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來啦。”
林阿姨端著飯放到了桌上,雙手連忙捏住了耳垂。
看到這一幕,江雲趕緊從座位上站了起來,起身時還碰了一下忙著鬱悶捂臉的陸霽。
“阿姨,我去幫您端菜。”
說著不等到林阿姨的回答就輕車熟路地走進了後廚,留下林阿姨和陸霽面面相覷。
陸霽無辜地攤了攤手,抬起腳也往後廚走去朝著簾裡喊了一句:“別燙著。”
後廚裡燈光不如外面那樣亮,他剛掀起簾子就看到眼前的少女對著盤子犯起了難。
她伸出手想托住盤子,又似乎是因為太燙縮回來了手。
一看就是沒做過家務的“書呆子”。
陸霽在心裡輕笑著,難得看到江雲如此窘迫的時候,一雙手寫作業是毫不費力,彈鋼琴是完美把控,打太極是行雲流水。
現在居然對著一個盛著熱菜的盤子不停地試探。
想著想著,他忍不住大聲笑了出來,帶著些欠揍的嘲笑:“放著唄,端盤子,你江大小姐可贏不過我!”
看來某人真是好了傷疤忘痛,江雲咬著下嘴唇,心裡一橫,一把抓住了盤子,很快託在盤子的手指感受到了襲來的熱浪。
她的手指小幅度地蜷縮了一下,面上恢復了平常那副平淡的模樣。
如果不是知道江雲真實的樣子,陸霽還真會被她那副不驚不喜的清冷樣子騙到。
但是可惜,他的眼裡,江雲也是幼稚的,她也是有喜怒哀樂的。
剛才她經過的時候,即使面上再會偽裝,那雙眼裡卻擋不住地有著點傲嬌,眼尾的痣也因為本人的情緒而更加生動。
她流露出情緒的時候,像一隻小貓伸出了開花的爪子,指甲很短,只夠唬人的,但這樣的她好像更加有趣。
在陸霽身旁時,似乎總是能看到情緒外露的江雲。
大概是還沒看到陸霽出來,林阿姨想掀開簾子看看什麼情況,人剛走到前臺,就迎著陸霽的面。
左右看了看,一手端了一個。
母子倆相視一笑,看到陸霽這滿是玩味的眼神,她就知道自家兒子已經猜到她和小云不是第一次見面了。
飯桌上的兩人早已經開始聊起了天,獨有江雲一人,又拿出了英語單詞本在背單詞。
忽然手上的單詞本被抽掉,抬眼一看果然又是陸霽,這人怎麼走路輕飄飄的一點聲音都沒有?
“拿來。”
江雲攤開手掌,不過心裡也不抱太大希望,對方把她當頭號競爭對手自然不想看到學習,尤其是他不在學習的時候。
和她想的一樣,下一秒陸霽的臉上就出現了拒絕的神情,還美其名曰讓她好好吃飯,吃飯的時候一心二用對胃不好。
她收回手,無奈地坐正了身體,腦海裡迴圈播放著近期背的單詞。
都說人在靜下來的時候感官會更靈敏,身邊一陣一陣地傳來桂花味,她被迫中止了腦力複習,轉過頭看著陸霽。
假期的他沒再穿校服,裡面是一件白色的背心,外面搭了一件深藍色的短袖襯衫,沒扣扣子,就那樣隨意地放著。
她能確定,桂花味是從陸霽的身上散發出來的,她覺得她再和陸霽多待那麼幾個月她也會變成桂花味的了。
沒多想,她直接問了出來:“你洗衣液是桂花味的?”
誰知陸霽聽到她問的也是愣了一下,隨即低下頭嗅了嗅自已的衣服,滿臉疑惑地看著江雲:“我衣服上什麼味道都沒有啊。”
沒有味道嗎?江雲又閉眼認真感受了下。
她確定真的有桂花味,而且就是陸霽身上傳來的。
倏然看到陸霽對著她的方向扇了兩下,認真聞了聞,空氣中攜來少年的聲音:“江雲,難道你的衣服是用白桃烏龍泡的嗎?”
他想問很久了,從第一次做同桌起,就隱隱地能聞到一股不明顯的白桃烏龍味,起初他以為是哪位同學喝的。
但後來每天每時每刻都聞到的時候他逐漸鎖定了目標,是他同桌身上的味道。
不難聞,他後來不知道為什麼甚至一聞到那個味道整個人就靜下來了。
結果江雲也一臉疑惑地聞了聞自已的衣服,懵懵地說道:“沒味道啊。”
關於味道的話題就這樣以懸案的結尾無疾而終,反觀坐在對面的二人聊得有來有往。
“不吃飯嗎?”江雲拿出勺給自已盛了一碗炒飯。
“吃啊。”
聲音順著空氣傳來,她喜歡聽陸霽說話,僅僅是因為他的聲音就像是山谷裡悠悠流淌的清泉,冷冽又幹淨。
對面坐著的二人仍然是聊著天,忽然瞥見沈名朝著這邊看了過來:“你們不好奇我們聊了什麼嗎?”
他的語氣裡滿是期待,就差誰好奇一下了。
“哦,你說的請我吃飯就是,請我吃陸霽媽媽做的飯?”
江雲的聲音傳來,卻帶來了沈名略顯尷尬的笑容。
好奇的點怎麼是這個?阿姨的飯做得這麼好吃當然是他首選啊!而且肥水不不流外人田,錢當然給自已人賺。
但是,除了這個不問他和顧笙發生了什麼嗎?
他和顧笙有好多事都迫切地想要分享,比如草莓棒棒糖。
他承認他就是想炫耀炫耀顧笙給的。
等了半天,一個吃飯的時候還發著呆不知道是不是在腦子裡偷偷背單詞;一個頭也不抬地吃著飯,顯然是毫不感興趣。
那麼一剎那他感覺周圍好似都凝固了,沈名露出了招牌的肉笑皮不笑,他現在一整個就是很悔,他沒事又去招惹那兩個幹嘛?
於是他對著顧笙說道:“我們不是說好一起往前考考的嗎?你怎麼這次沒來考?”
面對著沈名忽然之間如春風般和煦的表情,顧笙笑了笑,只是搪塞著:“身體不舒服,我要搬到最後一個班裡的最後一個位置嘍,不過你等著,我期中一定考到你身邊。”
她不禁捂住了心口處,她不能讓沈名知道他的病,至少現在不能。
如果沈名知道了,會不會和以往的同學一樣離她遠遠的生怕被訛上,會不會拿她的心臟開玩笑,會不會拿她的心臟,嘲笑她。
她的心裡很亂,胡思亂想的想法很多,即使理智告訴她,沈名不是這樣的人,他與自已以往遇到的任何同學都不一樣。
她不想在沈名的眼裡成為一個病人,一個治不好的可能不知道哪天就意外去世的病人。
“這樣嗎?好啊,我等你回來。搬桌子需要我嗎?”
“需要,有朋友不用那也太不知好歹了。”
顧笙的酒窩又被帶了出來,沈名沒忍住伸出手戳了戳。
紅暈很快爬上了兩個人的臉頰。
顧笙提起筷子夾著菜,動作裡都有著莫名的僵硬,好像剛學會用筷子沒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