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穴交錯縱橫,各自聯通。

易平方狗一樣被宋茴牽著,只能學著她貓著腰在洞裡走,又被她拽了一把,藏身在洞壁凹陷處。

環境十分昏暗,人在洞穴裡很快就分不清東西南北。易平方感覺到宋茴拿小刀往他胳膊上劃拉一道,然後手指沾了他的血,開始在黃符紙上畫符。

這可是魔族的路子,而她毫不遮掩。也不知道她這繩子什麼東西做的,冰起來要人命。易平方沒有輕舉妄動,到了這洞裡危險就不只來自眼前這個魔鬼。

他內心裡除了有些恐懼,還有抓心撓肝的好奇。一個開口就敢自稱“宋在竹”的人,鳴鳳書院最新的小師妹,與靈毓宗淵源頗深的“叛徒”。

她簡直像一團烈火,要灼燒整個腐朽的舊世界。說書人最喜歡這樣的人物,因為她註定足夠跌宕。

如今這團烈火畫了個明光符,而後一打響指,就有了光源。

有了光源以後——還不如沒有呢。

易平方順著光照往頭頂望去,眼前的景象讓他頭皮發麻。

就在他們藏身的凹陷頭頂,不,不止頭頂,是整個洞道頂,密密匝匝爬滿了人手指大小的沙蚰蜒。它們交疊纏繞,似乎一不小心就會從洞道頂上掉下來。

有些人會對密集的東西產生恐懼感,而大部分人面對密集的蟲子,都會自然而然產生恐懼和噁心。易平方感覺隔夜的飯都要被噁心出來了。他剛要開口說話,身邊那個女魔鬼眼疾手快塞了一團黃符紙,堵住了他的嘴巴。

“噓。”少女眉眼精緻,帶著天真明媚的意味,就是不笑也自帶三分甜意,她伸指抵在唇珠上,壓低聲音,“雖說沙蚰蜒視覺聽覺都退化了,但相比幾乎瞎了的眼睛,沙蚰蜒的耳朵還是能用的。所以,千萬不要發出太大的動靜哦。”

說完她又轉頭,從他手臂上沾了血,開始繪製新的符紋。

易平方眼睜睜看著頭頂的沙蚰蜒似乎被什麼東西驚動,紛紛調頭,對準了他們。這副場景實在是悚然,易平方不知道自已什麼時候居然這麼怕蟲子,他瞳孔驟縮,幾乎要不顧脖子上的束縛,催動靈力掙脫出去。

但沙蚰蜒對靈力更為敏感,他要是敢催動靈力,等來的就是屍骨無存的下場。

這時一隻沙蚰蜒從牆上躬身,彈射過來,易平方想矮身一躲,可週圍實在狹小他退無可退,沙蚰蜒動作十分快,易平方腦子裡一片空白,那蟲子眼看就要落進他眼睛裡。

一隻瑩白的指節夾住了那隻沙蚰蜒,略一使勁,將它往外一扔。

宋茴畫好了符咒,漫不經心一甩,符紙在她指尖無風自燃。

照亮她沉靜的眉眼,彷彿天塌下來都沒關係的樣子。

符灰落下,沙蚰蜒們失去了目標,漸漸又恢復如初。

“遮遮人味兒。”宋茴彎了彎眼角,“放心,都說了給你全須全尾帶出去。”

她收回了禁錮在易平方脖子上的繩子。

“兄弟,保護好自已。”她說。

說完她貓著身子往洞穴更深處探去。

易平方驚魂未定。宋茴往前探出幾步之後,發現後面的人沒跟上,略不耐煩地“嘖”了一聲,又回來,一把攥著易平方的胳膊,把人往前拽。

“跟緊。”

他們在漫長而黑暗的洞道里七拐八拐了許久,洞穴裡的味道從淺到深,越來越甜膩,突然宋茴又往旁邊一貓,在易平方耳邊輕輕“噓”了一聲。

易平方這一次學聰明瞭,他先自已捂了嘴巴,抬眼往洞口一看。

一個巨大的空間。

和巨大的沙蚰蜒,有他一整個易平方那麼大。

它們在繁殖。

“果然。”宋茴低聲說,“沙蚰蜒只有在一種情況下會到黃沙之上。那就是它們繁衍的時候,沙子裡的養分不夠了,它們只能克服本能到黃沙之上去狩獵。”

宋茴把明光符往前一送,輕飄飄的符紙落地,她看見了坑底紅繩繫著的三枚銅錢。

易平方被空氣裡那股粘膩的味道激得想打噴嚏,但他知道不能壞事兒,於是捏住自已的鼻子,捂住嘴巴悶悶地咳。

就聽見宋茴說了句:“我得下去看看。”

“你瘋了?”他壓著聲音說。

宋茴輕輕搖了搖頭,笑著說:“不是‘我’,是‘我們’。我需要一個工具人,你還算識相。”

沙蚰蜒對“繁衍”一事的重視程度超乎人類想象,宋茴要是就這麼下去,驚動了它們,被視作“威脅繁衍”的敵人的話,那會被追殺到天涯海角。

它們會標記你的味道,然後在整個族群中共享資訊。一旦招惹上了,就是不死不休。

“所以我當然不能就這麼下去。”宋茴說。

易平方突然有了很不妙的預感。

“說起來,”宋茴閒聊似的問他,“你們來救人,療傷丹藥都帶夠了吧?”

易平方警惕地看著她,沒說話,內心裡不妙的預感越來越重。

“沒說話就是預設。”宋茴漫不經心地疊著符紙,那符紙上的紋路他沒看清,只覺得邪異得很,易平方第一次感覺到後悔,後悔自已在宗門裡沒好好學習,連個符紙紋路都看不懂。

也不知道宋茴到底想要幹什麼。

就見那宋茴將符紙疊成奇特的三角形模樣,中間凹陷,兩邊平整。

宋茴笑眯眯地回頭看他,還好心地解釋了一句,“這叫紙飛機,當然,更貼切地說,應該叫轟炸機。”

話音剛落,就見那符紙疊成的“轟炸機”輕飄飄地落入了底下正進行“繁衍”作業的沙蚰蜒群裡。

然後,嘣——

宋茴大喊一聲“跑!”

地動山搖。洞道上的小型沙蚰蜒紛紛掉落下來。

而大空洞裡的沙蚰蜒被激怒,循著聲音的來源,很快找到了他們藏身的洞道。

易平方一邊跑一邊終於忍不住發瘋了,“不是姐們,你有毛病吧啊?”

他一張嘴那頭頂的沙蚰蜒就掉進他嘴巴里,一嚼嘎嘣脆,給他噁心得乾嘔。

宋茴沒有理他,就自顧自埋頭逃跑,易平方一拂袖,靈力激發將身邊的沙蚰蜒震開。

但靈力顯然吸引了更多的沙蚰蜒前來進食,他被逼到退無可退。

就在這時一根熟悉的粗麻繩套住了他的脖子,那個熟悉的冰冷感居然該死地讓他感到一絲絲的安全感。

他兩手抓著繩子以免自已被勒死,然後那邊繩子一個用力,將他整個人拖出洞口。

他渾身爬滿蟲子,宋茴又給他燒了個符,才將蟲子抖落乾淨。

易平方睜眼看著頭頂熟悉的風蝕巖,只覺得自已好像從黃泉裡滾了一圈上來的。

而罪魁禍首一臉驚惶,對著所有太平宗和靈毓宗的弟子喊道:“不好了!沙蚰蜒要出來了!你們有沒有烏雞白鳳丸,趕緊吃,所有人全都吃了!快不然我救不了你們了!”

“看在我救了你們小師叔的份上!信我這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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