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代價
基爾努力把這些念頭拋到腦後，專注於眼前的時刻。他能看見維奧拉臉上寫滿了擔憂，她能感覺到有些不對勁。但他還不能告訴她真相，至少現在不行。
基爾從揹包中取出“神秘盒子”，塞到維奧拉手中。“看我找到了什麼，”他的聲音中帶著一絲挑戰，“是時候證明你的說法了。”
維奧拉一時不解，隨即意識到這一定是基爾提起的聖物。她記得自已曾聲稱只需輕輕一觸就能控制它，一股決心湧上心頭。她活動了一下手指，抬頭望向他，眼中閃爍著堅決的光芒。“看我的吧，”她自信地說，“沒問題的。”
基爾看著維奧拉嘗試各種辦法開啟神秘盒子，眼角不禁泛起了淚光。他轉過頭去，試圖在維奧拉發現之前悄悄擦掉眼淚。他無法擺脫心頭沉重的恐懼和悲傷，不知該如何告訴她所發生的一切。
他的思維越來越模糊，知道自已剩下的時間不多了。他望著維奧拉，心中滿載著將她留下的沉重。隨著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基爾的力量開始消退。
基爾感到頭暈目眩，無法獨自站立，便靠在之前用來固定心臟的裝置上，緩緩滑坐在地上。他繼續注視著維奧拉擺弄盒子，思緒愈發混沌。他能看到她臉上的堅定，但知道她很可能打不開它。
維奧拉感覺到不對勁，轉眼看向他，所見情景令她憂慮重重。她幾乎要扔下盒子，急忙奔向他，一臉的關切。“基爾，怎麼了？”維奧拉問道，臉上的擔憂顯而易見。“有點累了。”他回應著，試圖淡化她的擔心。“基爾？”“嗯？”“我們來到這裡之後發生了什麼？”
基爾許久沒有回答維奧拉的問題，他沉浸在思緒中，努力鼓起勇氣告訴她真相。維奧拉感覺到不對，決定換種方式詢問。“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不好的事？”她滿是擔憂地問道。
基爾猶豫了片刻，最終深嘆了口氣。“是的。”他回答，聲音裡充滿了悲傷和懊悔。他看到維奧拉臉上混雜著困惑和恐懼，試圖理解發生了什麼。
淚水順著維奧拉的臉頰滑落，她看著基爾，心中滿是憂慮。她能感覺到他不對勁，情緒顫抖著問道：“基爾，你做了什麼？”
基爾抬頭看向她，努力擠出一個勇敢的微笑。“我做了你會為我做的事，”他說，“我保護了你。”
維奧拉直視他的眼睛，困惑、憂慮與日俱增的恐懼交織在一起。“那你為什麼在哭？”她聲音顫抖著問。
基爾甚至沒有意識到自已已經開始哭泣。他轉過頭，無法面對她臉上那痛苦的神情。基爾振作精神，抵抗著昏睡感，再次抬頭看向維奧拉。“我付出了代價。”他滿是悔恨地說。她哭得更厲害了，卻沒有移開視線。她嚥了咽口水，聲音因情感而顫抖著問：“你付出了什麼代價？”
基爾望著維奧拉美麗的眼睛，只看到了她對他的關心與愛護。自從他們初次相遇，維奧拉就像他生命中的一縷陽光。此刻，為她放棄生命的內疚感從他的腦海中消失了。他露出了真正無憂無慮的笑容，在永遠閉上眼睛前最後一次回答她：“一個公平的代價。”
當基爾閉上眼睛，死亡的經歷正如他想象的那樣。首先消失的是四肢的感覺。麻木感開始從指尖蔓延，到腳趾、手腳、胳膊和腿，直到包圍了他的全身。他再也看不見，聽不見，嘗不出味道，感覺不到，聞不到。他失去了所有的感官，無法再移動身體的任何一塊肌肉。他被包裹在黑暗中，孤獨地與自已的思緒相伴，身體逐漸關閉。
“嗯，這很奇怪。”基爾發現自已處於一種不熟悉的狀態時想著。他本以為巨龍佔據他的大腦那一刻自已就會消失，但他依然以某種形式存在著。“我會像那條巨龍多年來那樣，成為自已身體裡的囚徒嗎？”他自問。他所處的狀態確實古怪，他體驗生活的方式已不再是他曾經控制自已身體時那樣。
他就這樣存在著，懸浮在這種奇異的存在狀態中，不禁注意到自已的情感變得遲鈍。彷彿只有理智的部分在運作，使他感到一種超脫。他應該為自已目前的狀況感到恐懼，但相反，他什麼感覺也沒有——沒有恐懼，沒有焦慮，沒有擔憂。時間的流逝也很奇怪，他無法判斷是一秒還是一個世紀過去了。這種感覺令人不安，他無法擺脫那種不對勁的感覺。他忍不住思考自已發生了什麼事，怎麼會陷入這種狀態。躺得越久，他越是開始質疑自已是否還能回到活人的世界。
基爾出於好奇試圖移動身體，卻發現無法做到。他沮喪地試圖施法，再次失敗。他暫停下來，思緒紛飛，考慮著下一步行動。突然，一個想法閃過——或許他可以嘗試使用作為學徒時銘刻的咒語。馬克西米利安曾告訴他，法師銘刻的咒語不僅僅是物理性的，而是刻在他們的靈魂上，從根本上改變了他們。
基爾用意念探索，試圖運用【完美空間感知】咒語來理解他當前的環境。令他驚訝的是，咒語響應了他的召喚，向他展示出自已一動不動躺在地上的詳細影象。他觀察著，看到維奧拉焦急地試圖喚醒他，她的臉上滿是痛苦。這一幕讓他困惑，他努力理解這景象的意義。
帶著困惑，基爾深入【完美空間感知】咒語，掃描自已的身體，尋找巨龍意識的跡象或它在做什麼的線索。但所有他能看到的，只是自已靜止的身體和維奧拉試圖讓他回應時臉上日益增加的痛苦。他只能無助地看著，隨著維奧拉的絕望加劇，她的眼淚不受控制地落下，意識到了事態的嚴重性。
基爾靜靜地看著維奧拉拼命想喚醒他，隨著分鐘的流逝，她的動作越來越絕望。看到她為了喚醒他甚至扇了自已耳光，儘管他什麼都感覺不到，他還是忍不住感到一絲好笑。看著她的淚水，感受著她的痛苦，他無法擺脫沒有提前告訴她自已命運的內疚。但他不想玷汙他們最後相聚的時刻，如果誠實面對自已，他也沒有力量去揭露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