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耶。”

張旻叫了一聲,下意識就往寧怡堂裡邊躲。

這種事他之前遇到過很多次,都是找他或者找其他醫生興師問罪的。

當然,寧怡堂的保安不是擺設。

通常這群人剛揮起拳頭,馬上會有拿甩棍的保安衝上去,好好教訓一番鬧事的刁民。

“保安,保安呢...”

但今天,直到拳頭打到自已臉上。

張旻驚恐的發現沒有一個保安衝上來幫他趕人。

甚至當他用目光尋到離自已最近的保安時,那個平常對他笑臉相迎的保安,此刻跟避瘟神似的,極力把身子往後縮,看樣子是生怕跟他扯上什麼關係。

“完了!”

沙包大的拳頭打到自已臉上。

張旻眼前一黑,緊跟著紅的黃的藍的紫的,各種顏色在短時間讓他腦袋一暈。

隨之劇烈的疼痛又讓他睜開眼。

更大更快更猛的拳頭,準確無誤打在他的左眼上。

“啊!”

淒厲的慘叫響徹整個寧怡堂大廳,沒有一個人上前幫他。

“狗東西,你還我老婆,你還我老婆,你還我老婆!”

大漢一拳又一拳的打在張旻身上,伴隨著張旻悽慘的叫聲,大漢打著打著又忍住罵罵咧咧哭咽:

“我們為了看病,連唯一的房子都賣了,你騙我們說吃了那副藥肯定能好,結果我老婆回去吃了一副就死了。她才21歲啊,才那麼年輕就被你害死了,你個狗東西,你配做醫生麼,今天不把你打死,我不姓路。”

夾雜著仇恨的拳頭愈發兇猛。

身形瘦弱的張旻沒撐幾下就不叫了,他已經被打的不能動彈,只能跟個死豬一樣被大漢揪著衣領,承受他應該承受的懲罰。

鮮血順著張旻鼻孔耳朵往外流,滴在地上時濺起的血花讓其他醫生不由心中一顫。

他們中大部分和張旻一樣,如果沒有寧家庇護,出了寧怡堂的大門,隨時會有人找他們拼命。

“這..在打下去要出人命了。”

有個和張旻平時關係比較好的醫生看不下去,主動站出來提醒。

“啊,對對對,會出人命。”

經他這麼一提醒,楚非看了眼寧雪,隨即吩咐兩個保安:“把他扔出去,別死在寧怡堂,壞了這兒的風水。”

兩個保安領命,走過去一人揪住張旻的一條胳膊,拖著半死不活的他,跟扔垃圾一樣扔出了寧怡堂。

砰!

那個曾經不可一世,無數次指揮保安扔刁民的醫生,今天終於也體會了一把被扔出去的感覺。

他切身體會到了什麼叫絕望。

“楚非,我們這麼做會不會太過了。”

寧冉到底還是心軟,看到張旻被打的進氣多出氣少,心中有些過意不去。

再怎麼說那也是條人命。

“呵呵。”

楚非眼中冷光閃過,嗤笑道:“這算便宜他了,身為醫者,知錯犯錯,害死了不知道多少人。若是我師傅在的話,可不會這麼輕易放過他。”

“楚非你記住,開假藥的醫生畜生不如,日後你若遇到儘管往死裡打,打死一個少一個。這叫為民除害,替天行道...”

想想當初師傅一拳打爆一個賣假藥人的頭,那場景真是讓人畢生難忘。

眾人原本以為張旻會被這樣活活打死。

孰料沒幾分鐘,寧怡堂外警鈴大作,是青城警署來了。

“誰在鬧事,都讓開讓開...”

兩名年輕的警員揮舞警棍在人群中開啟一條通道後,看到快被打死的張旻,其中一個厲聲呵斥還在揮拳的大漢:“住手,快住手。”

大漢聽到身子一抖,有些不甘的停下。

他只是個普通人,在打下去,他也免不了一頓毒打。

年輕警員捏著鼻子走上來先看了看地上情況,看到張旻不動彈,他又伸腳踢了一下張旻,試探著問:“死了麼,死了麼?”

沒有任何回應。

年輕警員搖搖頭,示意打人的大漢蹲下抱頭不要亂動。

而後環顧周遭一圈,扯著嗓子喊:“你們誰報的警?”

“我!”

熟悉的聲音響起。

緊跟著站在離楚非不遠處的張致遠舉起左手,他在眾人驚愕的目光中,大踏步走到警員跟前。

“警察先生,是我報的警,這位張醫生快被打死了。”

“哦?”

年輕警員有些意外。

寧雪和寧冉同樣感到意外,她們想不通張致遠為什麼要報警。

張旻的惡行所有人有目共睹,他是罪有應得,打死他都算便宜他了。

不理會其他人異樣的目光,接下來張致遠詳細的將剛才發生的事講了一遍。

大致是張旻賣假藥害死了人,他雖然罪有應得,但青城有青城的法律,當街打死人屬於觸犯法律。

他希望警署接手此事,好好調查,讓張旻接受法律制裁。

張致遠唾沫橫飛講完原委。

圍觀的人笑了,年輕警員也笑了,就連寧雪也嘴角微斜,眼中滿是玩味。

“警官你笑什麼?”

張致遠皺眉問他。

“啊,沒什麼...沒什麼...”

年輕警員強忍著笑意,捂著嘴巴拍了拍張致遠打著哈哈道:“對對對,這事兒就應該警署來,你做的很對。”

“你也不是好人!”

蹲在地上的大漢抬頭朝張致遠唾了一口。

張致遠不僅沒有生氣,相反他走到大漢跟前蹲下,認真解釋說:“我研究過律法,張旻所犯的罪已經達到死刑標準。你回去收集一下證據,到時候交到警署,不用擔心張旻逃脫法律制裁。”

“去你媽的,你是在逗我麼!”

大漢毫不領情的將張致遠一把推開。

“轟!”

圍觀的人再次爆發出巨大轟笑,所有人都對著張致遠指指點點,想著這人是不是腦子有問題。

“楚非他...”

寧冉伸手想拉楚非,手抓了個空。

在張致遠倒在地上時,楚非毫不猶豫衝過去將張致遠扶起。

“哎...”

張致遠嘆息一聲,隨即又想開口解釋:“我...”

“致遠兄,不用解釋,我知道你想幹嘛。”

楚非抬手示意,將他扶起,幫他拍掉身上泥土。

“嗒...嗒...嗒...嗒...”

老舊的黑色皮鞋踩在磨的發亮的青石板上,發出的聲音讓剛才的年輕警員瞬間變了臉。

他急忙轉身快步走到黑色皮鞋主人跟前,點頭哈腰道:“路隊長,這點兒小事您交給我就行,您在車上只管好好休息。”

“呼...”

吐出一口濃郁的香菸。

戴著棕色氈帽的路晨看也不看這個警員,語氣十分淡然的問他:“你剛才笑什麼?”

“我...”

年輕警員直接愣住,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我問你剛才笑什麼!”

路晨緊跟著又問了一遍。

“我...我笑...我沒笑...”

“啪!”

一個巴掌襲來,重重打在年輕警員臉上,直接把這個警員打懵了。

“我...我...”

眼瞅著第二個巴掌來襲,年輕警員趕緊解釋說:“那個刁民打人,快把人打死了,然後有人站出來報警,說讓咱們把被打的人帶回去,讓他接受法律的制裁...”

用最快速度把剛才發生的一切講了一遍。

路晨聽後轉過身,盯著年輕警員,眼中滿是恨鐵不成鋼的複雜神色。

良久,他問:“他說的不對麼?”

“誰?”年輕警員仍有些懵。

“他!”

路晨抬手指向被楚非扶著的張致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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