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悅這邊和母親的關係已經降至冰點。

她去學校交志願表的時候碰見了好久不見的艾米。艾米的高考成績算是正常發揮,艾米報了省內離家較近的一所大學,她想留下來陪媽媽。艾米的媽媽離婚了,艾米媽媽靠經營一個小超市維持母女倆的生活。

齊悅在艾米家住了兩天,這兩天她感受到了艾米媽媽對艾米無微不至的關懷和深沉的愛意。艾米和媽媽之間那種無聲的默契和深厚的情感紐帶,讓齊悅內心湧出深深的羨慕之情。

兩天後,齊悅又回到酒店繼續當服務員。爸爸的住院和離世,已經讓這個原本就拮据的家庭更加雪上加霜。雖然父親工作的單位給了賠償後喪葬費,但大部分都用來償還醫療費了和之前借親戚的債務。

爸爸生病的時候,親戚朋友雖然不太願意,但多少還是幫忙了,現在爸爸去世了,家裡的頂樑柱倒了,心裡有算計的人對不願再借錢,害怕有借無還。

齊悅和弟弟齊樂開學,兩人的學費都是一大筆錢,何況弟弟上的是技校,花費更多。重男輕女是這個家庭根深蒂固的觀念,作出讓步的永遠都是女孩。齊悅不想自已千辛萬苦爭取來的機會就這樣白白溜走。

齊悅沒有傷心難過的時間,她又回到酒店繼續打工,現在離開學大概還有兩個月的時間,能掙點是點,沒有依靠的肩膀,她的自已為自已的將來打算。

在酒店當服務員的工作比較輕鬆,中間還有休息的時間,齊悅就利用中間休息和晚上下班後的時間,在找了兩份兼職。齊悅每天從早忙到晚上很晚,雖然很辛苦,但預計這樣做到開學,路費和生活費有著落了。至於學費,先到學校,和和學校說明情況,再申請助學貸款或者緩交也行。

那天齊悅結束了酒店的工作,來到兼職的燒烤攤工作。齊悅像往常一樣,客人離開後就收拾乾淨餐桌,然後端著盤子回去準備清洗。突然一個喝得酩酊大醉得男人踉踉蹌蹌的走過來,在和齊悅擦肩而過的時候,醉漢沒站穩,撞在齊悅身上,齊悅手裡的盤子稀里嘩啦全掉在地上,盤子裡的湯汁撒了齊悅一身,盤子也變成了一地碎片。

“怎麼走路的?”醉漢瞪著紅紅的眼睛,噴著酒氣衝齊悅喊。

“對不起,對不起!”齊悅最怕喝酒鬧事的人,她低著頭不停地道歉。

“你眼瞎了嗎,敢撞老子?......”醉漢滿嘴汙言穢語越說越激動,伸手就要打齊悅。

幸虧老闆及時過來阻止,把醉漢勸到一邊去了。

燒烤攤老闆娘過來劈頭蓋臉對著齊悅就是一頓臭罵,最後還要齊悅賠五十元錢。齊悅不接受,和老闆娘據理力爭,責任不在她一個人,懇求老闆娘少賠一點。

老闆娘看齊悅是打暑期工的小女孩,一看就是沒錢沒背景的樣子,說話溫柔,一著急就臉紅掉眼淚,乾脆拿出市井小販的潑辣勁,把齊悅這段時間的工資扣除五十元后,直接讓齊悅拿錢走人。

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誰讓咱沒錢呢。齊悅含著淚接過了錢。

齊悅來不及難過,心裡盤算著得趕快找一份工作,今天不但沒有收入,還賠掉了五十元,要想辦法找兼職補上,不然計劃就會被打亂。

回到酒店宿舍樓下,樓下有一個人在向門衛大叔打聽著什麼。門衛大叔比劃著什麼,突然看見齊悅朝朝大門口走來,笑著朝齊悅指了指。

那人穿著夾克衫,長長的頭髮遮住了眼睛,面板曬得黝黑。雖然隔得有點遠,齊悅還是一眼就認出了。

齊悅躊躇不定的站在那裡。慕楓朝齊悅走了過來,剛開始步子很慢,走著走著步子越邁越大,快要的齊悅面前時,他又放緩了腳步,他面無表情,陰鬱的眼神盯著齊悅,嘴唇抿成了冷漠的線條。

慕楓的個子很高,他就這麼低頭死死盯著齊悅。

“你......”

“我......”

齊悅不自覺地低下了頭,讓慕楓先說。

“為什麼不給我打電話?”慕楓在極力剋制情緒。

“太忙了,沒顧上。”齊悅躲閃著眼神,不自覺的往後退了兩步,手悄悄藏在了身後。她不想讓慕楓看見自已的狼狽樣,她不僅滿身汙物,手也在收拾盤子碎片時劃傷了好幾個口子。

看著眼前幾個月前還被起綽號叫“小胖妹”齊悅,現在消瘦憔悴,慕楓突然一把把齊悅摟在懷裡。

撐了太久的齊悅靠在慕楓堅實的肩膀上,心裡緊繃的那根弦突然斷了,她渾身無力的靠在慕楓懷裡,淚水決堤而下。

齊悅哭累了,心裡也舒服多了,她才推開慕楓,尷尬得像個做錯事的小孩,不停的摳著大拇指。

“你的手——”慕楓心疼的拉起她的手。“走,我們去包紮一下。”慕楓拉起齊悅的手就要走。

“不用了,一點小傷而已,明天就好了。”齊悅掙脫慕楓的手,又把自已的手藏在了身後。

她的手每天端盤子,洗盤子,擦桌掃地,已經變得粗糙難看,手心裡佈滿繭子,怎麼能讓慕楓看見自已這樣的手呢。

“那我去買個創可貼吧,要不然會發炎的。”

“沒那麼嬌氣,明天就好了,幹嘛浪費那個錢。” 齊悅還是堅持不去。

“附近有個公園,我們去走走吧!”慕楓提議。

兩人安靜地走在公園

齊悅滿腦子想的都是明天再找兼職的事。慕楓也一反常態的安靜。

“你為什麼騙我?不是說好考同一所大學,即使不同校也要同城,結果呢?”慕楓突然攔在齊悅面前,煩躁的說著。

齊悅無言以對。她覺得現在的自已已經沒有能力再和慕楓談理想,談浪漫了。現在的選擇對於兩個人來說都是最好的。慕楓有自已要承擔的責任,自已也有要完成的目標。進入大學以後,像慕楓這樣學習好,帥氣多金的男生,很快就會有很多傾慕者,到時候誰還會記得齊悅是誰。

慕楓的眼神複雜的看著齊悅。他剛查到齊悅的錄取學校那幾天,他的確很生氣,最後還是忍不住去找齊悅問清楚。他照著寄信地址找到她家,知道了她父親的事,她母親知道慕楓就是那個給齊悅寫信的人,沒給慕楓好臉色。慕楓輾轉找到了她的閨蜜艾米,最後才找到這兒。

一月不見,沒想到她竟遭遇了這麼多。慕楓愛憐地拉起齊悅的手,輕輕撫摸著手上的繭子和傷痕,然後捧起齊悅的手,低頭輕柔的親吻著。嘴裡不停地說著“沒事了,以後有我。”

齊悅緊緊抿著嘴,心裡默默說道:“我們沒有以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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