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算個笑話
帝京人民醫院。
“所幸沒有傷到骨頭，但因為受到過度驚嚇，這段時間要好好休息，注意照顧病人的情緒。”
翟述拿著CT膠片，對秦之蘅囑咐道。
“嗯，多謝。”
背靠在樓梯間牆壁的男人抖了兩下煙。
翟述整理好資料，雙臂環抱在胸前。
這段時間是怎麼了，兄弟們的老婆接二連三的進醫院。
“咱們幾個的交情，你跟我客氣什麼。說起來，我還是希望你們少來我這。”
什麼都不如身體最重要。
前兩天剛送來兩位家屬，也是大半夜的，可沒把他折騰死。
他的小心臟要是再來這麼幾回，怕是自已也要躺在那了。
(ಥ_ಥ)
話鋒一轉調侃道：“折騰這麼久，瞧把我們秦大律師緊張的。”
秦之蘅：......
漫不經心地扯著嘴唇，眼底籠罩了一層暗色：“我們被困在一起，她要是出什麼事情，我可說不清楚。”
說完，便掐滅了菸頭，用腳跺了兩下。
我們？嘖嘖。
嘴硬的男人喲。
平常醫院事多，翟述也不多待便向秦之蘅告辭。
“明天有兩臺手術，我先回去休息了。”
秦之蘅淺淺地嗯了一聲，轉身下樓去了醫院附近的便利店買了點東西。
等了大概兩刻鐘，確定煙味散得差不多後，回到醫院。
-
走廊上，秦之蘅看到夜祁正吊兒郎當地靠在病房門前。
他大概猜到了誰在裡面。
沉著嗓子，“這麼晚還麻煩你跑一趟。”
夜祁聽到秦之蘅這樣說，收起手機，輕拍了兩下對方的肩膀。
“李小姐還沒醒，需要人照顧，我覺得……”這麼好的機會，老秦你確定不留下？
見秦之蘅沒搭話，夜祁撇撇嘴，神氣道：“我家林瑜還沒吃晚飯呢，要是餓瘦了我會心疼的。”
秦之蘅不甘地回擊：“你家？敢當人家面這樣說麼？”
“我......”夜祁一時間被堵了半口氣，“那也比李小姐躲著你強，哼哼。”
“哦，躲著就躲著。”
夜祁用陰陽怪氣地口氣模仿：“躲著~就躲著~”
嘴比心硬的傢伙，別等到人家躲在別的男人懷裡再後悔。
秦之蘅：......
真想踢他一腳。
-咔噠。
病房的門從內開啟。
出來的人是林瑜。
“在裡面就隱約聽到你們在講話，小聲點兒，”看到來人是秦之蘅，林瑜點頭致意，“秦律師，沐沐她情緒已經穩定，現在在休息。”
秦之蘅嗯了一聲，還是客氣地回應：
“多謝，”頓了頓，似乎在糾結接下來的話該不該說。
林瑜：“秦律師還有話想說？”
夜祁很少見秦之蘅扭捏的時候，第一反應是兄弟被奪舍了，“老秦，你攤上啥事了？”
秦之蘅現在沒功夫和夜祁貧嘴。
向林瑜問出了思考很久的問題：“她為什麼會有那樣的病？”
林瑜沒有先回答，而是讓夜祁迴避，因為這件事只要當事人知道就可以了。
夜祁見林瑜表情嚴肅，到嘴邊的話又吞了回去。他沒走遠，但足夠兩人悄悄說話。
“秦律師，其實我也沒有資格去涉足你們的事，我只能算是代為轉達。”
“林小姐請說，秦某洗耳恭聽。”
提起這些，林瑜心情也很沉重：“這些事都是後來沐沐跟我講的，雖然那會兒她情緒很平靜，但我知道她一輩子都不會原諒。”
“原諒誰？”
秦之蘅不禁皺眉。
“沐沐和你分手後，”林瑜覺得用分手這個詞不準確，改口：“分開後沒多久，她和她父親李政大吵一架，具體我不知道因為什麼，當時沐沐說要去報警把李政抓起來。”
“也許沐沐知道了李政什麼不得了的把柄，李政暴怒將她直接鎖在一個不知道哪裡的地下室，整整一個月，周圍黑漆漆的，沒有一點聲音。”
“沐沐在國外做過很長時間的心理治療，所幸現在基本上已和常人無異。午夜夢迴間，她想過無數次殺了那個帶給她痛苦的男人，偏偏那個人是她生物學父親。”
秦之蘅簡直不敢相信自已的耳朵，要不是太陽穴上暴起的青筋，會以為他無動於衷。
“那她為什麼要和我……分手？”
林瑜面色凝重，她又何嘗沒問過，只是感覺每次提起這個沐沐好像十分痛苦，便也不再提了。
她搖搖頭：“這或許得你問她了。”
如今兩人都在帝京，只要不是原則性問題，應該都有的談。
林瑜想把時間的空間留給他們，於是對著遠處快變成“望妻石”的夜祁招招手。
夜祁快步閃到兩人跟前，一把攬過林瑜的肩膀，咧嘴笑道：“既然老秦已經來了，阿瑜我們走吧，你晚飯都沒怎麼吃。”
林瑜看懂了夜祁眼底想要表達的意思，“那就麻煩秦先生了，明天我再來看沐沐。”
夜祁聽聞，美滋滋地拉過林瑜的手腕就往外走。
說是走，幾乎可以算是小跑。
“走了老秦，回見啊。”
-
秦之蘅在沙發上坐下，遠遠地看著病床上昏睡的女子。
她似乎比幾年前更好看了，但在姣好的面容下，多了幾分生人勿近的疏離和防備。
這些年大熒幕上逐漸出現她的身影，活脫脫像一支嬌豔似火的紅玫瑰。
幽閉恐懼症。
這些年，她也過的不快樂嗎？
她經歷的那些事情和他們的分手有沒有關係。
還有許多話想說，但是當話到嘴邊時卻好像成了啞巴。
秦之蘅內心很複雜。
不管在哪裡看到李沐姿的訊息，他總難免想起多年前那個被分手的雨夜。
落魄，痛苦，絕望。
歷歷在目。
記得那年暑假，剛考完期末考試。
本該是計劃如何快樂地度過假期，秦之蘅卻心如死灰。
因為天氣炎熱，學校將考試安排的很緊湊，想提前放假。於是秦之蘅一考完試就去李沐姿的宿舍樓下等她。
那天很熱，秦之蘅卻不敢離開，到了晚上卻只等來李沐姿的室友送來的一封信。
“小姿人呢？”
秦之蘅心裡莫名漏了半拍，隱隱有不好的預感。
室友實在架不住他那道灼熱的目光，支支吾吾道出實情：“秦同學，沐姿她，她已經走了。”
“走了？是什麼意思？”
“出國了。但是具體的地方，她也沒有告訴我們。這封信，是她託我交給你的。”
這個訊息如晴天霹靂在秦之蘅的頭頂劈下來。
“謝...謝，我知道了。”
李沐姿連期末考試都沒考完，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能讓她這麼著急地走。
甚至，還要分手。
李沐姿所有的聯絡方式變成了空號，猶如人間蒸發。
明明，明明他們昨天還在規劃著一起過年，甚至還在擁抱親吻。
犯人背叛死罪尚且有明確的證據，那他秦之蘅算什麼？
哦，算個笑話。
-
所謂當局者迷，一向思路清晰，口才絕佳的秦大律師在處理自已的感情時，竟然手足無措。
一旦形成了執念，註定要頭破血流。
他很想問個清楚，但李沐姿現在這個樣子不宜開口。
為了防止李沐姿半夜醒來有什麼意外情況，秦之蘅直接躺在沙發上休息。
凌晨時分。
“阿蘅......阿蘅......”
秦之蘅睡眠淺，很快便聽到了動靜。
起身前去檢視李沐姿的情況，只見她雙眼緊閉，眉頭擰在一起，似乎很痛苦，嘴巴還在含糊不清地嘟囔著什麼。
“李沐姿，你醒醒。”
“阿蘅......啊！”秦之蘅正準備按鈴時，李沐姿從噩夢中驚醒，瞪大著眼睛，胸口起伏明顯，嘴裡大喘著粗氣。
待心緒平穩後，李沐姿發現自已身在醫院。
腳踝處的不適提醒著她不久前發生的意外，李沐姿捂著太陽穴在努力回想事情的細節。
她好像，遇到了......前男友？
秦之蘅？！
遠處背對著李沐姿站立的黑色身影，吸引了她的注意。
這身形，一時認不出來。
“你是？”
秦之蘅轉過身來，手裡拿著一杯溫水，朝床邊走來。
確定了那人後，李沐姿不受控制地攥緊被子。
秦之蘅怎會看不到她眼底的震驚，依舊神色如常地把水遞了過去。
“喝點水，你的嘴唇有些幹。”
李沐姿聽話地接過水，幾乎一飲而盡。
“謝謝。”
秦之蘅重新坐回沙發，悠閒地翹起二郎腿：“你若真想謝我，那我們就好好談一次。”
話音剛落，李沐姿變得有些蒼白的臉色。或許是心疼她以前的遭遇，秦之蘅並沒有逼太緊。
“你先睡吧，有話明天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