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的山腰裡,一個賊眉鼠眼、鬚髮皆白的黃皮子精,正在打量著下方的龔山坳。

龔山坳,南北兩面都是山,北面的山腳下有數十個大大小小的洞窟,那就是族人們的家。

南面的山腳下有條小河,是共水的支流,也叫共水河。

眾所周知,共谷有三寶,共谷黑竹、共水鳴石和西山子母泉。

掃把星劃過,黃皮子精來共谷尋寶,也是衝著共谷三寶去的。

共谷黑竹,銳可透甲,百折不撓,可做刀兵,可做妖符,奉婆的黑竹狐雕就是上品黑竹做成的。

共水鳴石,形同鵝卵,遍佈共水。手拍,嘴吹,都會發聲。人不同、力不同,聲不同,也可做妖符。

在這個“交通基本靠走,通訊基本靠吼”的洪荒大地上,鳴石是孩子們不可多得的玩具,也是族人們的工具。

子母泉水,可以讓人一胎二寶,柳娃兩兄弟的出生,就是因為“狐使”賞賜了子母泉水。

有了子母泉水,就可以壯大族群。

…………

話說,洪荒大地上,人族只是妖族的附庸,是“萬族口糧”,人族以母系社會為主導,畢竟生養才是人族的大事。

漢子們進山捕獵,女人們在家耕種,凡事都是女前男後,“女士優先”。連磕頭,女人都要排在男人的前面。

龔山坳裡,奉婆掌管一切,女人是天,負責生養,說一不二,男人只是捕獵和生育的工具。

否則,龔山虎怎麼會當起了產翁?

…………

此時,黃皮子精,眉頭深鎖,爪子裡把玩著一顆鳴石。

共谷三寶,對它來說,都不好弄。

黑竹太硬,啃不動;鳴石在水,不好撈;子母泉稀有,如今又駐守了西山二聖,更不好弄。

可是那個小小的孽畜,一而再,再而三的啃咬自已的大尾巴,黃皮子精氣不打一處來。

不吃了柳娃,黃皮子精誓不罷休!

如今龔山坳的奉婆不在,可是那老軍卒、那巫人、還有那“酒桶”胖女人,都不簡單。

一個軍體術能飛天,一個化巫後力大無窮,還有那個大嗓門能把石礅吼成兩瓣。

西山廟會,西山村落從青丘請來的黃白二聖,狐聖青丘白和黃聖黃風怪,出任西山妖皇廟的狐黃二使。

“青丘”可是大地方,聽到青丘來的妖聖擔任妖皇五使,方圓數千裡的精怪都來捧場。

廟會上,黃皮子精,磨破了嘴皮子,才從自已那個狡詐的遠房老表黃風怪的手底下,討要了一份送拜山禮的差事。

萬萬沒想到,好不容易結交的公雞精和黑犬怪,也死在了龔山坳的妖皇廟前,死在了這群野蠻人手裡。

回到西山後,黃皮子精捱了老表結結實實的一頓臭罵。

如今,它又討要了一個“先鋒官”的名號,帶著一群不入流的精怪,前來龔山坳打探虛實。

為此,黃皮子精,還給村落裡送了一封不倫不類的“西山戰書”!

為了報仇,為了吃柳娃,黃皮子精絞盡了腦汁。

…………

看到西山戰書後,族人們面面相覷。

西山廟會後,為了搶奪資源,村落之戰在所難免。

西山的報復來了,村落裡怪事不斷。

第一夜,土匪過境,雞犬不留。

幾個狼精、狗怪衝進了龔山坳,雞、狗、豬、羊、牛、馬,死傷無數。

第二夜,五鼠運財,幾隻老鼠精偷盜了族人的糧倉。

第三夜,黃皮子精用那顆鳴石,配合“妖術附身”的手段,像釣魚一樣,輕輕鬆鬆拐走了幾個孩子。

…………

本來,大雪封山,時值冬日。

龔山坳,奉婆未歸,作為捕獵首領的龔山虎,沒有奉婆指導,不敢組織大型狩獵。

畢竟,洪荒大地,龍鳳爭霸,妖獸肆虐,獸龍遍地走,精怪多如狗。

幾隻溜達的獸龍,就能屠了龔山坳。

一兩隻精怪,也能折騰一個雞飛狗跳。

本來,沒有的大型狩獵,這村落裡的漢子們,都窩在洞窟裡,隔三差五才進山。

佈置幾個陷阱,抓抓小獸,打打牙祭。

下個兔子套,套幾隻兔子,補貼家用。

…………

如今,第一夜、第二夜,家禽家畜死光了、糧倉被盜了,要斷糧了,族人們都慌了神。

龔山虎家裡,一下多了兩張嘴,看著柳娃兩兄弟嗷嗷待哺,他心裡也不是滋味。

看到家禽家畜死了,族人們明知道這是西山的報復,可是總不能眼睜睜看著家人餓死吧。

“嘎…嘿嘿!”龔山虎一聲怪叫,跟“鷹叔”和“酒桶”嬸打了一個招呼,帶著漢子們進山了。

第三夜,走丟了幾個孩子。

“酒桶”嬸,暴跳如雷,帶著女人們衝出了洞窟。

…………

看到巫人和“酒桶”胖女人,先後離開了龔山坳,黃皮子精笑了。

前兩夜,弄死了龔山坳幾乎所有的家畜家禽,偷空了糧倉。這樣一來,沒了口糧,那個巫人帶著漢子們只有進山狩獵。

第三夜,用黃皮子附身的手段,用鳴石柺走了幾個孩子,那個“酒桶”胖女人,不會坐視不理。

這時候,整個龔山坳,只剩下那個老軍卒和一群孩子的,還不是自已的菜?

村落之戰,第一戰的首功非自已莫屬!

…………

“鷹叔”,名叫龔山鷹,孩子們稱他“鷹爺爺”。

當年,會軍體妖術、還當過伙伕的龔山鷹,是最出色的漢子,也是上一任捕獵首領。

如今,年邁,他只能教孩子們打熬力氣,學些本事。

龔山鷹喜歡用腳丫子踢人,喜歡講他從軍時候的事:“想當初,老子也是提著石礅,上山打虎,下水捉蛟!”

偶爾,也會嘟嘟囔囔的說一句“黎明在這邊…………吃食在先喔…………”

至於是什麼意思,他說是大神的咒語。

………

夜幕西沉,村落中央的空地上,石刀、石矛、石槍整整齊齊的放在一起。

空地周圍,還有一圈大小不一的石礅,小的有上百斤,大的足足有數噸。

在空地上,鳴石哨子的響聲,伴隨著“嘿……哈”的吼叫,龔山鷹正在指導著一群孩子們練習拳腳。

柳娃兩兄弟,被那個小女孩放在一個藤條筐裡。

那個小女孩名叫胡纖柔,是上一任奉婆胡阿翠最小的女兒。

自從柳娃兩兄弟出生後,胡纖柔就粘著這對孿生兄弟不放,她可不管柳娃是不是天生孽畜。

胡纖柔,只有五六歲,但人小鬼大。

在村落裡,她儼然就是一個小大人。

塗山虎進山,柳娃兩兄弟就交給了她照顧,柳娃的腦袋上,還趴著一隻毛團小鳥。

此時,她提著小石矛,耍得虎虎生風。

…………

就在這時,遠處起了一股灰色的妖風。

霎那間,天黑了。

風中,詭異的“嚶嚶嚶”聲,聲似鬼哭。

妖風過處,所有的孩子都傻愣在當場。

頃刻間,咿呀亂叫,孩子們好似撞了邪。

一個個孩子,目光斜視,口水直流,有眼白,沒眼仁,模樣很恐怖,腳下小碎步,撞來撞去的。

…………

這是黃皮子精作怪!

龔山鷹,神色凝重,一看這陣仗,立馬用石刀割破了手指。

“軍體術,鷹擊長空!”一聲大喝,他擺開了架勢。

胡纖柔,也有樣學樣,弄破了手指,嚴陣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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