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啊，我就是很關注你。”
說完，沈名鼓起勇氣一動不動地注視著顧笙，他隨即在女孩清澈的眼眸裡看見震驚，又變成呆滯，最後轉為不可置信。
他心裡莫名地升起了些煩躁，不開心，顧笙什麼反應。
坐在對面的陸霽和江雲默默停下了動作，都從對方的眼裡看到了疑惑，想不明白，沈名在說什麼他自已知道嗎？
顧笙也被沈名的話驚到了，自已剛剛剛問的時候不是還說哥們兒嗎？現在這難道是對哥們兒的關注？
她感覺CPU快要燒炸了，視線又慢慢移到了陸霽的身上，看得對方身子一緊，不明白怎麼又看他了。
平常，沈名也關注陸霽嗎？
心臟撲通撲通地又加速了，轉眼間沈名的臉湊了過來，少年的眉眼彎彎，目光裡倒映著自已的臉龐。
轉瞬卻又聽到沈名說了一句：“哥們兒。”
對不起顧笙，他還是不應該在高中畢業前越出哪怕一點點的界，但他從來就不想做兄弟。
這是沈名第二次澆她冷水了，顧笙因加速的心跳大口地喘著氣，她在期待什麼。她明明知道是這樣的結果。
沈名見顧笙又冷下了臉，連忙轉移了話題：“所以我們群名叫什麼？”
“叫群聊。”
顧笙冷漠的聲音傳來，好似未化開的冰錐，寒氣直冒。
最終四人小組還是以“群聊（4）”的名稱結尾了。
夜裡四周頗為安靜，沈名坐在書桌前發呆，手裡不停地轉著筆，他覺得道歉肯定避不開了。
又朝手機看了看，顧笙怎麼一條資訊也不發給他？從吃完飯到現在都多久了，一句話都沒和他說。
看來他不僅要道歉，還得哄了，可是哄女孩這事，他沒經驗啊。
於是下一秒搜尋瀏覽器就被開啟了，沈名滴滴答答地打著字：女生生氣了，怎麼哄？線上等，挺急的。
送小禮物？看著挺靠譜的，讓女生感受到特別的關心？“嘶～”沈名撐著下巴，思考著，顧笙喜歡什麼東西呢？
然後搜尋詞條又變成了：送女生什麼禮物好？
項鍊？不不不，他肯定會被當成變態的，高中生送這個也不實用啊。
香水？不不不，他瘋了才送這個。
口紅？他會被弄死的。
耳釘？他會更加死定，到時候還會被班主任判定誘導他女兒打耳洞違反高中校園規定。
到底靠不靠譜啊！
這個是什麼，手錶？哎？看起來，顧笙的手腕確實缺個表，這個不錯，那就這麼完美的決定了！
那就要送什麼表呢，新一輪的思考又開始了。
與此同時，顧笙時不時地拿起手機，沒看到想看的訊息，心裡更加堵了，堵得她整個人都有點難受。
這麼喜歡當兄弟是吧，那以後就都當兄弟吧，兄弟好啊。
放下手機，眼一閉，關上了燈，她今天心情起伏有點大，需要好好休息。
黑暗在眼裡擴散，她越想越氣，偏偏和沈名相處的那些畫面不斷地在腦海裡浮現。
偏偏還都是少年揚起笑容的樣子，少年那小小的梨渦綻放的樣子。
顧笙崩潰地抓了抓頭髮，坐起身，燈又亮起來了。
她俯下身從書包裡摸索著，拿出了一本本子，是英語筆記本。
又在包裡摸了摸，還有好幾本，她的手指撫摸著那些本子，一時間不知道該是什麼反應了。
不過是請了幾天假，還每門都拿個新本子，真不知道該說他細心還是浪費。
英語筆記本的第一頁上是沈名幫她寫好的名字，正兒八經寫的正楷，但一看就知道此人平常不好好寫字。
橫豎都有點抖，完全不穩定，但是相比較他平常的字確實也能算個字了。
她看著“顧笙”這兩個字，心底有些微動，明明是自已的名字，但一想到一筆一畫寫下的人，就會不自主地在意。
發愣時，突然響起了敲門聲，嚇得她拿著本子的手一抖，整個本子都脫離了重力反著攤在地板上。
門口是爸爸的聲音：“乖乖，早點休息啊，看你房間燈是不是還亮著啊？”
“知道啦，爸，馬上睡了。”顧笙大聲地回應著，看了眼時間，其實不算晚，但是因為心臟的原因，她得早睡。
看了眼躺在地上的本子，她伸出手，努力一夠，食指和中指夾著封頁就拿上來了。
一下給她摔到了最後一頁，不過這最後一頁底下是掉到地上弄髒了嗎？黑黑的。
她將黑黑的地方拿近，好像不是弄髒的啊，總感覺有點眼熟，是英文字母嗎？
Intifnaed vcav si fuaiuof fuailuoouu auL?
她努力辨認著，字寫得又小又擠，只依稀能看出來是英文。
這是沈名寫的嗎？什麼意思啊？看不懂啊？
還是？一個大膽的想法在腦中升起，這字不會是倒過來寫的吧？
像是發現了新大陸一樣，她趕緊將本子倒了過來，這下很清晰地看到一行小字，寫著：
“The moonlight tonight is very beautiful.”
這個月亮今天晚上很漂……亮。
今晚的月色真美？是夏目漱石的那個嗎？
一下子巨大的情緒起伏讓她的心臟砰砰跳個不停，眼前有些眩暈，她忍不住拿一隻手捂著心口。
耳邊所有的聲音都消失了，只剩下心臟“砰砰，砰砰”的聲音，感覺眼裡好像有點溼潤，不知何時居然泛起了點淚光。
“不是哥們兒嗎？”她清楚地知道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顧笙的聲音裡帶著點哽咽的味道，似是突然想起來什麼，她顫顫巍巍地去拿著筆袋裡的筆。
手不受控制地有些抖動，輕輕地寫上了一行：“The wind is also gentle.”(風也溫柔）
小心翼翼地合上本子，倏然想起來什麼，她將所有的筆記都翻到了最後一頁。
果不其然，和她猜想的一樣。
每一本的最後一頁下面，都有一行小小的字，共同點就是都是反著的，好像害怕被發現又害怕不被發現。
數學的最後一行寫著：r=a(1-sinθ)（注：一張函式圖，是顆心）
化學的最後一行寫著：你是我的三十號元素（注：鋅）
生物的最後一行寫著：抗原和抗體
……
每一本筆記都這樣被攤開著，顧笙好似全身的力氣都被抽掉，虛脫地靠在床上，這些東西帶來的資訊量和衝擊實在太大了。
她的嘴角又牽起一抹苦澀，但是，他們都是高中生啊。低頭看了看心口處，湧起一陣無奈，她還有心臟病。
註定這三年只能做兄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