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的一聲喝斥,勉強打斷了這場毫無意義的鬧劇。

抬頭對上陳太后陰沉的目光,容妃心有不甘卻不敢說半個不字。

她非常清楚太后的手段,以及忤逆她的下場。

只得恨恨地瞪了帝北珩一眼,暫時把所有都壓在了心裡。

“臣妾告退!”

今日算他們走運,不管是不是帝北珩乾的,容妃都把這筆賬算到了他的頭上。

並在心裡暗暗發誓,來日定要讓他血債血償!

容妃帶著帝景宣走了,穆詩妍卻還站在原地磨蹭。

她知道錯過今天再想給鳳淺定罪就很難了,心裡正猶豫著要不要請父親和國師出面。

而國師許復自從看到鳳淺身上出現龍氣的那一刻,就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中。

深邃的眸子半闔著,面上一派凝重之色。

文景帝順著穆詩妍的目光看到了國師面色凝重,不由疑惑出聲:“不知今日之事,國師有何高見?”

許復聞言猶豫了一下,斟酌著將自已心裡的想法說了出來:“陛下,老臣以為依太祖警示所見,穆家女實非良配,還請陛下為承王殿下另尋良配!”

國師一開口,陳泰也順勢附和出聲道:“國師所言甚是!起初太祖陛下便以庚帖警示過,是穆家女一意孤行,才導致承王殿下受傷……”

他沒說穆詩妍衝撞了太祖英靈,才導致的太祖降下神罰,可話裡話外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

他相信皇上聽得懂。

果然,文景帝一聽到警示就變了臉色。

對於吉卜警示,他可是深信不疑的。

先前六弟非要娶嵐陵那個命裡帶煞的公主,太祖陛下就曾有過警示,偏偏六弟一意孤行,後來妻歿心死……這可是活生生的例子!

想到這裡,他再不猶豫,直接開口唸道:“傳朕旨意,穆氏……”

聖意剛起,穆詩妍臉上的血色瞬間褪盡。

方才國師一開口,她就知道自已今日逃不掉了。

可是她不甘心!

早就昭告天下的婚事,叫她如何能放?

幸好!母親先前曾讓她留好了退路。

搶在文景帝發落她之前,穆詩妍大著膽子出聲道:“皇上且慢!臣媳腹中已經有了殿下的骨肉,還請您看在孩子的份上……”

此話一出,文景帝瞳孔驟然一縮。

一旁的太后也是一怔,穆氏居然有了宣兒的孩子。

“來人!”陳太后給身邊的榮嬤嬤使了個眼色,示意她去診斷穆詩妍的脈象。

跟在陳太后身邊的榮嬤嬤是她當年的陪嫁,出身醫藥世家,自然能判定穆詩妍是否真的懷了孕。

榮嬤嬤把完脈後,神色平靜地對太后點了點頭:“回太后娘娘,穆氏確實有了兩個月的身孕。”

陳太后抿了抿唇,臉上看不出喜怒。

罷了,倘若宣兒真有什麼不測的話,也算是給他留了個後。

聽聞穆詩妍真的懷了孕,沒走幾步的容妃激動得直接小跑了回來。

她跪到文景帝面前,喜形於色道:“陛下,請您看在宣兒重傷昏迷的份上,就準了這門……”

後面的話容妃沒說出來,因為她看到了陳太后那要吃人的目光。

穆元海見事情還有轉機,也忍不住站出來為女兒求情:“皇上,老臣願性命擔保,妍兒對承王情深義重,絕無……”

文景帝看著半路殺出來的穆元海,有些頭疼地開口:“穆相,朕知她對宣兒的情意,可太祖皇帝的警示朕實在是……”

一見果真有戲,穆元海便大著膽子進言:“皇上!微臣認為太祖皇帝的警示不過是無稽之談,只要……”

“放肆!”豈料他才開口,就被一聲厲喝打斷了。

聽聞穆元海說太祖皇帝的警示是“無稽之談”,這回陳太后是真的怒了。

她盯著穆元海厲聲道:“右相言行有失,傳哀家懿旨,即日起押回府中靜思已過,無旨不得出府!”

話落,又看向穆詩妍繼續道:“其女穆氏德行有虧,但念其身懷有孕,故貶妻為妾,賜給宣兒做側妃吧。”

被劈頭蓋臉一訓的穆元海愣了愣,半晌才拉著女兒叩首謝恩。

聽到自已被“貶妻為妾”,穆詩妍的眼淚奪眶而出。

可她心裡又很清楚,還能保住側妃之位已是她今日最好的結局。

縱使心裡還有萬般不甘,她也只能先領旨謝恩:“臣女謝太后垂憐!”

“太后英明!”

所有人都很贊同太后的決策,只除了被眾人忽視的文景帝。

此刻,被太后落了面子的文景帝只覺心裡無端端湧起了一股怒火。

母后平時在朝堂上干政也就算了,現在就連一點面子都不給他留了!

今日當著這麼多人的面,連這樣的小事都要越俎代庖搶著替他做決定,當真是不把他這個皇帝放在眼裡。

可眼下還不是決裂的時候,他想借穆相之手肅清朝堂還需些時日……

他作為帝王,也只能忍著。

須臾,在心裡生了一通悶氣的文景帝大手一揮道:“都散了吧!”

在場的人開始跪安,只有龍淵王,像個沒事人一樣命令護衛帶著王妃往外走。

一出太廟,暈厥過去的鳳淺就被丫鬟扶進了花轎。

緊接著,帝北珩也被陌凜抱進了轎中。

花轎正準備起步時,卻被凶神惡煞的銀羽衛攔住了去路。

容妃臨走前給崔詢下了命令,就算不能給她的兒子報仇,也不能這麼輕易放他們離開。

對於容妃的胡攪蠻纏,崔詢心裡雖萬般鄙夷卻不得不從。

看著攔路的銀羽衛,陌凜皺眉問道:“王爺,要不要屬下前去開路?”

帝北珩轉了轉有些發酸的手腕,不答反問:“陌離到了嗎?”

“回王爺,還沒……”陌凜垂眸。

他知道王爺派陌離去找東西了,只是那東西似乎有些難找。

話音剛落,一個聲音道:“屬下來遲,請王爺責罰!”

“來得正好!”帝北珩低笑一聲,然後伸手從外面接了個什麼東西進來。

放腿上攤開就仔細看了起來。

隊伍走不了,也沒讓人去開路,鳳淺實在不知道他心裡打的什麼主意。

可裝暈實在是太難受了,反正都進了花轎,她索性也就不裝了,直接睜開了眼。

“你在做什麼?”

見她不裝了,帝北珩也沒拆穿,只是眸中的笑意更甚:“娘子可曾發覺今日成親似乎少了點什麼?”

鳳淺蹙眉,不解地問:“少了什麼?”

帝北珩神秘一笑,然後對轎外等著的陌離道:“確認無誤,就按照單子上寫的去清點吧。”

鳳淺眸子微閃,目光落到他手上那本泛黃的冊子上。

封面朱漆褪色,紙張泛黃,看起來像是有些年頭了。

帝北珩把冊子遞給她,濃眉一挑:“看看?”

鳳淺以為是聘禮單子,可她根本不在乎這些身外之物,神色懨懨的。

見她不感興趣,帝北珩這才道:“聽聞岳母大人當年出閣,鳳家可是為她準備十里紅妝,六百多抬嫁妝抬進了穆府……”

鳳淺忽然鳳眸一亮:“我孃的嫁妝單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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