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白一聽,氣得耳朵都要冒煙了。

他站起身,腦子中嗡聲一片,他還說呢!為何今年軍營那邊提交給他的花銷突然比以往多了那麼些!

他雖有疑慮,但礙於供求名單上列的清清楚楚,他又對行軍打仗不懂,覺得這單子既然到了他手中,說明父親和兄長都已看過,便直接按需供給了。

一開始顧白還覺得著李太尉可別是個傻逼,放任他顧家在將士中樹立威信!

結果呢!

合著他才是那個大冤種是吧!

他顧家花的錢不光養了駐守北邊的二十萬大軍,還順便給了北戎人提供了採買便利!

難怪啊難怪!

北戎那邊物資匱乏,糧食也好,打造兵器的原料也好,都需要從天楚採購,可這些年據他調查,並沒發現大批次的訂單流往北戎。

真呵呵了!

好他個喬家,好個喬青天,這老狐狸倒是會算計!

這跟在他頭上拉屎有什麼區別!

見顧白的臉紅一陣白一陣,顧巍伸手將他拉到身前,仰頭看著他安撫道:

“小白,你先聽兄長說,此事不宜聲張。”

顧白即便被氣得快昏了頭,但尚有一絲理智,他閉上眼吐了口氣,這才看向顧巍問道:“兄長有何打算。”

顧巍將他拉至身邊坐下,抬手揉著他的頭將事情經過捋了一遍。

“此事是陳繁率先發現不對勁,原本採購清單是他跟陳伯父子倆直接對接,但這兩年因為父親不方便露面,有些事我自已忙不過來,便交給了陳繁,而採購這事,他轉交給了下面一個信得過的屬下。

原本每次的清單陳繁看過後都會拿給我過目,時間久了,便全權交由那人處理了......”

說到此,顧巍呵笑一聲,顧白察覺到頭頂上的手勁都大了許多。

“月餘前,陳繁心血來潮翻了翻近來的採購單,越翻越覺得不對勁。他發現糧食的採購明顯比先前多了一倍,明明將士人數沒有增長,近年的訓練也沒更改,可鎧甲兵器的更換頻率也高了很多。

發現問題後,他第一時間告知我,負責採購的那人定然是有問題的,但介於我們無法斷定軍營中是否還有他的內應,便暗中調查了大半個月,後來抓出來十多個與他關係密切之人,還發現了這些信件。

軍營那邊我們已將訊息封鎖,那些人審也審不出什麼,便都殺了,他們的聯絡人怕是用不了多久便會察覺到他們暴露了,在喬家收到訊息之前,我們需要先發制人。”

顧巍雖是孤兒,從小也沒受什麼好的教育,但是他的頭腦靈活,在處理這種型別的事情上,饒是顧白穿越過那麼多世界,仍覺得自已比不上兄長。

他那個只會打仗的老父親,也算是有一雙慧眼。

“那按兄長的意思,接下來我們需要做什麼?”

顧巍揉著他的頭笑道:“自然是先回家好好洗個澡,軍營那邊有父親和陳繁不會出什麼亂子,短時間內我會留京。待我換套衣服,我們去白龍寺將母親接回來吧。”

其實顧巍不說,顧白也大致能猜到。

本該在北境的顧家長子,未經傳召私自出現在京城,那些一直虎視眈眈恨不得將顧家吞噬殆盡的人自然不會放過這等彈劾機會。

他兄長怕不是要明日當著文武百官的面,將信件呈現,隨後說出天楚有北戎奸細。

朝中那群老狐狸們,或許私底下到處站隊,鬥得不可開交,但在大是大非面前,還是分得清孰輕孰重的。

不過,那個李太尉......

原本顧白覺得李太尉可能只是想著謀高位,現在看來,他十有八九知道喬國舅是北戎人,也不知這喬國舅許了他什麼好處,竟讓他做了這通敵叛國的勾當!

陳管家原本在門口等著顧白,當看到顧巍自馬車上跳下來,他愣了一下,隨後小跑著迎上去,用力拍了拍顧巍的肩膀,老淚縱橫道:

“大少爺身子又結實了!看來這一年吃的也不錯!”

顧巍爽朗笑著應道:“陳伯可知,陳繁那小子最近可是又長了兩三斤呢!”

隨即,他聲音低下來,湊近陳管家耳邊說道:“父親一切都好,此次回京託我問候您,讓您不要事事攬在手中,一把年紀了要注意休息。”

陳管家含淚笑道:“好!大家都好!快快!你們還愣著幹什麼!快招呼膳房去採買啊,大少爺回來,今日必須做個滿漢全席!”

顧白還站在馬車上,他跳下來抓住著急忙慌的陳管家。

“陳伯,滿漢全席晚些再安排吧,一會兒我與兄長要去趟白龍寺,接母親回來住上幾日。”

陳管家一聽夫人也要回來,頓時滿臉歡喜,甩開顧白的手轉身就沒了影子,嘴裡唸叨著,要給夫人收拾房間,還有夫人喜歡的吃食也得備上些。

一時之間,整個顧府就跟要過年了般,滿是喜悅祥和之氣。

由於顧巍回來的突然,他的房間尚未整理,顧白便帶著人朝著他的院子走。

“兄長,你不去見見永安王嗎?”

“嗯,梳洗一番便去。”

顧白總覺得提起永安王,兄長的表情總有些不對勁。

怎麼說呢,感覺有些悲傷?愧疚?

他只聽說當年永安王與兄長關係好,可現在怎麼看著兩人之間好像發生過什麼。

趁著顧巍洗澡的功夫,顧白啃完幾個肉包,先一步去了永安王的院子。

陳伯給蕭玄夜安排的院子就在永安王院子旁邊,顧白經過時探頭朝裡瞧了瞧,發現竟一個人影也沒有。

走到隔壁院子時,他還時不時回頭瞅一眼,院中坐著喝茶的人見他這般,笑言道:

“顧公子莫不是尋夜王有事?那公子可能要等上兩三日了,每月這個時候,夜王總會消失個幾日,本王有時候尋他都尋不到。”

蕭璃安其實不過比顧白大個六歲,許是他淡然的氣質還有那和和善善的態度,所以總給人一種年近半百長輩的錯覺。

顧白走到永安王對側坐下,雙手接過永安王遞上來的茶水,他心中有疑,便問道:

“永安王好像很信任夜王殿下。”

蕭璃安品著茶,溫聲道:

“信任算不上,只要他不做危害天楚的事,本王便不會多加干涉。

說起來,當年他跪在本王面前,求本王帶他離開京城。

當時本王沒應也沒拒,他便跟在本王的馬車後跑了小半個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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