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小石潭再回到仙泉鎮,仙泉鎮的居民似乎連剩下半天都不願再等,催促著邱家趕緊讓他們離開。

是以,回到邱雲在邱家所住的小院時,他們一踏進院子,便看到了拄著拐站在房簷下的老者,正是邱雲的阿婆邱元英。

其實邱元英現在的心情可謂是十分複雜,這短短三天她把邱雲的變化看在眼中,原來發自真心的笑容有那麼的不同,她原以為自已將邱雲照顧得很好,沒想到她還是忽視了太多。

“阿婆!”邱雲一回來就看到阿婆,開心地跑上去抱住邱元英的胳膊,儘管他已經比阿婆高出很多,但在阿婆面前,他還是當初那個小孩子。

邱元英寵溺地擦了擦他臉上的汗,無奈道,“你呀。”看到邱雲這樣高興,她實在不願掃他的興,但那個日子將近,她也沒辦法在仙泉鎮實行一言堂。

彼時她對魏五他們的態度也有所軟和,儘管她還不是完全地相信這三個外鄉人無害,但看在邱雲的面子上,她不介意對他們友好些,“當時說好的是三天,便是三天,明日一早你們就必須離開這裡。”

邱雲不禁覺得邱元英有些不近人情,朝著她撒嬌道,“阿婆,讓他們再待幾天,好不好?”

雖然邱元英寵這個孫子,但還沒到公私不分的地步,“小云,別耍小性子,過幾天是什麼日子你不知道麼?”

“我...”邱雲還想說什麼,卻被邱元英用眼神禁止,她不想讓這些外鄉人知道太多關於仙泉鎮的事情。

“那是自然,當時既然已經答應了邱掌事,等明天天一亮我們就離開仙泉鎮。”見魏五這麼識趣,邱元英也不再多說,點了點頭,拄著拐慢慢地離開了。

邱雲洩氣地坐在屋前的臺階上,雙手捧著稚嫩的臉頰,臉上是顯而易見的鬱色。

阿婆她是對的,仙泉鎮的人也沒有錯,魏五他們更是無辜,他只能氣鼓鼓地生自已的氣。

“怎麼了?”魏五走到他身邊坐下,邱雲實在乖巧,很難有人會不心疼他。

邱雲把臉埋在膝蓋裡,微微搖頭,不大想說話。

“阿雲,其實我有一件事不大明白。”魏五眼神中充滿困惑,“為什麼仙泉鎮的人都那麼排斥外地來的人呢?”

邱雲側過腦袋撲閃著眼睛看著魏五,這個問題來得比他想象中的要晚些。

“如果阿雲覺得為難的話,可以不用告訴我們的。”魏五的體貼更讓邱雲愧疚,“反正我們明天就要離開了,也不會再令他們厭煩。”

“沒有...”邱雲頗為苦惱,阿婆只是讓他不能把和祭祀有關的事情告訴魏五他們,如果只是仙泉鎮排外的原因,告訴他們也沒有什麼關係吧?反正都是那麼久之前的事了。

這樣想著,邱雲朝魏五伸出尾指,“我們拉鉤,這是屬於我們之間的秘密。”

魏五輕輕把尾指搭上去,“好。”然後邱雲高興地勾著手指搖晃幾下,“我們到裡面去說。”

等他們進了裡屋,邱雲又觀察了一會屋外,才小心地將門關上,清了清嗓子,“咳咳,接下來我要講的故事,還要從很久很久以前說起。”

仙泉鎮的祖先確實是苗疆的分支,不知道什麼時候從苗疆的領地搬到了這裡,過上了與世無爭的生活。

而一開始,仙泉鎮的人們並沒有那麼排斥外鄉人,相反,他們還很歡迎外鄉人來仙泉鎮做客。

先前,邱雲跟他們提起過,仙泉鎮出現了一位天賦異稟的養蠱天才,這個天才不僅掌握了多達十幾種的養蠱方法,甚至煉出了一隻超今絕古的蠱王出來。

他本來就是極其驕傲的人,在出去闖蕩江湖被人打敗後,便回到仙泉鎮不斷研究出更厲害的蠱蟲,往返多次,直到最後培養出那隻極為罕見的蠱王,再次重出江湖,這一次憑藉著蠱王大殺四方,引起無數人的忌憚。

蠱王固然令人忌憚,但更多的是覬覦,不知道多少勢力打起了這隻蠱王的主意,其中就包括了苗疆主脈,他們一向自恃正統,又怎麼能容忍一個旁支煉出比他們更厲害的蠱王?

所以,在苗疆主脈的攛掇下,那位天才得罪了的多方勢力聯合起來攻打了仙泉鎮。

明面上說是不能縱容那個天才危害江湖,實則是想搶走蠱王。

看似這場災禍是因那個天才而起,其實不過是因為人性的貪婪在背後作怪。

雖然對方人多勢眾,又有苗疆告訴他們對付蠱蟲的方法,但天才終究是天才,他在養蠱一道上不知改進了多少,早就和苗疆的養蠱之術背道而馳了。

他對原有養蠱產生的弊端幾乎都進行了改良,所以,一味按照舊方法來對付他的蠱蟲,對方只會討不了好,因此一開始對方就傷亡無數,抱怨起苗疆的不靠譜。

苗疆顯然也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他們原本還以為那個天才煉出蠱王只不過是一時僥倖,沒想到真的是在養蠱一道上有極為出色的天賦,可惜對方不是他們苗疆的人,不然就憑這份天賦,他們無論如何都要好好栽培他,成了死對頭,就只能毀掉了。

後面經過苗疆幾位長老的研究,終於找到了破解的方法,局勢一下子逆轉過來。

那個天才的蠱蟲大軍不再是無往不利,在對方的反撲下折損眾多,他還來不及心疼,就剩下了蠱王與他為伴。

對方勸他交出蠱王,還能留他一條性命,可他寧願死,也不願意捨棄自已的傲骨。

他直接殺死了蠱王,又用刀子毫不猶豫地抹了脖子,完全不給自已留退路。

那個天才死後,仙泉鎮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衰弱,因為仙泉鎮幾乎所有的蠱蟲都在這一役中死完了,他們要想再煉出一樣的蠱蟲,不知道還要耗費多少年。

自那以後,仙泉鎮就特別排斥外地來的人,哪怕現在仙泉鎮再無蠱王。

“阿雲,為什麼你不恨外鄉人呢?”和仙泉鎮的其他人不同,邱雲並沒有對外地來的人抱有惡感,他始終覺得人有善惡,不能一竹竿打翻一船人,而且那件事隔了那麼久,當年進攻過仙泉鎮的人大概也不在這個世界上了,塵歸塵,土歸土,又何必一直太糾結過去。

“你們明天就要離開了,那麼今晚好好休息吧。”邱雲摸了摸手腕上的玉墜,心中有些糾結,自已剛交的朋友給他送了禮物,他卻連回禮也沒有,明天他們就要走了,總要送件禮物留念,也算是他們之間相識的見證。

邱雲和魏五他們都各懷心事,沒有再多說什麼,畢竟還沒有迎來真正的告別,只是,這告別前的一夜,總會格外難熬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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