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酒館的閒談

說是提前準備，董呈其實也沒準備什麼，無非就是提前在一些地方佈置些法陣。

隨著血月一點點升高，狼嚎以及慘叫也越發頻繁，種種跡象都預示著即將到來的大戰。

街上的神聖武士忙得死去活來，一會是這邊有怪物，一會是那邊有怪物，不時還有隊伍直接失聯。

董呈為了防止不必要的麻煩，複製了幾件聖神武士的套裝。還得多謝了那個被蘇珊娜秒殺的倒黴蛋，不然董呈想搞到樣本還得費點勁。

神聖武士們已經夠忙得了，哪裡管的上對方是真是假，穿著同樣的套裝就預設是隊友了。

“根據安娜所述，血月會使吸血鬼被強化到一個十分誇張的地步。”董呈一邊說著，一邊拍了拍艾利克斯的肩，“誇張到莉莉絲都不能立刻完全將他們「逆轉」，所以必要時還得靠你來遮擋天空，阻絕血月給他們提供強化。”

黑夜除了是那些怪物的主場，更是永夜魔君的主場。艾利克斯雖然不能像魔君一樣隨意操控黑暗籠罩全城，但必要的時候遮蔽一下天空還是做得到的。

不得不說永夜魔君還是很狡詐的，說是把力量借給艾利克斯，但他借的也不完全，為的就是讓艾利克斯在必要時許下第三個願望完成契約。

雖說他現在和莉莉絲她們有說有笑，但董呈還是在心底對他有一絲忌憚。

“話說回來，賈斯汀現在應該也很忙吧？”莉莉絲突然想起之前的老獵魔人。

“對呀，那個老大爺應該很擅長對付吸血鬼吧？”芙莉菈操控藤蔓提著一盞油燈走在最前面。

“或許他就是安娜的幫手之一呢？”董呈說著，突然又想到一個問題：“你們說，萬一這一切是個陰謀呢？”

眾人不約而同地停下了腳步。

“雖然‘測謊儀’顯示那個叫蘇珊娜的吸血鬼說的是實話，可這個安娜始終是不可知的。她們能精準地透過氣息感知到我們的存在，那其他吸血鬼呢？”

永夜魔君也難得正常地發言了一回：“汝還挺聰明，那小妮子好歹也是鮮血始祖之一，本質並非人類，她當真會平白無故對人類抱有善意？其他幾個始祖當真會放任她通風報信？”

莉莉絲似乎持有反對意見：“如果是真的，她又何必大費周章先告訴我們呢？直接和我們拼了不就好啦？”

永夜魔君：“元帥，汝此言差矣。血月既然可以強化吸血鬼，而午夜十二時的月亮最為強盛。先給出切實的情報降低我們的警惕心，適時偷襲，這可是吾常用的小伎倆。”

莉莉絲恍然大悟的樣子：“你好壞啊壞壞魔君。”

魔君說的確實有一定道理，不過即便安娜是有意設下陷阱，董呈也只能隨機應變，畢竟敵在陰，而董呈等人也沒有什麼反向偵察對方的能力。

此時董呈分外希望能借店主的「洞悉萬物之眼」一用。

董呈一行人順利來到了“日暮”酒館，中間也遇到過一隻雄性狼人，艾利克斯直接把他拖入了黑暗之中，那頭可憐的狼人連一點反抗的餘地都沒有。

一開啟門，董呈就看到了好幾個身上揹著三把劍的人，他們大多是中老年人，其中還有一位熟人。

“這四位就是傳說中的‘外援’？”賈斯汀看到三人後有些驚訝並且驚喜地問安娜。

安娜隨手拿起一瓶包裝的很精緻的酒問眾人：“時間還挺夠的，這紅酒是我珍藏的，喝一杯嗎？今晚過後可不一定有機會了哦。”

“猩紅始祖珍藏的紅酒？這必須嚐嚐。”賈斯汀率先要了一杯。

其他獵魔人也一點都不客氣，緊接著一人要了一杯。

安娜拿著酒走到眾人面前：“你們仨呢？小朋友就算了，喝點果汁吧。”

芙莉菈立刻漲紅了臉反駁：“我不是小朋友啦！我是精靈！精靈！我只是看上去小小一隻！”

安娜：“實在不好意思！請問你也要來一杯嘛？”

芙莉菈：“算了，還是喝果汁吧。”

董呈也要了一小杯，當然，他特地留了個心眼，他讓芙莉菈用能夠檢驗毒素的“銀針草”沾了一點酒，沒毒。

確定沒毒後，董呈迫不及待地端起了高腳杯，他回想著印象中那些成功人士品嚐紅酒的樣子。

董呈先是鼻子靠近了聞一聞，一股複雜的氣味湧入鼻腔，果香、香料味、淡淡的橡木桶香以及濃烈的酒香混雜在一起，感覺很微妙。

然後董呈又晃了晃，這東西他不懂，反正就是做個樣子，假裝很優雅就完事了。

最後董呈一飲而盡，回過頭來一看，就連那幾個五大三粗的獵魔人都知道要小口小口地品，而他卻一口悶了……

壞了，這不就尷尬了。

董呈就跟豬八戒吃人參果一樣，不僅沒怎麼嚐出味來，又顯得很尷尬。

安娜見狀又給董呈續了一點，並且笑著說：“沒關係，隨便喝，有的是。”

說實話董呈也不知道這酒哪裡好，反正就是酒那味，他品不出什麼高低貴賤來，他問莉莉絲感覺如何，莉莉絲也是完全不知道有什麼特別的感覺。

不過賈斯汀等人對這酒讚口不絕，就連艾利克斯都誇了一句好酒。

簡單的自我介紹後，眾人一邊品酒，一邊商量著今晚的事。

已知五個“猩紅始祖”分別叫：“der·古拉”、“薩利斯”、“摩洛克”、“瓦萊裡婭”，他們各有各的能力，安娜只知道der·古拉不僅會操縱黑暗，更是有著「神之鑰」加持。

至於兩個狼人王，一個叫“盧克”，另一個叫“瑟隆”，主打一個皮實耐揍、攻高血厚，據說這兩個都有自已的「神之鑰」。

都不用董呈問，系統自覺地告訴了董呈這些個傢伙的「神之鑰」。

“der·古拉的「神之鑰」名為「混沌之血」，「混沌系」，有「使徒」。”

聽到這董呈立刻問系統：“不是，你打住，「神之鑰」還能重名的？這不是薩比那東西的「神之鑰」麼？”

系統卻說：“誰說不能是同一件的？薩比所持有的只是一部分「混沌之血」。”

“一件「神之鑰」還能分幾份分別認主的？”

“對，可以。你還想不想聽接下來那兩個人的情報了？”系統有些不耐煩地問。

“聽，聽，你繼續。”

“盧克的「神之鑰」名叫「狂獸之牙」，本體是個掛墜，能一定程度操控「自然」和「空間」，有著跨系別的能力，有「使徒」。”

“所以一個牙齒是怎麼做到這點的？”

“你問我我問誰？”

“最後是瑟隆的「神之鑰」，名叫「嗜血狂爪」，「混沌」系，無「使徒」。”

“那其他幾個猩紅始祖呢？”

“瓦萊裡婭，她有一把武器，名叫「時間之刃」，「時間」系，無「使徒」。就這些了。”

好傢伙，對面有足足四件「神之鑰」和兩個「使徒」，反觀自已這邊，除了董呈外，只有蘇珊娜有一件「神之鑰」。

永夜魔君對der·古拉操控黑暗的能力不屑一顧，他堅定地表示自已才是黑暗真正的主宰，這些只是對他拙劣的模仿罷了。

誰知道呢？但願吧。

董呈好奇地問安娜威倫·柯珞克在不在場，沒想到除了賈斯汀外，其他獵魔人都笑了起來。

“賈斯汀，你不是說他們幫過你嗎？怎麼你當時還向恩人隱瞞真實身份？哈哈哈。”

賈斯汀喝了一口酒說：“實不相瞞，我還有個身份，威倫·柯珞克，‘斯塔洛克蘭城慘案’的締造者。”

董呈：“不對啊，你說的故事裡，威倫才三十六歲啊？”

賈斯汀：“因為還有一個猩紅始祖也是有「神之鑰」的，我剛準備要補充一下你就問出來了。不過我可沒騙過你們，賈斯汀·鮑勃才是我的真名，威倫·柯珞克是當時用的假名。”

接著，賈斯汀簡單地講述了當時的情況，他被瓦萊裡婭偷襲，然後就成了這樣。

“她的那件武器可以加速人體老化。”賈斯汀嘆了口氣接著說：“當時很多弟兄死得不明不白，我們被潮水般的血奴、血狼、以及劣等血族圍攻，瓦萊裡婭混在它們之間，偷襲我們，有的兄弟中了招後當場變成了一具枯骨，有的則像中了邪似的動彈不得任由那些怪物分食……我比較走運，從一箇中年男人變成了一個老頭。”

狡猾的瓦萊裡婭滲透進了法爾國的上流社會，她以實驗為目的汙染了那座城市的水源，發現真相的獵魔人花了很大的代價才終結了她的陰謀，而她歪曲事實引導輿論，將獵魔人汙名化，直接導致了獵魔人的衰落。光明教會順勢崛起，他們先是提倡“消滅殘暴無紀律自私自利皮這人皮的假獵魔人真吸血鬼”，然後又大量招募普通人進行“特別訓練”，給他們“聖光賜福”的武器，給他們洗腦說什麼“普通人只需要稍加訓練也可以擁有對抗怪物的力量”，然後就讓他們靠著力氣和人數去堆死怪物。

“你說巧不巧，自打十年前，那些真正凶惡的狼人和血族都銷聲匿跡了，只剩下一些普通人可以靠人數堆死的劣等血魔或者那種只能在月圓之夜變成狼人且失去理智的劣等狼人。”另一個獵魔人說。

董呈：“難道沒人發現這種變化嗎？”

“普通人哪裡知道這些。他們只知道獵魔人收他們的錢去殺吸血鬼或狼人，只知道聖神武士由教會供養不收他們錢卻也可以去殺吸血鬼或狼人。他們會在乎二者所獵殺的物件存在著怎樣的區別麼？”一個獵魔人回答了董呈的疑惑。

賈斯汀也說：“瓦萊裡婭這一招狠啊。用人類自已來對付人類，一邊汙名化獵魔人這個群體，一邊又給人們提供了看似更好的‘替代品’。我不是鼓吹獵魔人有多強，但起碼比那些什麼都不知道、徒有一身勇力的神聖武士強吧。可哪裡有人願意支援我們呢？神聖武士由教會供養，活著有工錢死了家裡能拿到一大筆撫卹金，所以他們免費替人們解決怪物問題，上到貴族下到平民誰不喜歡免費的？如果僅僅是劣幣驅逐良幣也就算了，她妖言惑眾將我們妖魔化，讓人們對我們恨之入骨。我們能做什麼呢？”

獵魔人大多是草民出生，既沒權也沒勢，自幼就跟著師傅學習本事，面對這種輿論攻擊他們既沒有機會發言，也沒有機會自證。

若不是近幾年來獵魔人基本上死絕了，剩下來的也都是些年老體衰老弱病殘的人們都懶得管了。

而且光明教會的快速崛起、提倡將獵魔人趕盡殺絕的風潮、神聖武士的平庸、高等血族與狼人恰到好處的銷聲匿跡，種種跡象表明這背後可能隱藏著一個巨大的陰謀。

這就好比獵魔人就是個人力小作坊，雖然做工精細然而產能有限成本高價格也高；神聖武士就像是自動化的流水線，做工沒那麼精細但成本低價格也低。普通人覺著做工精細與否不重要，所以紛紛選擇後者，而且前者還不斷地被造謠，說什麼偷工減料之類的。資本家靠著本金以超低的價格將同行打壓致死，然後再一家獨大狠狠割韭菜。

像，太像了。只不過放到這裡更加魔幻了一些。

董呈聽完後也是頗有感觸地說：“俺頗有家資。你們今後行動所需的錢都由我來出，我全力資助你們重振獵魔人大旗。”

說著莉莉絲就已經取出了幾根金條。

“至少先度過今晚，我的朋友。”賈斯汀深深地嘆了口氣，又說：“老闆娘，來點啤酒，我們八個敬這四位一杯！”

安娜可不想錯過看熱鬧的機會，她讓蘇珊娜去端了十一杯冒著泡的啤酒還有一杯果汁。

賈斯汀舉起木製酒杯一口飲盡：“感謝各位願意來幫的弟兄！感謝四位萍水相逢的同志鼎力相助！我先乾為敬！”

其他人也舉起酒杯：“敬四位挺身而出的同志！”

聽到“同志”二字，董呈頓時倍感親切，於是他也情不自禁地舉起一杯酒，“敬各位壯士！”

安娜在一旁沒好氣地說：“哼，我和小蘇珊娜呢！”

眾人笑著說：“當然，必須敬尊敬的猩紅始祖大人以及她的侍從一杯！”

見眾人對安娜如此信任，董呈等人也打消了對她的疑慮，跟著一起敬酒。

安娜回敬道：“敬賈斯汀·鮑勃、 約翰·史密斯、溫迪·布朗、羅伯特·泰勒、山姆·威爾遜、詹姆斯·馬丁、斯洛夫·摩爾、丹尼爾·約翰遜、董呈、莉莉絲、艾利克斯、芙莉菈，我先乾為敬咯，以上名稱按照今晚自我介紹的順序排列，不分先後哦。”

董呈現在越發感覺像西方影視劇裡的進店橋段，大戰之前有這麼個類似的酒館喝酒的環節。

不過這感覺也不賴，難怪電影裡那些人老這麼幹。

董呈大喊：“什麼花裡胡哨的始祖、狼人王，我們合力把他們幾個全揚了！”

董呈突然注意到，安娜的臉上似乎有一滴晶瑩剔透的東西。

是眼淚。

安娜安娜注意到了董呈的目光，一瞬間她的眼裡閃過了一絲慌張、一絲不安、一絲恐懼以及一絲愧疚。

“蘇珊娜，你也來敬他們一杯唄。來來來我給你搞點酒……”安娜說著就轉身要去倒酒。

蘇珊娜則是像終於憋不住了一樣，她一口氣說了一堆的話，話語中透露著一絲決絕：“事到如今我覺得還是有必要告訴他們……”

此話一出，死一般的沉寂籠罩了所有人。

安娜還是擠出一個笑說：“大傢伙別理小蘇珊娜，她就喜歡說些不合時宜的話。”

蘇珊娜好像是承受著某種痛苦似的對另外八位獵魔人說：“他們四個……不知道那個……”

安娜黑著臉阻止了蘇珊娜繼續說下去：“夠了，蘇珊娜，不要逼我讓你停下。”

賈斯汀的臉突然陰沉了起來 他沉聲道：“安娜，你是不是向他們隱瞞了什麼？”

安娜好像徹底崩潰了，她近乎魔怔地念叨著：“你們哪裡知道……我一共找到過178個有啟用的「神之鑰」的人，有147個人壓根不相信我的話還想將我趕盡殺絕，21個人聽說要對付總計一百萬的吸血鬼和狼人後也選擇放棄，還有9個為了追求永生成了吸血鬼被我滅口了，唯一答應了的蘇珊娜死於自已同胞的嫉妒，還是我將她轉化為吸血鬼才留住了她的性命……對不起，董呈先生，對不起，艾利克斯先生，對不起，莉莉絲女士，對不起，芙莉菈小姐。”

董呈的腦袋瓜嗡嗡作響，他有點亂，發生什麼事了？

賈斯汀：“我知道能找到既願意相信你有有膽量挑戰真正意義上的百萬大軍的人少之又少，可你不能不告訴他們有百萬大軍啊。”

安娜：“在此之前我們唯一的「神之鑰」只有「朗基努斯之槍」！明明只要，哪怕有百萬大軍，只要有足夠的「神之鑰」，你們都有一戰的餘地……劣等血魔是普通人類轉化來的，一不用吃二不用喝就可以投入戰鬥，它們只有對血的渴望都是永不休止的戰鬥機器，這些劣等血魔又會進一步轉化其他普通人……”

董呈算是明白安娜的意思了。血族已經偷偷準備了足足一百萬的劣等血魔。這些東西單獨放出來可能普通人都能對付，但這可是足足一百萬，最重要的是這一百萬還只是基數，假如他們攻下一座有幾十萬人的大城市……後果確實會不堪設想，這就跟喪屍片裡的喪屍一個道理，所以這些東西必須要一口氣滅乾淨。

奈何一般人即便是有「神之鑰」，想要抵擋一百萬無休無止的怪物也是天方夜譚，即便有一百人平均下來一個人也得對付一萬個，確實有點誇張。

所以其實今晚不單單是要對付七個大boss，還有百萬小怪要處理，這些獵魔人不是在與敵人決一死戰，而是地在螳臂當車。

賈斯汀：“安娜，你貴為‘猩紅始祖’能這麼為我們人類著想我真的很感動。可我認為他們有權利知道他們要面對的究竟是什麼。”

安娜：“我只是……不甘心你們就這麼失敗，就這麼赴死。”

不過有一點她絕對沒想到。

董呈確實是個“有能力力挽狂瀾且見義勇為超級絕世高手”，有他在，對付百萬雜碎還是很輕鬆地。

董呈這時站出來打斷了安娜的話：“放心吧，區區百萬雜兵外加一點高階雜兵，找我們你們算是找對人了。”

都不說莉莉絲的“要你命3000”專門剋制成群的小怪，它們逆轉成「顏色」後又可以給莉莉絲補給能量，以此無限迴圈。何況還有永夜魔君，他那無邊無際吞噬萬物的黑暗幹掉一百萬雜兵還不是輕輕鬆鬆？只不過費的時間稍微久一點罷了。

安娜呆呆的看著董呈，他不確定自已是不是看錯了或者聽錯了。

“你說……什麼？你有把握對付一百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