?”

她沉默了。

我試探性地問:

“是不是後悔了?”

她“哇”地一下大聲哭起來,所有受過的苦、所有的委屈、所有的負面情緒被這一哭發洩出來。

聽到這哭的聲音,我反而開心起來,這哭聲很有力,不應該會有什麼事了。

我的嘴巴也已經消腫了,吃東西有些費勁,但不影響對蛋白質的渴望。烤魚我們分著吃,烤得太焦了,撿白肉都吃了,黎雅田吃完烤魚,心情也慢慢好轉了。

這一天我們吃了很多條烤魚,各種魚,有扁長的,有扁圓形的,有的像我們國內的鯽魚、鰱魚。有大有小,各種吧,都吃過,只是這無鹽無油的,也吃得很開心。

下午三四點吧,我還在捕魚,黎雅田自己從屋內走出來,這兩天她幾乎都在行李箱形成的床上躺著,沒有經過的人不會知道那是怎樣的不舒服。看著她能活動自如,我也很開心,開心地跟她打招呼。

她說:

“你知道這恩梅開在我們克欽語是什麼意思嗎?”

我搖搖頭,她說:

“意思為‘不可跨涉的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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