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長風和秦鈺離開的這段時間裡,魏五在盲女身上注意到了一些東西,也許她以為自已隱藏得很好,但魏五還是從她臉上捕捉到了一絲愉悅感,這絲愉悅感出現得實在不合時宜。

雖然盲女看不見,但對外界的感知還是十分敏銳,所以魏五沒有一直盯著她看,只是在捕捉到那一絲愉悅感後,轉移了視線,她也沒去問盲女在開心些什麼,直覺告訴她,盲女必然有所隱瞞。

等長風他們回來後,告訴魏五關於他們今晚見到的一切,說話的間隙,魏五依然留意著盲女的小動作。

這份突然出現的懷疑,一直持續到第二天盲女提出要和他們一起出發,“我可以跟著你們去嗎?我保證不拖累你們。”

秦鈺覺得她一個看不見東西的瞎子,怎麼可能會不拖累他們,當即就要拒絕,只是魏五碰了碰他的手,阻止了他,“可以。”

盲女以為他們不知道自已的小心思,“謝...謝謝你們。”但魏五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和秦鈺打了個手勢,暗示要提防盲女,雖然不清楚是怎麼一回事,秦鈺也沒再說什麼,只是要他帶著盲女去的時候,他還是一臉嫌棄。

昨晚他們就注意到仙泉鎮的那些人敲鑼打鼓朝著那處廣場出發,便猜測今天就是仙泉鎮準備祭祀之類的日子。

“你跟我們說過,他們是用一對孿生姐妹來作為煉製蠱王的器皿,可是現在你已經逃出來,只剩下你妹妹一個人,這樣還能繼續煉製嗎?”魏五適時丟擲這個問題,正常來說既然祭品不全,那祭祀便沒辦法舉行下去才是,可現在看來,仙泉鎮並沒有打算終止祭祀的意思。

盲女輕輕搖頭,對於這個問題她也不知道是為什麼,根據她的瞭解,以往都是帶走一對孿生姐妹用以當做器皿。

魏五也不在意她是真的不知道,還是假的不知道,只掃了她一眼,反正自她對盲女生了疑心,就不會再信她了。

還沒到廣場附近,秦鈺就把盲女丟了下來,湊到魏五面前揉了揉手,“都怪你非要帶上她。”

“你可以揹著她,這樣輕鬆點。”魏五瞥了他一眼,秦鈺瞬間沒聲了,他是那樣隨便的人麼。

魏五還趴著長風背上沒下來,她附在長風耳邊小聲說了幾句,長風便又背起她躍上樹梢。

此時天才矇矇亮,廣場周圍已經站滿了人,人群前方空出一小片空地,站著仙泉鎮的幾位管事,其中一位便是邱雲的阿婆邱元英。

又仔細找了找,沒在人群中看到邱雲的身影,想來是邱元英為了保護他,才瞞著他,不讓他參與其中。

秦鈺放下盲女後見魏五他們一聲不吭就跑了,憋著一肚子氣還是跟了上來,沒等他開口抱怨,就聽到廣場那邊傳來了悠長的號角聲。

隨著號角聲結束,鼓聲緊跟著響起,在這處空曠的廣場中迴盪開來,速度由慢轉快,鼓聲顯得愈加急促,然後便是十幾個年輕男女穿著和苗疆相似的衣服跳起了舞,每個動作奇怪又僵硬,像是遠古的精怪。

昨晚秦鈺還沒來得及找地下廣場的入口在哪兒,現在看來倒不需要費這個力氣了。

那些年輕男女跳完舞后便散至兩邊,只見幾位掌事中為首的老者向前走了一步,手持一根一米餘長的竹杖,舉至面前,嘴中喃喃似乎在吟誦經文,最後雙手握住杖身前後兩端橫著舉過頭頂,如同虔誠的信徒。

“呼——”那名老者額頭抵在杖身,發出沙啞的喊聲,仙泉鎮眾人開始圍繞著廣場有序地轉動,口中發出如野獸般的低吼。

這場充滿宗教色彩的詭異儀式,一直持續到太陽昇至半空,金黃的陽光灑向廣場,那些石柱不知是用什麼材質製成的,當陽光照射在柱身上,竟會互相折射,匯聚出一朵花的圖案。

魏五他們還沒來得及為這奇異的景象震撼,就見到那名持竹杖的老者,將竹杖重重往地下一撞,大概是觸碰到了機關,鏤空的縫隙瞬間被金色的流光填滿,似有生命的活物一般自我流動。

廣場周圍開始凹陷下去,與之形成對比的是廣場中央正緩緩上升,那是地下廣場祭壇所在的位置。

那些鏤空的地磚朝周圍聚攏,給地下的圓形祭壇留出了足夠的空間。

原本祭壇旁邊的三根石柱只綁了一個女孩,他們還疑惑既然祭品不夠,這場祭祀還怎麼進行下去,在地下祭壇升起後,人群中又走出兩名模樣相似的少女,她們臉上帶著微笑,與被綁著的少女滿臉的絕望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她們乖順地沒有絲毫掙扎被綁在石柱上,似乎覺得能獻身接引蠱王的到來是件光榮的事。

與尋常所見的祭壇不同的是,這裡既沒有擺放供桌,也沒有香爐,反而在祭壇中間存在著一個寬且深的石坑。

魏五他們在暗中潛伏,認真觀察著這場詭異的祭祀,他們沒有立即衝出去救人,因為他們都知道,現在還不是最好的時機。

祭壇旁邊的三根石柱都綁上了祭品,主持這場的老者又舉起手中的竹杖,人群中走出十幾個壯漢,每人手上都提著兩個裝滿的麻袋。

他們輪流走到石坑邊緣,開啟手中的麻袋,將裡面的東西全部倒入石坑。

秦鈺看到那些活生生還在亂動的蟲子,差點就跳了起來,魏五拽住他,“又咬不到你,怕什麼?”

就算知道咬不到自已,看到數量這麼多的毒蟲,正常人都會出現不良反應吧?秦鈺摸了摸自已的胳膊,待會他一定要離那個石坑遠一點。

那些人倒下去的只是尋常的五毒,這樣還不算完事,又有人提著幾隻大公雞走出,鋒利的匕首瞬間割破公雞的喉嚨,它發出尖銳的悽鳴,直到身上的血被放幹,石坑的毒蟲嗅到血腥,活動得更加劇烈了一些,開始互相啃噬。

仙泉鎮的眾人興奮地看著這一切,待石坑中的毒蟲數量開始減少,他們又往石坑裡倒了幾輪毒蟲,這樣持續了一段時間後,人群中又走出十個人,每個人懷中抱著一個小盒。

那些小盒與盲女給的裝著蠱王的盒子十分相似,他們抱著這些盒子十分小心,生怕出現什麼磕碰,直到順利走到石坑邊上,虔誠地開啟手中的盒子,將裡面裝著的蠱蟲放了下去。

和仙泉鎮所有人異常的亢奮不同,看到石坑裡的蠱蟲撕咬得越發厲害,盲女的妹妹臉上的恐懼就越深,絕望地閉上眼不敢再看,因為她知道接下來就會輪到她被丟到那個石坑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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