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虛實
處置完所有知情人後，陳澤宣在殿內站著，他思考了許久，最後輕嘆一聲：“鄧公公，如今時局不穩，父皇遇刺一事實在是不宜公之於眾。”
鄧懷民低頭，“殿下放心，老奴明白，此事關乎國本，乾元殿所有知情人均已被處理乾淨，老奴也自當守口如瓶。”
“好，”陳澤宣點點頭，“那對外便稱父皇突染惡疾，需要臥床靜養，不見任何人，到時你便留在殿內伺候，孤也會讓人看住乾元殿，不準閒雜人等入內。”
“老奴遵命，”鄧懷民深深一揖，說完他又突然想起某事，“皇后那邊，可要告知一聲？”
皇后與隆盛帝少年夫妻，感情甚篤，陛下駕崩一事雖茲事體大，但皇后也有知情的權利。
陳澤宣卻是搖頭，“先不說了吧，母后最近身體也不好，孤怕她知曉了會承受不住，孤會穩住母后，此事你無須擔心。”
說完，他擺擺手，“沒什麼事，鄧公公就先退下吧，孤想再陪陪父皇。”
“是。”鄧懷民行禮，然後低著頭離去。
陳澤宣一個人進了內室。
此時的內室已經被清理過了，隆盛帝的屍體也已經轉移到了龍床之上，他整個人了無生息地躺在那裡，臉色蒼白，毫無血色，身上的血跡也都被擦乾淨，顯得沒有那麼可怖。
陳澤宣靜靜站在一旁，低垂著眼眸，不知在想些什麼。
許久後，他走至床邊半跪於地，又伸出手握住隆盛帝的手，最後嘆了口氣，喃喃低語：“父皇，兒臣該如何做？”
雖說他貴為太子，但是也沒有想到有一天這個王朝會毫無預兆地交到他的手上，他現在是一點準備都沒有。
如今內憂外患，前路危機四伏，所有人的眼睛都在盯著他，只要稍稍走錯一步，就有可能滿盤皆輸。他此刻的心亂極了。
天漸漸亮了，他也離開了乾元殿，不管如何，他該去面對這一切了……
雖說陳澤宣極力封鎖了皇帝遇刺的訊息，沒將此事流傳出去，但是昨夜宮內那麼大陣仗還是瞞不過各府的耳目。
一大早，幾乎所有朝中重臣府中皆收到了這個訊息，元府也不例外，元岑徽第一時間就去告知了他的父親。
“父親，孩兒剛剛得到訊息，聽說昨夜宮內進了盜賊，折騰了一夜。”
元兆信聞言，微微皺了眉頭，“進賊？可有什麼損失？”
“聽說是盜了聖上最愛的那顆夜明珠，太子殿下讓人搜查了一晚上，可還是讓他逃了。”元岑徽回道。
元兆信眼眸微眯，心中卻覺得此事並不簡單。皇宮一向守衛森嚴，一般的毛賊怎麼可能輕易潛入，就為了一個身外之物去冒那麼大的險，實屬不是常人所為。
況且不過一個物件，雖說是陛下喜愛之物，可也用不著如此興師動眾，看來這其中必有隱情。
或許是……
想到這裡，他沉聲道：“昨日是陛下壽辰，宮內卻鬧出如此大的動靜，看來此事絕非尋常。”
他頓了頓，對元岑徽說道：“你且再去探查清楚，看看是否還有其他異常之處。”
“是，孩兒現在就去查。”說完，他就匆匆離去。
大約過了兩個時辰，元岑徽從外面回來了，還帶回了最新訊息。
“父親，宮裡傳來訊息，聽說陛下昨夜突發惡疾，病情嚴重，無法下床，現已命太子監國，全權處理朝政。”
元兆信的眼中閃過一絲銳利的光芒，“看來之前的猜測並沒有錯，先前流傳出來的盜賊一事，或許只是一個託詞。”
“父親是以為……”
“或許事情比想象中的更加嚴重啊。”元兆信悠悠嘆了口氣。
元岑徽一驚，某個大膽的念頭從心底浮出，“父親，您是說！”
元兆信不動聲色地點點頭，“午後，我親自進一趟皇宮，一探虛實。”
“若是真如我們猜測那樣，那我們……”他的並沒有說完，只是點到即止，但聰明人都知道他是什麼意思。
*
玄影衛這邊因為丟了大小姐，正在焦急地尋找當中，可惜一上午過去了，依然一無所獲。
周野從外面進來，稟告陸昭：“陸統領，我們的人四處查探過了，還是沒查到有關大小姐的任何蹤跡。”
陸昭聽完以後，臉色變了變，他握了握拳頭，堅定道，“多派些人出去找，一定要把大小姐找回來！”
“是，”周野想了想，提了個建議，“我們人手不足，是否要將玄玉坊停業，讓他們也一併出去找？”
“不妥，”陸昭聽完他的建議卻是搖了搖頭，“玄玉坊在這洛京也不是無名無姓，倘若無緣由突然停業，勢必會引起旁人注意，若是被有心之人深入調查，恐暴露我們的勢力。”
“哦，對了，”陸昭頓了頓，提起另外一件事，“昨晚出現的那些人什麼來頭，可有查清楚了？”
“他們行蹤隱秘，沒留下任何痕跡，屬下暫時還未查到是誰派的，不過，屬下倒是有個猜測。”
“什麼猜測？”陸昭轉頭看向周野。
周野繼續說道：“昨晚他們出現的時機太巧，而且一眼就能看出他們是衝著大小姐來的，又不懼危險救了她，種種行為太過蹊蹺，屬下想，這會不會是大小姐自已另外安排的人？”
陸昭沉思片刻，道：“不管如何，我們首要任務就是先找到大小姐，至於別的，等大小姐回來自然知曉。”
“是，”周野應下，突然又想起某事，“陸統領，之前大小姐制定的計劃可要開始執行了？”
子桑靖一早就制定了詳細的計劃，從她進入太子府到刺殺隆盛帝，每一步都不曾出差池，那麼接下來，他們會里應外合，引北越軍入城。
可偏偏在這個節骨眼上，她竟然失蹤了，這著實是打亂了計劃。陸昭其實也有些拿不定主意。
過了一會，他深吸一口氣，說道：“原計劃不變，你現在就安排下去，切記要小心行事，大小姐不在，一定不要出任何紕漏。”
如今已是緊急關頭，每一步都不能出差池，不然會影響全盤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