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待有條路通往過去,走入隧道,周圍變得復古,天光很亮,應該說洞口。

恍惚,這一瞬間彷彿置於一片充滿白光的房間,我看到了自已出生時的樣子,只是想象。

童年即景現於眼前,一種失落升起,說是破敗也不是,的確,是童年時的樣子,但卻少了什麼,人?或許。

在完全投入當下後,熟悉懷念的情感湧上,我將梓放下,她帶著好奇望四周。

“這就是你的世界?”

“啊!”

我已泣不成聲,明明上一秒還無感甚至失落,這一刻情感湧來卻怎麼也控制不了,梓發現了我的流淚,有點驚訝,接著無措,傻傻的樣子還是那麼可愛。她試圖擦去我的淚水,我自個用手擦了,理智告訴我不能這樣下去。

我像個導遊重臨故地,看著空無一人,童年時的人們在我想象中出現。

棗樹,依舊光禿禿的。更近的,柏樹像動畫裡的綠植。遠桂花樹,像朵西藍花。沿路房屋,旁邊巷道,通往童年時的那條路。

努力適應,身體與靈魂和當下衝突,雖然細小。

一切看起來都變小般,小時自已彷彿附身,那時所看到的場景要矮小許多,大地廣袤,一種說不上來的心酸,失去了什麼,時間?

藉由矮小房屋一磚塊,我沉浸於童年,梓成為了旁觀者,意識的一個符號。我猜現在樣貌又變回曾經的自已,那個多愁善感的自已,沉浸在自已世界的自已。

有時,照片上的自已面目可伶,像被拽著。迴歸現實,鏡子跟前,自已則像一具軀殼。

反應過來,梓已站在棗樹前。

就像是二次元人物跑入三次元,突兀感總是有的,梓像例外存在於世。話說世界只是想象,既是如此沒必要糾結這些。

我向梓走去,一股幻象在我眼前,非現實世界,而是想象與現實的交融。

為確保她實體存在,我抱住她。

“梓。”

在我想象中,一個人,存在於世,是件很寂寥的事,我是說現在,如果梓消失了的話。

放在過去,要我拿一切換回到過去我也不會眨眼,因為那是我最快樂的時光,十五年光陰,熠熠生輝。

有時我會想自已是否要活在十五年的光影裡,相比未來,我更在意過去,有時會給自已洗腦,活不了當下。

梓的到來令這一切有了轉機,直覺上,也許她能平衡過去對我的影響。

整理好情緒後,我向她介紹起家鄉來,我記憶中的故鄉。

眼前棗樹令我感慨,想到滿葉時,自已站在下面接被棍子打落的長棗。一旁有小棗樹,光禿禿的,和記憶中一樣。

眼神飄向雜草地,準確來講是枯草地,記憶中一直是片荒地。無數次走過的小路連著自家菜園。

返回自身,我將手伸向充滿刺的小棗樹,想摘下一根向梓展示,不料她跟著伸手,被刺到縮回手。

從手上看不出什麼來,我雙手握住,仔細端詳。

“有點痛。”她道。

在撫慰後,她縮回手,我們行程繼續。

望眼遠方,小學,葡萄園,十字路口,一切都是那麼熟悉。

身臨其境,眼睛不爭氣的眨巴著眼淚,果然還是難以自控。

“沒事。”我用手擋住側臉,“讓我一個人解決。”

明明平凡無比,世上有無數相似的小學,葡萄園,到底是為什麼?難道現在我不幸福嗎?梓就在我身邊,雖然心裡依舊有些空落落的,但那是出於靈魂上的孤獨,我知道。我不明白自已感情。

是過去太幸福了嗎?似乎是也不是,說不是是因為相比長大後的優渥條件,童年算“苦”的了。

我在心裡期待某處能找到我自已,小時自已。

我想象自已從側屋出現,一會從門後,也許是狹道,就因為在玩捉迷藏。

真正的自已也像是在跟自已玩捉迷藏,答案隱隱若現。

也許是看出了我的異常疲憊,梓提議:“要不找個地方休息下?”

想到池塘,於是換到屋後。

陰地使我冷靜下來,坐檯階上,梓在旁坐下。

“曾經這裡是後花園。”

“嗯,看起來很冷清。”

“小時自已玩的不亦樂乎。”

眼裡每一處地界顯現曾經自已的痕跡。

坐下冰冷,不由得向她,“是不是很冷?”

她似乎沒領會,我拍拍臺階,她將臉轉向前,“還好。”

梓帶有些彆扭,這也是她可愛的地方。

池塘邊的瓦片引起了我注意,於是帶她玩打水漂。

拾起一瓦片,斜著飛出去,一下,兩下沉底。

太遜了,不由得心有所慨,如果是童年時的我面對自已這個大人一定會這麼想吧。

好在梓並不知道這些,她拾起一瓦片在手,我教她怎麼扔,最後還是親自上陣,手把手教。

當在她身後教她時,一股寧靜幸福攝住了我。此刻所有都被忘到九霄雲外。

水聲響徹,一記重響拉開我們比賽序幕,不約而同想扔的更遠,更多。

站第三者立場看,池塘邊的兩人無疑是小孩子,但我喜歡這個稱呼,一度懷疑自已悶悶不樂就是心理上發生衝突,即面對成人的自已與小孩的渴望。

社會身份認同使自已變得兩面,且不知多年,從某一刻起,自已就被潛意識裹挾至今,實在愚蠢。

可怕的是,這種愚蠢還將延續下去,只要有人,我就會變回那副悶悶不樂的樣子。

難道無法解決這種境況嗎?有時我會想極端,縮回自已小世界,又或像個第歐根尼一樣不顧一切做自已想做,哪怕蹲在泥地玩沙堆,與一幼女玩捉迷藏。

手中瓦片一一漂了出去,大腦向機械身體發出命令,回過神來已結束。

向北行幾步右拐,開啟菜園,小的像積木世界,一時止步。

童年時的自已就是在這小園裡活動,想來也不可思議,那時才多大,菜園看起來是這麼小。

圍牆外是另一童年常走的路,下雨天總是行至泥濘。旁邊小池塘,印象中飄滿荷葉與綠藻。

轉身抱起梓,我想試試能不能抱著她走過童年菜園。

“有點難受。”

蹲下讓她騎,她小心上背。視野抬高引來她箍臉。

走過田野,到最常盪鞦韆的樹下,樹藤纏繞出一天然適合盪鞦韆的地方。

梓坐了上去,扶著兩吊著的樹藤,整個人與環境極不相容。

推她往後,躲閃,她不安地看著兩邊,樹藤吱呀吱呀的叫,像對她做了個惡作劇。

撲通一聲,樹藤掉落,這一瞬間,時間靜止,成功救下。

收穫巴掌,打在身上,行程繼續。

繞過小橋,直至房屋盡頭,一條陌生路顯現。之所以陌生,是因為有些童年陰影在這路上,像一個企圖把人吞噬的怪物般,雖有印象卻少有路過。

如今重走居然心有餘悸,說來註定,有些事物即使時過境遷也難以忘懷。

到大路上,長路沿向深山。地處高處,一時挪不動腳。

視野開闊,從後可望大片區域,至小學十字路口。天高水清,一片綠地,電線杆錯落有致于田間。多美好的地方啊,不禁想到,雖然現實一直隱隱戳自已脊樑骨。要是能像靈體一樣就好了,每當這種情況出現時,自已想像一具只剩意識的固定物定格於此刻駐守人間。

我很喜歡守望者這個稱呼,旁觀一切美好就是我最幸福安心之事,可惜沒有不變的事物。

藉著風,我喊她:“梓。”

她轉臉。

“你愛我嗎?”近乎羞恥的問,心靈想要大聲呼喊。

她不知所措,一會低頭,一會偏頭,最後抱上來。啊!這就是我幸福時刻,讓這永遠攜刻在記憶中吧。風與童年作證。

腦海中的相片持續到深山,一路追逐打鬧,行至雜草叢生地,我們手挽著手,我將要帶她去橘子園,那是我童年地。

返回當下,我們深情接吻,當然,是我主動。

“我想到一幅畫。”

我坦誠自已的幻想,想與她在路上打鬧,也是印證自已的預想。

“那……”她有所猶豫,突然下定決心,變化出槍來,“跑吧。”

身體不為所動,大概是知道她不會打我,結果下秒,身上捱了槍。

“痛!”身體下意識喊了出來,趕緊開溜。

她在身後瞄準,我像個獵物左右搖擺,但大抵是會被打中的,因為規律,我知道。

身體無法倖免,但話說回來,現在離預想情況並不一樣,怎麼說呢,既新奇,又有點失望。

想象比現實更好?也許,兩人相互捉弄比一個人獨自跑這麼遠要看起來更幸福,當下我在享受,過去想象在搗亂,一定是。

抱此想法中彈。沒錯,除當下以外,其他都是來破壞我幸福的。

敞開胸懷面對,遠處她投來不解的模樣。這次,她再度瞄準,子彈以可見速度擊中胸膛,硬氣抵擋回去,像小石子砸中,過後還是有點痛,以至於蹲下。

就像狩獵,作為獵物也有迷惑獵人的方式,待她靠近,一個起身抱住她,然而被反制在地。

一時天旋地轉。

“抱歉。”

離深山還有段距離,勢必要休息下,身體破破爛爛了。

梓蹲下,裙內大腿一覽無餘,一時陷入往返。

當下即是幸福,身體上疲憊又安心。時間匆匆流過,大到童年至現在。很多時候,越長大,時間觀念越發淡薄,要說今天星期幾,我真不知道,在這樣一個空間裡,時間又是什麼,以什麼為基準劃分一天,彷彿永遠不會天黑般,在這裡只有人所想。

深山比我想的要擠,雜草叢生,梓的翅膀收束起來。

無論前方為何,終將要到達,這是我心態,對曾經的嚮往。迴路重又遮住,但沒關係,我不一定要重返人間,就算在伊甸園住上一輩子也沒關係,我確信。

其中摻雜笑聲,心中苦悶,衝到目的地反倒迷茫了,前方是野外,一旁橘子園,內裡太矮,難進入。

一時思緒凌亂,有想到縮小自已或撐大園林,設想童年時的自已,決定放大園林。

置身其中,身體自顧走著,心卻回到兒時望天模樣。

一棵橘子樹適合坐人,幻影自已已坐上。考慮要不要坐總是浪費很多時間,過了只好繼續前行。來到盡頭彷彿入時空隧道,太快。

回望路口,明明有那麼遠,走起來卻一點也不費勁。

回到房間,感覺有點累了。頭腦昏沉,走的太遠。

“我要睡了。”

也許是永遠,此刻就是永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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