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這時候,他手指觸碰到李盈的臉頰,細嫩的觸感讓他想起,李盈是個女子。

尊貴的攝政王殿下總是習慣性地忘記,這個被自已扶上皇位的可憐蟲,是個女娃。

也不能怪沈渡,畢竟李盈以這樣的身份活了十來年,幾乎連她自已許多時候都忘記了,自已真正的性別。

她還記得那一年癸水初至,她看著自已身下浸染的血色,不明白那代表了什麼,可她沒來由的高興,那時候的李盈還以為,自已要命不久矣。

李盈被迫仰頭看著他,她的母親寵愛不多,卻也是美人,她隨母親,自然也是好看的,哪怕穿著男子衣裳,也是秀氣俊郎。

剛入宮的小宮女拎不清的,總被她這張臉迷了心智,想要入她的宮殿服侍,可李盈的宮殿一般是不進人的,加上後來的一番瞭解,也都會熄了這心思。

沒有實權的傀儡皇帝,連自已都朝不保夕,做她的宮人又有什麼益處?哪怕有攀龍附鳳的心思,不如好好想想如何勾引時常入宮的攝政王。

沈渡眯著眼看了一眼李盈,而後便將她的臉一推,力氣很大,李盈連忙伸手扶桌,險些倒在地上。

他看著她狼狽不堪的模樣,心裡卻沒似以前一樣覺得舒坦,沈渡擰著眉,似乎在想些旁的。

“陛下想保他的命嗎?”沈渡問道,他的聲音裡帶著李盈無法理解的愉快,她抬起頭看向他,發覺他的面上也是興致盎然。

他?自然是膽大包天想要在內宮之內謀害攝政王的人了。

“他情願為陛下而死,陛下卻連他的性命都不想留下嗎?”沈渡繼續說道。

李盈垂下眸看向那一盤糕點,緩緩才答道,“但憑攝政王處置。”

沈渡突然就覺得很無趣。李盈變了,這個認知讓他略微遺憾,若是以前的李盈,必然是要留下他的性命,她還會為了這些人哭。

而現在的李盈,冷血極了,可沈渡心情卻好了許多,沒來由的。

“帶他進來!”沈渡突然高聲說道。

門外便有沈渡的護衛帶著一個太監走了進來,他面容狼狽,臉上許多的菸灰,但那雙眼睛卻很亮。

李盈看著他,突然想起,她是見過這個小太監的。御花園裡,他捧著花跪在她身邊,抬眼看她的時候如同朝聖,李盈忘不了那樣的眼神。

只是不知,他緣何去了御膳房,也不知,他哪裡來的這樣大的膽子。

沈渡端起那盤糕點砸在了小太監的頭上,他的頭上被砸破,流了許多血,鮮紅的血液和菸灰混雜,可他還是直挺挺地跪著,只看著李盈。

“陛下,您方才說,該如何處置此人?”沈渡狀似漫不經心地問道。

李盈心裡喟嘆了一聲,面對著小太監赤誠的眼神,終於還是複述了方才的話。

“隨攝政王處置。”

小太監眼神暗了暗,但還是那樣直直地跪著,只朝向李盈。

“陛下若說饒他一命,臣自然遵命而為。”沈渡說道,“此人生死,臣聽陛下決斷。”

“朕意已決,不必再問。攝政王處理便好。”

李盈話落,小太監還是直直地跪著,可血液順著眼角落到眼裡,他卻幾乎毫無知覺。

他在想什麼?會不會覺得自已這個皇帝糟透了?會不會覺得他的付出毫無意義?李盈想道,可她知道,如果自已為這小太監說一句話,他頃刻間便會死在自已眼前。

她也學會了作偽態。

沈渡是信了還是沒信,李盈並不知道,但小太監撿回了一條命,沈渡並沒有要他的命。

他把小太監調到了自已宮裡,他似乎生怕對自已失望透頂的小太監沒法報復自已。

其實李盈同小太監說清楚也許是很簡單的,可沈渡顯然不在意,他從來沒把這些放在眼裡。李盈是他動動手指就能捏死的螞蟻,身邊再多幾隻,又能怎麼樣呢?

不如,好好欣賞一番接下來可能的鬧劇,也能讓李盈吃些苦頭。

沈渡走了,老太監卻還沒進殿,一時之間,殿中只剩下了李盈同小太監。

“奴才叫十六,師傅說石榴十六,寓意好。那年御花園裡初見陛下,陛下或許忘了,您的香囊落下了,奴才拾著,陛下還賞了奴才一塊糕點。”

小太監揉了揉眼,緩緩說道。

“我見了陛下,才知曉天子是什麼模樣,陛下寬仁,絕不是他們口中的那樣,我用盡我這些年攢下的銀錢入御膳房,做了這許多事,但還是沒能幫到陛下。是奴才沒用。”

小太監說著,便慢慢地動了,可似乎受了許多傷,他以膝為步走得很慢。他撿起了面前的糕點,笑了一下,混合著血液和菸灰,那樣的笑有些駭人。

李盈看到他的動作,頓覺不妙,她起身想要制止他,小太監卻已經將糕點塞入了腹中。

小太監看到了李盈的動作,他又笑了,他伏在李盈的腳邊,說道,“奴才叫十六,陛下莫忘了。”

“十六…”李盈顫聲說道,她蹲下身看著他,他口中溢位了許多血,落在他的脖頸間,似乎肉眼便可以看到他生命的流逝。

“我不會忘了你。”李盈說道,她眼角微紅,她不會忘了他,不會忘了他們。

十六死的時候老太監回來了,他驚訝地喊了一聲,看向李盈。李盈手裡捏著一枚糕點,眼神飄向窗外。

“陛下趕緊把這糕點放下,恐怕是有毒的。”老太監愁眉道,李盈看了他一眼便鬆手任由老太監拿走了。

李盈又看向十六,他的臉側著躺在地上,她只能看到他的頭頂和側臉,但她都不知道他有沒有十六歲。

“聽說這賊人謀害陛下,真是該死。”老太監嘴裡嘟囔著說道,李盈聽到什麼話也沒說,她只是沉默著走向書案。

那裡有周先生布下的課業,她該寫了。

李盈沉心寫課業的時候,宮殿邊上一隻黑貓跳上了牆,它似乎嗅到了濃重的血腥氣,黑貓動作靈敏極了,它幾步便到了李盈的窗邊。

老太監在處理十六的屍首,他皺著眉把十六往宮外拖,拉出了一條長長的血跡。

黑貓冷眼瞧著,那雙瑩綠的眼裡似乎有微光閃過,它轉頭看向書案前的李盈,她在奮筆疾書,似乎全然沒被影響,可黑貓卻能感受到,她比那天要更難過。

這是為了她的恩情,自已是欠她些的,如此想著,它縱身一躍,跳到了李盈面前。

小黑倏地出現在眼前桌上,李盈一驚。

它走到了桌邊,是那樣高傲的姿勢,但慢慢的,帶著點小心翼翼。

李盈伸手如往常那樣抱起了它,小黑沒有一點反抗,很乖。李盈又看了一眼離開的老太監方向,也看到了那一條血跡,她眸色微暗,便抱著小貓翻窗去了之前的地方。

李盈抱著小黑,這隻來歷不明的貓卻給了她莫大的安慰。

她喃喃說著許多,許多連自已都沒想到的話,就這樣順其自然地對著一隻小黑貓說出口了,她說著便有些想哭,可眼睛卻乾澀極了。

小黑貓喵了一聲,李盈看向它,它只是亮了亮自已爪,李盈的眼眸閃了閃說道,“你是讓我有自已的勢力是嗎?”

“可我連上朝的機會都沒有,奏摺都不會送到宮裡。”

小黑貓縮回了爪,它喵嗚了一聲,似乎在道歉。

李盈給他順毛,卻在想些旁的,是人就有弱點,她不相信沈渡,就無懈可擊。

她總能找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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