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瀾的語氣不似作偽。

這是要見雲澤了。

只是,也不知方才他為何會藉故躲開。

難不成,先前這兩人是仇敵!

壞了,這樣的話,定然是不能讓兩人見面的。這人從京中而來,在這裴府中如此大張旗鼓,若是他想找雲澤的麻煩……

裴玄擰眉,該想個什麼法子阻止這兩人見面。

屋內有片刻的安靜。

“隨大人,在下有些物品還在外面,若是不放在身邊還真是有些不放心,就不勞煩兩位大人了。”

“且在下還需要去外面為裴大人找一些藥材,若是留在府上反而是打攪。正巧雲公子也在外面,我們在外住一晚即可。”

這是不願意留在府上了。

隨瀾嘴角的笑一凝,這個臭脾氣倒是沒變,一點彎也不會轉。

他是真的有些好奇這位雲公子是何方神聖了,一個個的倒是不願意他露面。

有趣,真是有趣,他隨瀾想見的人還沒有見不到的……

“也罷,既是裴大夫不願留下,那也不能強求。”

“王爺,好生休息。”

說罷,隨瀾起身朝著裴霽遙遙行一禮,隨即衝著站在一側的裴玄點頭,這才撫平衣襬走了出去。

“大人”

院中,侍衛見隨瀾出來。

“查查那位雲小公子。”

“是”

出院門時,隨瀾回頭看了一眼,真沒想到,他與夜無央再次見面竟是在這大胤的宿州城。緣分還真是巧妙,先前他走過的地方都沒遇見,現在,想到裴玄遮遮掩掩不願讓他見到他們口中的雲公子,他腦海中有個想法,雖說太過於離奇,可若是物件是那人……也不是不可能。

聽見院中的人都跟著離開,屋內的兩人這才對視一眼。

“雲公子又鬧出什麼事了?”

“怎麼覺得隨瀾像是話裡有話,你們應該沒有什麼地方得罪他吧。”

裴霽語氣微頓,他可沒聽這兩人說什麼藥,多半又是雲澤的主意。

老頭如此問,裴玄一時也不知如何回答,他自已都不知雲澤那邊到底出了什麼問題。“不知。”

“他能惹出什麼事?要不是為了看望你,他都不會在宿州城停留。人還記掛著那院後的地,有這個閒工夫惹事。”

“……”

“咳咳咳”

裴霽臉色漲紅。

這臭小子!

“我真不知道,他也沒跟我提前商量。”裴玄見他似是真的氣得不行,從桌上的茶托裡重新拿了杯子,倒了杯茶水遞給他。

“你不就睡了那麼一會兒,這人怎麼就準確的摸著來了,難不成你這院中還被他監視著?可也不對啊,客隨主便,這是不是顛得厲害。”

他們先前離開院子還沒察覺到動靜,也就在池塘畔的亭中坐了片刻,隨瀾便帶著人來了這邊,訊息確實太過靈通了。

“你說這隨瀾到底是什麼來頭,怎麼連那傢伙都對他避之不及。”說是仇敵,想來也不是,畢竟雲澤先前那模樣,也不像是逃避仇敵。

“雲澤有時雖是有些過於少年心性,可也不是拎不清的人,能讓他主動避開,想來是真不願意見到。”

“隨瀾是天子近臣,連我都禮讓三分。”

“若無必要,此人不可主動招惹,總之,你們小心些。”

裴霽喝了一口茶水,這些年京中的日子太平,倒是將人的意志也養得閒散,估計早就忘了什麼是手足。這些年,他除掉的人不少,提拔上去的也不少,可這位國師大人,不知是不是他多心了,可不像是能任人擺佈的。那人想借隨瀾的手對付他,可惜,誰也不知隨瀾如何想,是敵是友也未知。

“這些年,我見過了太多因終日打雁,最後卻被雁啄瞎了眼的事。”

“有時候太過驚疑不定只會給自已帶來無盡的畏懼,而若是太過自信,摔下來也容易。”

中年男人語氣平和,可他說的那些道理卻真。裴玄在心中猶豫了一番,他想起了那陰陽蠱,也猜到了雲澤未說完的話,想來他也懷疑另外一隻在他母親身上,可他並不知,樂安王妃七年前因病離開京中,去的地方卻並非外人所知的蘭覺寺……

“你身上的東西不是隨瀾下的吧。”

都說若是與那東西沾上邊的人,身上味道有些許不同,隨瀾身上卻是沒有。可院中的那侍衛身上卻是有相似的味道,風將那味道吹散開來。

“那位這是徹底不放心我了,七年前我將你趕出王府,你的母親也因此遭了大罪,三年前,我又上交了兵權,可在京中三年,竟是一點作用也未起,他的疑心越發大,且只會越來越大。”靠坐在床榻邊的男人語氣深沉,帶著說不清的悲意。他們是兄弟,曾經是最親的兄弟,先皇子嗣多,他們只是不起眼的存在,在宮中度過了不知多少個戰戰兢兢的日夜,挨餓受凍。

可惜只能共苦,不能同甘。

裴玄面色複雜,他知曉皇家無情,可眼下這種情況卻也是無可避免,也無解。當今聖上——裴欽,確實是個禮賢下士,勤懇愛民的皇帝,只他多疑,朝中多少大臣便是因此丟了性命。

“可你明知曉陰陽蠱的厲害!”

裴玄壓低聲音。

“是啊,他要的不就是我這條命嘛。”裴霽臉上總算露出了笑意,只是這笑落在裴玄眼裡卻是極為刺眼。

為什麼處處忍讓卻換來如此結果。

當年,那事並未是他的做的,可那人認定是他,樂安王府必須聽從,他便只能認下。他的母親,那個嫻雅善良的女人,她又何錯之有,不過是當年年少之時,錯信良人,一輩子便毀於此。

掩下情緒,裴玄不願再留在這裡,只是他抬腳準備離開時,身後的人叫住了他。“阿玄,他是我的親哥哥,唯一的親哥哥……”

“那你可曾記得,我母親受的苦……還有我。”腳步未停,裴玄推開門走了出去。

裴霽見此,眼裡有淚花湧現,他知道自已做的這些選擇,這一次這是徹底讓這小子失望了……

“身為我裴家長子,竟是做出如此之事,簡直是辱沒裴家名聲,從今日起,你不再是我裴家子孫。”

“阿玄,他是我的親哥哥,我唯一的親哥哥。”

耳邊不斷迴響著裴霽的聲音,裴玄步伐踉蹌的走在街上,那柄拂塵被他背在身後,露出譏諷的笑意。

為了他裴家,為了他的一句親哥哥,所以可以犧牲樂安王府,哈哈哈,那他們又算什麼……

自古無情多是帝王家,他樂安王倒是忠誠,真是個忠臣!

“小道長,這天色變得厲害,想來快下雨了,快些找個地方避雨。”街上行人匆匆,有迎面而來的見到裴玄漫不經心的走在街上,也不想著找個地方躲雨。

天上烏雲密佈,遠處閃電落在地面,雷鳴聲不斷響起。

不一會兒,街上行人不見,只留下那身著青袍的人,雨點漸漸掉落在地。頭上忽有一層陰影蓋下,裴玄往前的步子一頓。

“裴道長吶,想什麼這麼入神,這電閃雷鳴的,聽著都害怕,竟是一點也未察覺。我這個轉悠的還知道避雨呢。”少年的聲音在身後傳出,裴玄面色漸漸回暖。先前的那些聲音全都離他遠去,遠處青山連片,他卻覺得此情此景也不是那麼令人覺得悲涼。

“剛剛不還挺能躲,雲少俠倒真是神出鬼沒。明明害怕電閃雷鳴,卻能轉到這裡來。”

“哎哎哎,我可是專門來接你的,別不識好人心啊。”

雲澤聽見這話可不樂意了,他什麼時候躲了,不過是時機不對,不能見面罷了,這小道長可真是一點也不識好人心吶。雖是如此想,只是那撐起的傘絲毫未偏。他出來便沒回去過,看這人低沉的模樣,想來在裴府中遇上了什麼不愉快。

能讓裴道長如此低迷,一個裴大人,一個嘛,自然是那京中來的,疑是故友的人,前者機率最大。

“也幸好你是在外面轉悠,那隨瀾可是想讓我住府上,今晚怎麼都要見你。”

雲澤撐著傘的手一滑,下一瞬又緊緊捏在手中。

“什麼瀾?”

“隨瀾,京中來的,天子近臣,國師大人。”裴玄被傘面上落下的雨滴濺入了眼中。

“這人長得如何?穿的什麼衣服,像不像花孔雀?”

裴玄:“……”

他有些納悶的偏頭看了一眼雲澤,總覺得這問題不對勁啊,問人長相,衣著,還說人是不是像花孔雀,有這麼形容人的嗎?

“雲澤,那好歹也是大胤的國師。”

裴玄一言難盡,他想自已都說到這份上了,雲澤總能明白意思了吧。

“吶,我只是有些好奇,不是都說這國師裝扮都挺奇特的,哎呀,算了算了,不重要。”反正又遇不上,即使是那花孔雀也不怕。

“不說這些,我說,這遇上什麼事情,去喝一頓酒算了,淋什麼雨,走,剛剛找到一家新開的小酒館,帶你去瞧瞧。”

——

宿州城外,屋簷上的雨水順著瓦片往下落,落入牆角的泥土中,院中青草受著風雨,青草混著泥土的味道迎面而來,而室內一片白煙飄起。層層煙霧中,映照出幾人的眉眼。

身穿妃色長裙的女子玉手輕執小扇,正扇著桌上的爐子。

“兩位公子,請慢用。”

待火候正好,女子將爐子上的壺取下,朝著兩人盈盈俯身這才離開了屋子。

窗戶被支起來,耳邊傳來雨聲落在石子路上的聲音。

“你上哪裡找的地方?”裴玄見那女子推開門出去,這才問對面的人。

“就隨便轉悠,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還挺喜歡城郊風景的,本想賞景,陰差陽錯竟是走到了這處院落。”說著,雲澤抬了抬下巴,示意看窗外。“這雨可真夠大的,這樣的天氣不是正適合來一壺溫茶。”

大雨天,來小酒館喝茶,不知別人如何想,在他們這裡是沒有問題的。

裴玄伸手抬起茶杯,帶著暖意的茶確實足以撫平因窗外風雨帶來的涼。一場大雨說來就來,沖刷著地面,也洗滌人心。

“確實很適合,那就來一杯茶,敬雨中的我們……”

簷上雨仍在落下,少女來到一間屋子前,停下步子,這才看向了那被濺起來的雨水弄髒的裙襬,眉眼輕垂,下一瞬推開門進了屋子。

“來客人了。”剛剛關上房門,屋內便有聲音響起,聽著也是個年輕女子的聲音。“是兩位公子,倒是有緣,這外面下著瓢潑大雨,能找到我們這酒館。不過那位年紀尚輕的倒是有趣,先前找上我們這時,我還想著用什麼好酒招待,你猜,怎麼著?”女子舉起手中的團扇,“他們竟是來小酒館找茶喝,哈哈可不是有趣嘛。”

門口那小酒館幾個大字可是寫得明明白白,若不是見他們兩人長相俊美,看著也知禮,還真要當成找茬的。

“不過,你這都在我這裡待了這麼久了,難不成還喜歡上了我這裡不成,不回你的霓城了。怎麼,總算捨得離開那地方,好好過自已的日子。”女子說完眨了眨眼,而她前方不遠處,一女子端坐在桌前,面上是化不開的濃重。

“雪蘭,若是可以,我也不願回霓城,可梧州十二城不能散,我們必須守著。”

雪蘭聞言倒是未反駁,也不奇怪她會如此說,畢竟梧州十二城對她們而言都不一般。“最近,那位是不是又可勁折騰,還真當自已四海無人匹敵呢,若不是梧殊殿下……”

雪蘭話還未說完,便見對面的飛凰伸出食指點了點唇瓣,她有些洩氣的住了口。

“雪蘭,這麼多年,我們沒有證據,即使再多猜測那也只是猜測,與其落人口舌,不如守好城,等著她回來。”上萬年時間她們都等了,又何懼呢。

“當年無央神尊既是能找到她的魂玉,那她定然活著。前不久我聽聞西南有個叫雲澤鎮的地方,似乎有異象,聽他們描述,那陣勢很像星挽,我準備親自去一趟。”

喝完茶,雨也差不多停下。

兩人來到城門外,卻見一隊人馬早已守在那裡。

雲澤看了一眼他們的穿著,與裴府院中的侍衛一樣,伸手點了點下頜,都等在這裡了,這下似乎跑不掉了。

“裴大夫”

“雲公子”

“兩位倒是有閒情逸致。”

一輛馬車停在不遠處,隨瀾掀開了簾子,抬眼看去,卻落在了撐著傘的少年身上……

四目相對,雲澤眼裡有過波動,下一瞬又迴歸平靜。

隨瀾卻是久久未語,想了那麼久,最終還是決定親自來一探究竟,誰知……似乎又是空歡喜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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