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族長一揮袖，小鬍子抖啊抖：“胡鬧，今日的書可讀了？便跑出去玩耍，現如今還做起了商賈之事，簡直是孺子不可教也。”
所有人不敢發一言。
謝族長：“謝子路，你身為長兄，不以身作則，罰……”
涼瑜走過來，對身後的人說道：“你們幫忙把這裡收拾一下，這些都不要了，自行處理吧，麻煩了。”
那些人惶恐地搖頭：“不麻煩，不麻煩。”
涼瑜領著人來，打斷了謝族長的話。
“謝族長，你來了啊，正好，剛想去您家送條魚呢。”
涼瑜從謝子尊手裡解下一條魚，“這魚可是金山之上才有的，肉質鮮嫩，刺還少，最適合你們這種老年人了。”
謝族長：“……”
謝族長：“不用了，老夫受不起。”
涼瑜又湊上前一步，“謝族長，老熟人了，你不用跟我客氣的。”
她腰間的東西隨著她的靠近而露了出來，一隻蛇，被盤了一圈又一圈吊在她身上。
謝族長：“……”
他繃緊心神，僵硬地轉過頭，“老周。”
老週上前接過涼瑜遞過來的魚。
涼瑜遠離，謝族長重新看向謝子路他們，醞釀情緒，“你們……”
“族長。”來者穿著月牙白的絲綢錦衣，步履疾而不亂，髮絲被玉簪高高束起，端的是清風朗月。
涼瑜眼前一亮又一亮，直直地看著謝寒曦。
謝族長轉身，擋在涼瑜和謝寒曦之間：“寒曦，你來了啊，你說說，這群子弟……”
謝寒曦朝他行禮，“寒曦知曉了，他們也是想跟著涼小隊長學一番武藝，擋蠻族入侵，報效家國。”
謝族長默了。
謝子路走上前，“子路知錯，自罰禁足。”
謝子均：“族長，子均知錯，自罰禁足反思。”
謝子豪：“族長……”
一句句知錯的聲音響起，謝族長閉上眼睛，這一個個猴精，別以為他人老了好糊弄。
趙氏：“他們耽擱了學業，確實該罰，可今日出去，好歹帶了些東西回來，緩了些族中之困，雖說不多，卻是兒郎們的一片心意。”
謝族長哼了一聲：“不是說禁足嗎，還待在這裡幹什麼，怎麼，等著老夫我親自送？”
“是。”
謝子尊把剩下的魚遞給涼瑜，跟上隊伍。
涼瑜歪著身子，從謝族長身後探出腦袋，朝謝寒曦露出一個笑容，眼睛像月牙一樣，她揮揮手。
謝族長剛想轉身，被謝寒曦叫住。
“族長，寒曦有一事請教。”
涼瑜端正好姿態。
謝族長：“既如此，涼小姐自便，老夫先行告辭。”
人老了，跟人精一樣，他怎麼會感覺不到涼瑜的小動作，還有這兩人時不時不對勁的眼神接觸。
謝寒曦他看不懂，涼瑜這個大傻丫頭他還看不出嗎？那雙眼睛都快貼在謝寒曦身上了，真真是，真真是——毫不矜持，有辱斯文。
謝族長巴不得這兩人不碰面，速速帶著人走了。
趙氏：“涼小姐。”
涼瑜遺憾地收回眼睛，嘆了口氣。
“夫人叫我涼瑜就行。”
趙氏：“涼瑜姑娘，今日真是麻煩你了，帶著這麼一群皮猴出去。”
“哦，對了，這些銅板給你，他們幾斤幾兩我還不知道？還想打野豬，捉一隻蛐蛐回來都是頂了天了。”
涼瑜：“不用不用，子尊他們幫忙抬回來的，我沒費什麼力氣，這錢我不能收。”
趙氏：“那這樣，我們一人一半，總不能讓涼瑜姑娘吃了虧，剩下的，我再拿去給他們分了。”
涼瑜點頭，“可行，那老婆婆的錢，夫人也從我的份額里扣吧。”
趙氏：“我本也沒想著收，但當時那麼多人瞧著，給了這家不給那家，總歸是要出事的。”
她那張圓圓白白的臉上眉眼微彎，“你放心，等她來，我就讓她帶著錢回去。”
涼瑜：“夫人真真是人美心善。”
趙氏捂嘴笑著說：“涼瑜姑娘小嘴真甜，你也不必叫我夫人，我姓趙，叫我趙姐姐也行。”
涼瑜：“趙姐姐。”
趙氏：“誒。”
她多給了涼瑜十個銅板，“這些你拿著，當做姐姐給你買零嘴的。”
雖說不多，但總是讓人心生好感的，兩人的關係瞬間拉近，姐姐妹妹的叫著。
——
涼瑜回到謝寒茵家時，房子的一角里冒出濃濃的煙。
她破門而入，“謝叔叔，謝嬸嬸，寒茵，我天，你們還好嗎？”
謝寒茵匆匆地從廚房裡出來，白淨的小臉染上幾道黑黑的汙漬。
她小鹿似的眼睛微微泛紅，白淨的面板透出羞澀的粉。
謝寒茵弱弱地叫了一句：“涼瑜小姐。”
族裡分配了地，她家沒有男丁，父親母親只能自已出去勞作。
父親自從娶了母親為正妻，又只單單孕有她之後，便一直受著京中的非議和排擠，家內的景況並不好。
今日吃了涼瑜的餛飩，她突然也想自已下廚試一試，至少讓父親母親沒有那麼累。
涼瑜湊上前，輕輕擦了擦她臉上的汙漬，眸中帶著好奇：“謝寒茵……這是你新的妝容嗎？”
謝寒茵後退一步，整了整鬢髮和衣衫，用繡帕矇住臉，這才緩緩道來：“涼瑜小姐說笑了，我本欲在廚房生火，熬些湯，誰知道……”
她不好意思地左右亂看，掃到了涼瑜腰間的東西。
謝寒茵面色一白：“涼，涼瑜……你腰間是什麼？”
涼瑜把蛇取下來，隨眼神真誠：“哦，是我在水裡抓的蛇，你吃蛇羹嗎？”
謝寒茵努力維持平靜，露出笑臉：“多謝涼小姐好意，不必了。”
涼瑜有點失落，收回蛇，“好吧，說不定謝叔叔謝嬸嬸會吃。”
廚房裡的煙越來越濃，涼瑜反應過來。
她走進去，鬆了一口氣，還好只是濃煙，並未起火。
涼瑜疏通灶孔，重新點了新的柴火，明火漸起，那煙慢慢通了出去。
“這些柴火比較溼，難以燃燒，我今早不是背了些乾柴來嗎？為什麼不用。”
謝寒茵的眸中帶著茫然，語氣疑惑：“不是所有的木頭都可以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