噼啪的火堆終是燃盡,山洞內,趙五一靠在石壁上,小荷窩在她的膝頭小憩,最先醒來的大黃正慵懶地伸著懶腰,隨後百無聊賴地繞著火堆的灰燼轉圈圈。

趙五一眼皮微動,從瞌睡中驚醒。一旁的大黃見趙五一醒了,搖著尾巴衝著趙五一跑來。

還在睡夢中的小荷也被動靜驚醒,她環顧四周,喊道:“五一姐姐!”

“我在這小荷,別怕。”趙五一安撫地摸了摸小荷的頭髮說道。

小荷坐了起來,小聲問道:“五一姐姐,我們什麼時候才從這裡出去呀?我們...我們沒有吃的,撐不了多久的。”

趙五一望著石門的方向,說道:“待會,我先出去看看情況,你腿上有傷走不了太遠,你和大黃留在這等我,我保證我一定會回來。”

“五一姐姐,注意安全,他們...不是普通的惡徒,你...一定要回來,別讓我等太久,好嗎?”小荷望著趙五一,眼眶中似有淚光充盈著。

“我答應你。”趙五一沉聲應道,隨後轉身離開了山洞。

大黃看著趙五一的背影,嗷嗷的叫喊著要跟上去,原本坐著的小荷扶著石壁站了起來制止大黃,道:“狗狗乖,我們若是去了,反倒會給姐姐添麻煩。”

小荷一邊說著,一邊低頭抱住大黃的脖頸撫摸著大黃,望向洞口的方向,喃喃自語:“她會回來的,所以我們千萬不要給她添麻煩哦。”被抱住的大黃感到脊背發涼,打了個哆嗦,隨後乖巧地在荷華身邊趴下。

山洞外的光景已至清晨,晨光熹微,不遠處有太陽隱隱升起的身影。

一瞬間的光亮讓趙五一剛從漆黑山洞中出來的眼睛略有不適,她微微抬手想要遮住光亮。略微適應後,趙五一謹慎地離開山洞附近,環顧四周後,發現周圍沒有多人行進的痕跡,說明那夥人目前沒有來過此地。

趙五一順著小路,小心地回到家裡。果不其然,那夥賊人沒有放過所到之處的每一間房子,連他們的破茅屋也不放過。到處都是被搜刮的痕跡,瓶瓶罐罐全都摔碎在地上,被子衣物全都散落一地,就連老爹藏在他床底下的銀錢也被拿走了。

趙五一走向廚房,拿起案板上的菜刀,和一旁劈柴的柴刀,掂量了一下,拿起了更為順手的柴刀。那群人暫且不知行蹤,她得儘快找到老爹,在這之前沒點趁手的武器怎麼砍穿四方呢?

突然,院子外傳來了交談聲和腳步聲,趙五一立馬扭身鑽進了灶臺裡,屏住呼吸,順著裂開的小縫觀察著外頭,右手握緊柴刀,隨時準備向對方砍去。

“也不知道頭兒是怎麼想的,就那老頭的身手哪是我們的對手啊,他拖的那點時間怎麼夠那個傷了腿的小丫頭跑掉。我看啊,就是天黑路滑,指不定早就掉進河裡被沖走咯。”

“可不是嗎,就這樣了,頭兒還要我們再來查一遍,昨個我還被那老不死的砸了腦袋,現在還疼著呢!”

“哈哈哈哈哈我說呢,為啥那老頭都趴下了,你還要往他身上砍這麼多刀。我還以為老三你想著在頭兒面前搶功呢!”

“搶什麼狗屁功勞,咱們幾個再怎麼也夠不上老大和老二那兩個,昨兒要不是老二攔著,我鐵定把那老傢伙多砍幾刀!”

“哎呦,我的兩位好哥哥,可別抱怨了,頭兒說了,搜完這遍就撤,要趕在巳時前,不然到時和路人撞上就不好了。咱們趕緊搜完這趟就回去覆命吧!”

三個賊人邊談論著,邊搜查著房間院落,但因為彼此都有怨氣,倒也沒有十分仔細,只隨意看了看,就離開了。

藏在灶臺裡的趙五一沒有聽清楚他們後面的話,她滿腦子都是“老頭趴下了”“多砍幾刀”,右手緊緊握住柴刀,直至關節發白。

她在害怕,她太害怕了,她害怕那人是老爹,她不願承認,她無論如何都不願承認那人是老爹。可小荷的話和那三個人所說完全一致......

不對,沒有見到老爹之前,都是假的,都是假的,全都是假的!!!她要找到老爹,老爹聰明,一定還在某個地方等她呢!

趙五一擦乾了臉上不知何時落下的淚水,從灶臺裡鑽了出來,快步向山下村裡走去。

趙五一快步沿著山路行走著,她的心十分慌亂。突然一隻烏鴉從她身側飛過,趙五一驚撥出聲,隨後快速捂住嘴,閃身躲到樹後,順著樹幹的支撐緩緩滑落,眼淚止不住地流下來。

那隻烏鴉的出現,讓她意識到她方才犯了致命的錯誤。那夥賊人剛走沒多久,還不知他們的去向,她就急匆匆地衝出去,一路上沒有遇見賊人算她命好,倘若遇上了,她不知道等待她的會是什麼。老爹明明教過她的,無論如何都要保持冷靜,無論如何都不能意氣用事。

可她居然忘了,她讓情緒主導了自已,她忘了老爹的囑託,她...忘記了。

趙五一靠著樹幹,緩緩平復著心情,她用力地吸氣,在深深地撥出,側耳傾聽著周圍的動靜。然後,握緊手中的柴刀,靠著樹木隱蔽身形,向村裡走去。

不知走了多久,陽光透過枝葉灑落在趙五一的身上。她聞到了一陣泛著血腥的惡臭,前方有一團黑壓壓的東西倒在地上,她握緊柴刀,環顧四周,小心地走上前去。

“哇——呀——”

只見一群烏鴉受驚向天空飛去,沒了烏鴉的遮擋,陽光灑在了上面,那是一團血肉模糊的屍首。

趙五一跌坐在地,手裡的柴刀掉在地上發出了聲響,她認出來了,那是老爹的蓑衣,那是老爹的衣裳,那是......保護了她十五年的老爹。

她伸出手,將老爹的屍首輕輕地抱在懷裡,她的心臟彷彿有無數雙手在緊緊的拉扯,瀕臨窒息的感覺讓她很想放聲大哭,可她不能,她不知道現在是否安全,她不確定那些賊人是否已經離開。

無聲的淚水滑過臉龐,落在了老爹身上。

樹林靜默,陽光灑在地上映出了趙五一和老爹的影子。淚水模糊了趙五一的眼眶,她順著陽光望去,她好像看見了老爹站在灑滿陽光的路上笑著對她揮手,她伸出手想要握住老爹,可老爹好像越來越遠、越來越遠,老爹的身影也越發模糊。

遠處傳來了整齊劃一的步伐聲,鄭成江來到時就看見了這樣一幕:一位青衣少女跪坐在地,懷裡抱著血肉模糊的屍首,陽光灑在他們的身上,她向著前方伸出了手,神聖虔誠,又帶著悽美的詭異,彷彿山間誘人入陷阱的精魅。

鄭成江呼吸一滯,不由自主地大步上前,帶著繭子的大手握住了少女向前伸出的手。

面前的少女微微一愣,將自已的手從他手裡抽出,環顧四周,似乎在確認什麼,隨後雙手緊緊抱住懷中的屍首放聲痛哭。

周圍的將士們倒吸一口涼氣,只因她的哭聲過於撕心裂肺,鄭成江面容微動,他下意識地想將面前的少女擁入懷中,終究還是壓下了這個略顯冒犯的念頭。轉身吩咐一旁的副將安排士兵對前方的山林繼續進行搜查。

鄭成江月前於邊關一戰得勝歸來,特回回昭都向陛下覆命。不料在返程途中碰上這血流成河的村落,表面上看起來像是山匪作亂,但他又總覺得有些許不對勁,其中恐有內情,於是帶著部分士兵沿著山路搜查,就遇上了面前的少女,她或許是這村子裡唯一的活口,又或許她是這一切的始作俑者。

思量片刻,鄭成江半蹲在少女面前,說道:“姑娘節哀。逝者已逝,還望姑娘早日看開,好好生活,他...應當也不想姑娘日日哀傷,以淚洗面。”

趙五一抬頭,對上了面前男人的眸子,輕笑一聲,道:“我知將軍好意,亦請將軍憐我喪父之痛。”

看著面前少女眼中的仇恨,鄭成江不知該如何開口。一旁的副將匆匆趕來,鄭成江直起身子,只聽副將說道:“將軍!末將已對附近開展搜查,目前沒有發現任何匪賊蹤跡。”

“他們不是山匪。”鄭成江剛想開口,只聽一旁的少女說道。

副將剛想斥責她的無禮,就被鄭成江的眼神威懾到閉上了嘴。

鄭成江問道:“姑娘何出此言?”

趙五一將老爹的屍首輕輕置於地上,隨後直直跪在鄭成江面前,鄭成江剛想扶起她,只聽趙五一道:“民女趙五一,乃玉州平家村人,昨夜大雨,一夥賊人假借山匪名頭,欲行不軌之事。家父亦因此蒙難,遭賊人虐殺。今民女得上天垂憐,有幸遇見將軍,民女只有一願望,惟願將軍恩准!”

“說。”

“我要他們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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