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未有過此念!”
聽到軍師的話語,蕭子墨眼神中的猶豫一閃而過。
幾秒鐘後,他猛然從龍椅上站起,努力保持鎮定:“傳達我的命令,立即在王城內張貼告示,安撫百姓,儘快使局勢穩定下來!”
說到這裡,蕭子墨想起了起義時的豪言壯語,又補充道:“我們雖已推翻教會,但要建立一個人人得以溫飽、不受壓迫和奴役的世界,仍任重道遠,請大家勿忘初心!”
蕭子墨說得激昂,其他人也跟著高呼起來。
“沒有壓迫!”
“沒有奴役!”
同時,
起義軍軍師趁勢建議:“主公,既然要消除奴役和壓迫,不如就從釋放這大殿中的侍女和僕人做起,作為表率如何?”
“這...”
見到眾人投來的目光,而下方的侍女和僕人們眼中充滿期待。
蕭子墨雖然心有不捨,卻只能說:“遵照軍師的意見,但考慮我們剛推翻教會不久,萬事待興,正是用人之時,不如暫時讓他們留在宮中,待一切安定後再作安排,大家以為如何?”
大人所言確有其道理。
於是,軍師也不再多加贅述,僅以恭維回應:“領袖慧眼如炬!”
“領袖英明!”一時間,眾多反抗勢力的核心成員亦隨聲附和。
“還有一事……”
王座之上。
蕭子墨續言:“康凱,你即刻率領千人隊伍,封閉所有通往外界的官道,確保教會成員無一漏網。”
康凱性格直率。
聞言,他不假思索,直言道:“若教會另闢蹊徑,不走官道,直接從小徑溜出京城怎麼辦?”
“可能性微乎其微。”軍師笑道:“小徑多險,常有詭異之事發生,教會大多未經武藝鍛鍊,取道小徑幾乎等同於自尋死路。”
時不我待。
康凱聞軍師言,不再猶豫,對蕭子墨應道:“大哥,我這就去辦。”
言畢,大步流星離開了正殿。
同一時刻,
牆垣之內。
從蕭子墨等人的對話中,陸風察覺到,這些人顯然對‘聖域’的秘密一無所知。
否則,蕭子墨也不會派康凱率兵封鎖官道。
既然難以探得更多資訊,陸風不再逗留。
他保持著‘虛化’的狀態,迅速由教會總部返回自已的居所。
……
次日。
以蕭子墨為首的反抗勢力,迅速控制了全城,並公佈了一系列安撫民心的公告。
當日下午。
蕭子墨在教會總部正門舉行登基大典,向世人許諾,將建立一個無壓迫、無奴役的新世界。
又一日過去。
隨著一系列政策的有效實施,“貪像工程”中的工匠與奴隸們被解散。
夜晚,王城的居民齊聲高呼領袖蕭子墨之名。
然而,不出數日,自工匠歸家後,失業潮開始在王城蔓延。
工匠失業,連帶周邊的演藝場所、小吃攤販也紛紛陷入困境。
反抗勢力對經濟學一竅不通,更不解為何解散工匠會導致經濟崩潰。
別無選擇之下,蕭子墨採納了高顧問的提議,做出了維持現狀的艱難決定。
——高呼“無壓迫”的同時,依然僱用這些工匠,重啟那無實際意義的“貪像雕像”工程。
王城的居民很快意識到,
反抗勢力的到來並未改變現狀:
工匠、商販、農民依舊日復一日地辛勤勞作,所得仍需分給上層。
教會總部的領導者雖換成反抗勢力高層,口中掛著“平等”、“無壓迫”的口號。
實則如同從前的統治者一樣,享受著“輔佐新朝”的各種特權。
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
已費盡心力攀上高位,怎能輕易捨棄?
不僅不捨,還希冀世代延續。
當然,
反抗勢力內部不乏不忘初心者。
比如軍師。
比如蕭子墨的胞弟康凱。
因上朝時左腳先踏入大殿,蕭子墨登基後第二十日,二人便遭朝臣聯手構陷致死。
因同樣“左腳事件”喪命的,還有十餘名堅守初衷的志士。
清洗之後,到了一月中旬,朝堂再無異議之聲,新政權沉浸在一片歌舞昇平的盛景中。
唯有一事困擾著蕭子墨。
教會雖滅,其留下的混亂局面,尤其是王城內的“低效症”,日益猖獗。
此外,
早在白源市,陸風已得出結論:教會自身能發行“貨幣”——壽數。
因此,荒古域的人民才得以將壽數當作貨幣流通。
反抗勢力雖佔領王城,卻未能解開教會“無中生有製造壽數”的秘密。
他們無法發行“貨幣”。
貨幣總量增長,物價上漲;反之,則下跌。
二者皆對經濟產生重大影響。
隨著壽數消耗,無新壽數補充市場,王城面臨“有物無價”的境況。
物價驟降,經濟日漸萎靡。
無奈之下,蕭子墨領導的新政權只好向“天地銀行”借貸,並承諾年息一分。
藉此機會,“天地銀行”的大掌櫃馬萬三成功入駐新朝。
二月末,在馬老闆的協助下,王城經濟逐步回穩,“貪像工程”也順利完成。
……
三月初一。
荒古域王城,“貪像工程”現場。
雖然地處南方,二月的天氣仍舊帶著涼意。
陸風戴著黑袍兜帽,因氣候緣故,在人群中並不顯突兀。
畢竟,其他圍觀群眾也大多戴帽。
今日,市民們聚集於此,只為目睹“貪像像”的風采。
受教會影響,荒古域的民眾普遍信奉不可名狀的“貪”。
新政權無力改變,只能順民意,主動為“貪像”造勢。
宣傳簡單直接:
教會治下,歷時十數年仍未建成的“貪像像”,新朝接管兩個月即告竣工。
兩相對比,新朝的高效一目瞭然。
工程廣場上,
蕭子墨上前,點燃手中的香火,對著“貪像”行跪拜禮後,將香插入香爐。
此時,混跡人群的高顧問忽然衝出,跪在香爐前。
見高顧問如此失態,四周士兵欲上前制止。
蕭子墨急了。
一股不祥之感湧上心頭,他怒視:“你想幹什麼?造反嗎?”
高顧問依然虔誠地跪在香爐前,低聲道:“在永恆的宅邸、深淵中,沉睡的不可名狀之物等待……以無知者的軀體,侍奉全知全能的偉大貪神。”
高顧問的話語彷彿帶有魔力。
隨著他反覆低吟,工程上空的雲團迅速彙集,形成了一個與“貪像”一模一樣的巨眼。
那眼睛活靈活現,似在高空凝視著眾人。
人群中,
經歷過暗城獻祭事件的陸風,一眼看穿高顧問的意圖。
——他在吟誦“飛昇儀式”所需的咒語。
且相比暗城的儀式,王都的規模更大。
更甚的是,
高顧問唸咒的時間遠超暗城的大先生。
由此可見,此次儀式的影響範圍與犧牲數量,將遠超暗城。
或許,包括陸風在內的所有圍觀者,都是儀式的犧牲品。
生命受到威脅,陸風不再掩飾實力。
他穿過人群,不動聲色地靠近高顧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