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時分的青葉城西,微暖的陽光打在亮麗的教學樓上,走廊、過道、庭院中都有穿行著準備去吃飯的男男女女。

打鬧、嬉笑聲不止。

整個校園沐浴在陽光下,沉浸在名為青春的祥和之中。

略顯偏遠的體育館後,在一片,充分沐浴著陽光的樹下,有分別以黑白為主色調的兩個少女。

“魔女居然會在這種地方。”

夜月表情凝重,“具體位置找得到嗎?”

這裡可是學校啊!人最密集的地方。

難怪神奈不聲不響地就趕過來了。

“附近。”

阿零感知著周圍魔力的波動,“悔恨的魔女。結界中,有人。”

夜月目光一凝,“神奈嗎?”

“不是。”

微微鬆了口氣,不過某種意義上如果不是神奈的話,也許會是更加糟糕的結果。

那意味著被吞噬的大概是一個無辜群眾。

“怎麼消滅魔女?”

“……”

阿零深深皺起眉頭,“進去結界。但是,她藏的很好,需要時間破開。”

夜月沉默一會,“要多久?”

“10分鐘,也許更久。她吃了人,在逃離,速度很快。”

“沒有其他辦法嗎?”

“我,不擅長追尋。”

夜月沉思片刻,“可以把她吸引過來嗎?”

“如果是對口味的食物,那麼也許。”阿零微蹙著眉,目色擔憂地看著夜月。

夜月一怔,愣愣地回望。

你看我幹嘛,這種事情不是應該你上嗎?你強你上啊,我就是個朝不保夕的小菜雞,而且我看上去像是會自我犧牲的人嗎?

大眼對小眼沉默良久,阿零率先疑惑地歪了歪腦袋。

主動吞下一個強大的魔法少女?

魔女可沒有那麼蠢。

而且悔恨的魔女,也就是說,勾引她過來的“食物”得擁有足夠的悔恨,她哪來那麼多稀奇古怪的情緒。

這麼看來,合適的人不是隻有一個了。

透過聯結,大致領會到阿零的意思,夜月嘴角一抽。

真想當她沒說過,但見死不救又不是她的作風。

夜月有些牙疼,說出去的話正中眉心,“你會保證我的安全的吧。”

“嗯!”阿零表示肯定。

踏平這所學校她都會保證夜月的安全的。

“你這個人真是……”那也沒有這種必要!而且!保護她和踏平學校有什麼關係啊!

“我應該怎麼做?”

“激發悔恨、不甘、絕望的情緒,會讓你變得美味。如果,月能比吞下去的那個人,更美味,也許可以吸引她。”

……哇喔,好危險的說法,怕怕。

夜月做了個深呼吸,“我試試。”

雖然做好了面對魔女的準備,但她也不知道能不能吸引來對方。

回想最後悔的事情……自已好像沒有那種東西。

怎麼辦?

夜月微微睜開一條縫隙看看一邊正疑惑著的阿零。

代入!對了,代入進去!

像是演員一樣,代入進去曾經看過的最為不甘的角色……

漸漸的,濃郁而深沉的悲痛與悔恨在夜月周身蔓延。

掛著瀑布般柔順黑髮的纖細背影微微顫抖,一滴又一滴晶瑩的淚珠如斷了線的雨珠垂落而下。

不必刻意控制,也悲痛得無法哭喊出聲。

阿零緩步後退。她感覺到了有魔女在靠近。

“這是……什麼情況?”

溫柔清脆的聲音,難得夾雜一些好奇的情緒在耳邊輕聲。

神奈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阿零身後,扶住了她的肩膀擋住了她後退的腳步。

神奈對她一笑,輕輕一抬手,將屬於她與阿零的存在消弭得乾乾淨淨。

趕來的魔女察覺到這邊只有一個人類,毫無戒備心的張開結界,斑駁而噁心的色彩光暈呈現,如同怪物的嘴巴一樣一口吞入夜月,隨後滿足的遁入虛空。

阿零和神奈對視一眼。

“月沒事呢。”

“嗯。”

阿零神情古怪,透過她和夜月的聯結,她感覺她不僅沒事,而且還玩得很開心。

此時被吞入魔女腹中的夜月看著自已構思的幻象神情複雜。

因為自已是代入進了一部名為《被嫌棄的松子的一生》的電影裡,脫離代入的狀態後,她看著這些還真不會萌生太多的情緒,於是很快就掙脫了出來。

來到魔女的結界。

她好奇地看著周圍綺麗抽象的景色。

感覺簡直不像是一個維度的存在。身邊轉悠著人模樣,穿著校服的抽象生物,這大概就是阿零說過的使魔。

夜月嘗試著在心中呼喚阿零,但始終感覺隔了一層只能模模糊糊的感覺到對方那平緩的心境。

說起來,那個被吞進去的傢伙呢?去哪裡了?

“可以請你們安靜一點嗎?”

幾個使魔從剛才開始在那邊竊竊私語,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聽到了她的話,突然發出了刺耳的譏笑。

夜月有些頭疼地捂住耳朵,面色不由得猙獰起來,悔恨又痛苦心情在蔓延,她渾身煩躁,本能的動用阿零的力量,一拳打出去。

安靜多了。

使魔碎裂開來,化作紙片一樣的東西散佈開來。

“啊——”刺耳的聲音消失,夜月恢復常態,“我不是故意的來著。不過話說蠱惑我去自殺的話,大概沒有什麼用呢。”

她搖了搖頭,“暫時我一點都不想死。只好先送你們上路了。抱歉呀。啊,好像這種情況也不用道歉來著。嘛——算了。”

她抬頭看看彷彿被幕布籠罩,透著旋渦狀閃爍紅芒的天空,憂慮深種。

這地方太詭異了。

偶爾飛過,像是紙片做成的立體黑鳥,頭上扎著幾根針,停在掛著各色書包的樹枝上,好奇地望著自已。

黑鳥張嘴似乎在啼叫,那是一種夜月聽不到,但讓她非常不舒服的聲音。

她甩了甩頭離開這個地方。

此時。

神奈和阿零也進入了結界之中。

神奈抓來一隻黑鳥,“宣告自私的使魔,職責是判罪。”

阿零盯著眼前這隻黑鳥,在她眼裡,這隻笨鳥就一直在嚎叫著“你貪吃、你暴食、你目中無人……”

吵死了!關你什麼事。

她面無表情,一把扇飛黑鳥的紙質腦袋。

“鳥還好應付,只是——那些傢伙,就有點麻煩了。”

神奈看向聚集在角落竊竊私語的人形使魔,嘰嘰喳喳的,不似人能發出的聲音,卻不時發出鬨笑,讓人非常不愉快。

阿零冷漠地看過去。

在她眼裡,那群傢伙指著自已和神奈控訴著她們的無情寡義,惡意地評價著自已兩人的穿著打扮,不時發出鬨笑。

瞥了一眼,阿零就繼續和神奈前進。只要不礙了她的眼,她不在乎別人的看法。

神奈想的比阿零多。那些嘲笑的使魔沒有那麼簡單……

另一邊。

夜月憑著“聯結”的力量,朝著阿零那邊靠近。

越走她就越難受起來。

“夜月桑?那個轉校生?什麼啊,那副殷勤模樣,看到男人就走不動路了吧?”

“做什麼?為什麼這麼想討好每一個人?真賤啊!缺愛嗎?要不要和我交往?就當是施捨給你的了。”

“……”

周遭的場景一點點變化。

烏野高校班裡的朋友們躲得離自已遠遠的,對自已指指點點。

夜月一個人孤零零地站在自已位置這邊,有些迷茫地看向她們。誰知,她們竟然像是躲避洪荒猛獸一樣避讓夜月的視線。

她一怔,轉而看向身後,那個熟悉的壞脾氣少年。

對方身穿黑色的運動服和一群同樣衣服的少年們站在一起,說說笑笑。

“大家。”

夜月不知道為什麼突然自已會被孤立,本能地想去尋找自已熟悉的人詢問。

“別過來啊,髒死了。”

“礙手礙腳的,誰需要你那點東西,別太自以為是了。”

“夜月桑還是有點自知之明的比較好哦。”

“為什麼這麼喜歡纏著我們?”

“趕緊滾。”

夜月頓住前進的步伐,臉上剛剛勾起的試探性的笑容像是面具一樣皸裂,支離破碎,一小片接著一小片緩緩跌落在地。

面無表情地回到自已位置上。

老師走了進來,大聲拍著黑板。

“現在要開始上課了!要開始上課了!有同學沒有自知之明,這裡是你待的地方嗎?請滾出去!”

“滾出去!”

“滾出去!”

“滾出去!”

“滾出去!”

“……”

教室沸騰起來,發出排山倒海的呼聲。

夜月撐著臉的手緩緩上移,捂住自已的嘴巴。

眼睛看向窗外。

反著光的鏡面上倒映出班裡同學們嗤笑的惡意,眸光一動,窗外的場景呈現操場的場景。

黃瀨涼太在踢著足球,突然一發射門,這次卻不是向球網,而是向自已。

砰——

想去躲閃,卻無法挪動自已笨重的身體分毫。

重重地砸倒在地。

“哇——哦!”

“打她!”

紙團、果核、香蕉皮,一個接一個的垃圾砸在自已的身上。

夜月面無表情,雙手用力地撐起自已,垂著眼瞼,不知道在在想什麼。

周圍的場景漸漸淡去。

“又回來了呢。真是的,每次回來,都會給我增加不必要的工作量呢,請體諒一些我的心情哦。”

熟悉的溫柔嗓音,此刻卻發出尖銳的埋怨,“家裡你是多餘的,這一點請儘快發現!”

“滾出去。”

清冷的女聲透著難以習慣的冷漠和疏離。

面對這兩個最為熟悉的人,坐在地上的夜月,姿勢擺的更隨意了一點。

“因為不想要夜月你了呢。請儘快帶著自已的行李搬出去哦?”

“多管閒事。以為自已是誰?”

夜月昂起下巴,雙手撐在後面,仰視著這兩個自已最熟悉的人,“那個啊,神奈,阿零,先讓我問個問題,我再走吧?”

“真是會給人添麻煩呢。我一直很討厭你這點哦?所以好感一直都是0%呢。”

“愚不可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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