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家灣劉四狗的家今天格外熱鬧。

一大早村裡的大人便帶著自家的娃提著雞鴨去劉四狗家拜門。

若是換作兩年半前,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劉四狗原本是徐家灣出了名的二流子,三十好幾的年紀還是光棍一條,整天遊手好閒,好吃懶做,淨幹些偷雞摸狗的缺德勾當,為此劉四狗沒少被村裡人打上門。

兩年前,劉四狗在村裡實在混不下去,於是便夥同隔壁幾個村的潑皮無賴投靠雙河鎮的野狼幫。

一年不到,不知劉四狗走了什麼狗屎運,當上野狼幫的一個小頭目,搖身一變,人模狗樣也成了體面的能耐人。

如今這年頭笑貧不笑娼,現在劉四狗再回村,村裡人一口一個四爺喊得尊敬熱情。

至於以前那點破事,誰還會那麼不識趣掛在嘴邊,更是東家請完西家請地討好巴結。

昨天劉四狗回村發話,說是要在村裡挑些十三四的少年去鎮上野狼幫的產業裡當學徒,村裡人就更是誇劉四狗仁義。

徐陽看著那些提著雞鴨,跟著父母去劉四狗家拜門的孩子與小夥伴很是羨慕。

徐陽今年十四歲,剛好符合條件,然而徐陽家裡窮,沒有雞鴨拿去拜門。

徐陽最大的願望是能在鎮上找份管吃管住還有工錢拿的活計。

像徐陽有這等夢想的鄉下窮苦少年多了去,現實裡又有幾人能去到鎮上?

有這種好活計,誰不是先緊著安排照顧自已人與親戚朋友。

就算苦力活,只要能賺錢,輪也輪不到他。

他家要關係沒關係,要門路沒門路,要錢更是沒錢,祖祖輩輩都是面朝黃土背朝天的窮苦農民。

徐陽家中排行老二,小名二娃子,徐陽的大名與小名沒有什麼鄉下人的窮講究與特別的寓意。

徐陽出生的那天正是中午太陽最大之時,又是男孩,於是父親便幫他取名徐陽。

大哥的小名叫大娃子,所以徐陽的小名就叫二娃子,徐二娃。

徐陽上邊有一個大他三歲的大哥,下邊有一個九歲的小妹,連同父母家中一共五口人,家有茅草屋三間,租種著五畝薄田,家境在村裡屬於小佃戶人家。

平時除了自家租種的田地要起早貪黑忙活,一家人還得時常幫大戶有錢人家做些短工活計才能維持生計。

除了逢年過節農忙的時候,就連吃飯一天只有兩頓,還經常是稀的,就更不用說葷腥。

“小兔崽子,別讓老夫抓到你,抓到你,老夫非打斷你的狗腿不可。”

村頭私塾的老門房氣喘吁吁,看著早已逃走的少年背影無可奈何,只能罵罵咧咧。

這逃走的少年背影不是別人,正是徐陽。

隨著老門房上了年紀,徐陽越長越大,老門房現如今已是攆不上更是抓不住經常來私塾爬牆偷聽偷學的徐陽。

家裡窮,沒有錢送徐陽上學,徐陽很是羨慕那些在寬敞明亮學堂裡唸書的孩子們,這些同齡人風不吹日不曬雨不淋,穿得乾淨體面,吃喝不愁。

其他窮人家的孩子來學堂爬牆頭也就是看個熱鬧圖個新鮮好玩,被攆一兩次就不來了,徐陽則是不同,只要有空閒,徐陽就跑來爬私塾的牆頭。

倒不是徐陽痴心妄想將來能考秀才,而是徐陽從小就聽說,能寫會算在外邊不但容易找到活計,還能找到好的活計。

雖然當時年幼的徐陽不知道是真是假,但徐陽覺得能寫會算也不錯,不但可以幫家裡算工錢田租,去到外邊找活計也比只會幹苦力多一條路。

於是,當年諸多一起爬牆頭的小夥伴,只有徐陽堅持到現在。

這些年下來,徐陽也認識不少字,還能背得三字經千字文與幾篇蒙學文章,算工錢田租的時候,家裡已是少有吃虧。

殘陽如血,徐陽一隻手提著用草串成一串從河邊摸來的小魚小蝦開心回家,另一隻手拿著一根竹鞭揮舞著,所過之處,道路兩旁敢高過膝蓋的野草與低垂可及的樹葉紛紛被斬落。

剛一回到離家不遠的路口,透過綠葉茂盛掛著大大小小滿是嫩綠葫蘆瓜的籬笆院牆,徐陽看到家裡來了客人,正與父母在院中天井的石桌旁說著什麼。

這客人油頭粉面尖嘴猴腮,穿著一身花花綠綠的圓領長衫,這副尊容打扮不是如今村裡的大能耐人劉四狗又會是誰。

“當初我劉四狗落魄的時候,全村就你們家沒有與我為難,我劉四狗如今發達了,自然不會忘了你們家。”

“你們家二娃子今年十四了吧?”

聽到劉四狗如此說,年紀比劉四狗大不了多少,卻已是兩鬢斑白滿面風霜皺紋的父母賠著笑臉,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有些侷促。

當劉四狗問到徐陽的時候,父母相視一眼,面露喜色。

“對,我們家二娃子今年剛好十四。”

“甲子年生人?”

“對,甲子年生人,屬老鼠的。”

“三月上旬出生?”

“對,三月初十。”

劉四狗滿意點頭,微微一笑說道:“鎮上的馬員外要修葺祖墳,需要甲子年三月上旬出生的童男子幫工,管吃管住,每月一兩銀子,大概一年,你們可願意?”

一兩銀子,還是每月一兩,已是來到院門聽到的徐陽有些懷疑聽錯。

一兩銀子能換一千文錢,兩文一個大饅頭,三文一個大肉包子,五文一碗餛飩,七文一碗油汪汪的雜醬麵,他們家五口人一年的日常花銷省著點花也用不到一兩銀子。

父母也有些難以置信看著劉四狗,就是把他們家二娃子賣了也值不了十兩銀子。

劉四狗笑呵呵解釋說道:“馬員外是咱們雙河鎮的首富,商會的會長,修葺祖墳是何等大事,不是隨隨便便找幾個泥瓦匠泥腿子就可以,其中有著門門道道與各種講究。”

“咱們村上與二娃子同年出生的男娃就那麼幾個,與二娃子同年又同月的,便是村口屠戶家的二愣子,二愣子如今都已是娃的爹,這等好事自然也就輪不到他。”

在鄉下十三四成親,十四五當爹的很是正常也不是什麼新鮮事,然而也得家裡有錢才行,沒錢就敢說鄉下十四五就能娶媳婦當爹的都是扯淡。

要是連飯都吃不飽,銅板沒一個,娶媳婦,娶個錘子,鄉下娶不到媳婦打一輩子光棍的窮光蛋多的是。

大哥今年已是十七,人老實勤快長得也不賴,乾田地裡的活更是一把好手,因為家裡窮,說的幾門親事還不是全黃了。

“修墳也是一門手藝活,要是被師傅看上學得手藝也是賺錢的行當。”

“即便沒有被師傅看上,等修完馬家祖墳,想要在馬員外產業下討一份活計還不是輕鬆?”

“啥叫機會關係,這就叫機會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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