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小云在假期這幾天的白天是自由的,但到了晚上還是要上班的。
她就能完整的休息聖誕這一天,但就聖誕的這個夜晚,讓她見識了新宿歌舞伎町的鬼魅。
滿大街熱情的拉客小哥哥,穿得少之又少的妖豔兔女郎,小清新的另類性感制服妹,這些人滿街跑!
看了就惹人臉紅的廣告牌,倒在路邊的醉酒漢,滿臉風塵的酒家女……
這些以前只在電影電視裡才能看到的紙醉金迷,光怪陸離,在這條街上,在滿世界的霓虹搖曳下,不真實的呈現在她和另外幾個同學的眼前。
白天不止不懂夜的黑,更不懂的是夜的迷離。
這一天把萬小云的內心撞得七零八落,她不是被東京白日的現代繁華和夜晚的燈紅酒綠所沉迷。
而是,她看到了這些之後,更加害怕了家鄉的閉塞落後。
在回家的地鐵上,她暗暗的發誓:我,萬小云,要像小叔叔一樣,留在這裡!
小姑娘整個人持續的興奮,她在貪婪的汲取這個她還並不熟悉的地方能給予她的一切——她的隨身包裡,有今天她大著膽,在影碟店裡租的A片。
她高中畢業在上海上了一年的班——飯店服務員,小叔叔才把她辦來了東京。
在上海時,她和一個高中男同學好過,牽手,擁抱,接吻,都做過。但最後的底線她守住了。不是因為別的,就是很怕,怕疼,怕懷孕。
在她和男同學“熱烈”時,她每次都能感覺到,男同學發硬的身體,還有那種“猛烈”。每每那種情形下,萬小云的眼前都會出現老家門口的貓啊,狗啊的。
她就會拼了命的拒絕,拒絕得自已越來越對那種事好奇,對男人的身體好奇。
這不,她一會就可以看見一切了!
小心翼翼的開門,果然,青姐睡著了。拿著洗漱用品躡手躡腳的在走廊的洗漱區把自已打理整潔,又靜悄悄的回屋。
她躺了一會,觀察了一下,青姐睡得還踏實。
她開始了……
洪如青迷迷糊糊的彷彿又是在夢裡,但今晚夢裡的聲音有些怪異,低低淺淺,斷斷續續,哼哼唧唧。
她努力辨識著,是夢還是什麼?
隨著頭腦越清醒,洪如青越困惑:好像隔壁大姐和大哥的那種聲音,不對啊,好多人的聲音……
她猛然睜眼。
萬小云,曲著膝,蹲在電視近前,整個人擋住了閃爍的螢幕,但那歡愛的聲音是擋不住的,就是真切的從電視裡傳出。
洪如青猶豫了一下,還是輕輕的喚出聲:“小云……”
萬小云完全沒有注意到洪如青的呼喚,她正沉浸在“學習”中。
這女人啊!聲音和麵部表情是痛苦的,但身體語言是開心的。
這男人啊!那東西長得真不咋地!
萬小云邊看心裡邊總結著。
“小云!”洪如青的音量稍大了些。
“啊!”萬小云像被嚇到了,驚撥出聲。她下意識的關掉了電視,轉身看向洪如青。
“我嚇到你了嗎?小云,來,躺被窩裡,多冷啊!”洪如青明白了,馬上輕聲細語的說。
萬小云也反應過來,麻利的爬進被窩,有些害羞,但還是笑嘻嘻地:“青姐,嘿嘿,你醒了啊!繼續睡吧,剛才我在學習,學得還不錯。”
萬小云轉身睡去,不知真睡假睡,反正不言聲了。
洪如青抿嘴輕笑不語,她撥開窗簾一角,夜空中星光點點,她手摸著肚子,心裡不斷的唸叨:“老公,想你,今晚星辰光耀,是你喜歡的樣子……”
很早啊!就有敲門聲。
洪如青趕緊起來,她怕打擾熟睡的萬小云。她輕輕:“誰呀?”
外面蒼老熟悉的聲音響起:“打擾了,我是……”
房東老爺爺,是他,這個老人這麼早,有什麼事呢?
洪如青禮貌的讓老人家稍等,她穿戴整齊,開門,在門口,給老人家深深鞠躬,告訴他,萬小云在睡覺。
房東也不斷的鞠躬,表示打擾了,不好意思。他說,他要拜託萬小云一些事情。
這真是忙亂的清晨,洪如青只好進屋叫醒睡夢中的小姑娘,她也不想老人家在外面站很久,就連拉帶拽的把萬小云強行開機。
萬小云頭髮有點亂,人有點懵的站在了房東老爺爺的面前。
“萬桑,我年紀大了,以前這座樓的公共衛生都是我在打理,從明天起,交給你,可以嗎?早上一次,晚上一次,時間你自已做主,一個月六萬円。拜託了!”
老人家說得很慢,生怕萬小云聽不懂。
萬小云醒了,“六萬円”,把她震得清醒無比。但好像不太敢信,她茫茫然的望向洪如青。
洪如青不斷的點頭,小姑娘趕緊也不斷的和老人家點頭。
房東歲月滄桑的臉上,立馬呈現慈愛的笑。
但老人家並沒有馬上走,他又說得很慢:“還有一件事要拜託,萬桑,一個星期幫我打掃一次我的家,可以嗎?一次一萬円。拜託了!”
老人家深深的鞠躬,他那已經駝了的背,讓年輕人看著,很是淒涼。
“為什麼是我,這麼好的事情為什麼是我?”萬小云脫口而出。
老人家眼睛閃著慈祥的光,緩緩的說:“記得那天下雪,你扶我回家嗎?好幸福,很多年沒幸福了!”
說完又深深的鞠躬,萬小云也緩緩的點頭,鞠躬。
老人家蹣跚的走了,帶著滿足的笑。
洪如青和萬小云回到房間裡,都沒馬上說話,兩人高興的一時不知咋表達。
小姑娘等了一會,好像回過了神,一下子不管不顧的躺在了榻榻米上。把自已躺成個大字,然後雙腳不停的在空中踢踏,兩隻手也不住的拍打榻榻米。
因為興奮而紅彤彤的臉傻兮兮的笑:“啊!青姐,我好開心啊!這樣我馬上可以補你房租了,我還可以給妹妹寄生活費了,我要賺很多很多錢,哈哈!”
洪如青很為小姑娘開心,她知道今天的事對一個窮學生的意義,想到這,她也難得的大聲:“姐為你開心!咱今天喝啤酒!”
萬小云突然起身抱住了洪如青,眼睛已經溼溼的,嘴巴一憋一憋的:“青姐,我遇到你,是我的福氣。”
洪如青摸了摸萬小云的頭,柔聲說:“傻樣,遇到就是緣分。來說說吧,妹妹咋還需要你寄生活費?咋也沒聽你說過。”
萬小云的小臉上出現一絲不易被發覺的變化,她嘆了口氣。
“我就沒見過像我父母這樣不像話的,他倆只管生不管養。
我和妹妹沒有一個是在他倆身邊長大的,我倆一直在鄉下跟在奶奶身邊。他倆在我高中畢業之後,就再也不給生活費了。
很過分的是,我妹今年考上了浙大,他們都一分不出……哎!氣死人了!不說他倆了!”
萬小云越說越氣,臉又紅彤彤。
洪如青不知說什麼好,好心情一下子跑了,心裡塞進來滿滿的悽楚。她想到了自已的父母,自已的經歷……
這世間,誰也不比誰清爽,只此一世,隨心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