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賣部門口,呂豔正在和他的兒子說話。
我和陳溪在稍遠處注視著他們。
突然,呂豔捂住了胸口,面部五官使勁兒擠在了一起。
她好像非常痛苦。
她兒子驚慌失措地在問她。
“媽!媽?!你怎麼了啊?!你別嚇唬我!”他已經略帶哭腔了。
他鑽進了車裡,很快又跑出來。
就在他撥打電話想叫救護車時,呂豔的表情痛苦到了極致。
她的雙手手指像是要深深扎進自已的肺裡一樣,瘋狂地在用力。
緊接著,她開始狂呼不止,看樣子像是非常嚴重的哮喘。
突然,呂豔的胸口炸開了!
她的肺爆炸開來,血漿飛濺到了豪車和她兒子的全身。
呂豔在那一刻表情徹底凝固。她的胸口憑空爆開了一個大洞。心臟也暴露在空氣中。
撲通,撲通,撲...
呂豔的心臟停止了跳動。
她的身體垂直倒在了路面,噴湧的鮮血淹沒了車胎...
她的兒子瞬間跪倒在地,剛剛捧起的手機掉在了血泊之中。接通的電話那邊還在響應著醫護人員的詢問。
他的臉上,只有寫不盡的恐懼和忌憚。
而我和陳溪也被這一幕深深震撼了。
“這...這...這是什麼情況?我草!”陳溪瞪圓了雙眼,髒話的聲音險些震碎了玻璃。
深度的恐懼灌滿了我的大腦和軀殼。我什麼都說不出來了。
剛剛還晴空萬里的天氣,很快就下起了瓢潑大雨。
我和陳溪呆在了原地,而呂豔的兒子依舊跪在雨中被恐懼支配著。
這,就是葉銘婉說的屠殺嗎?
直到救護車和警察到達現場,呂豔的兒子已經暈厥了。而呂豔也被當場確認死亡。
我和陳溪,也就不免被請到所裡談話了。
“你們是什麼時候目擊到呂豔和他兒子....”一個陌生的男警察在詢問著我們兩人。
“小王,你先去休息吧,這裡交給我。”是高警官。
她真的是無縫不至。
“又見面了,小子。”她一邊對我說,一邊給我們倆遞了毛巾和乾淨的衣服。
“先擦擦吧,換下衣服。”
我沒什麼好說的。
“是呂豔吧。”她脫下了雨衣,摘下了警帽。
我點了點頭。
陳溪好像還沒有從剛才的狀態中走出來。
“她的兒子叫周巖。”高警官喝了口水,又遞給我們倆兩瓶。
突然,陳溪緊緊捂住了肚子。
“怎麼了?”我問道。
只見陳溪一下子吐了高警官一身。
“對不起...對不起...我有點不舒服。”陳溪虛弱地說。
高警官咬著牙。
“沒事沒事,你身體還好嗎?”她關心道。
陳溪好像沒聽見。
“他這幾天腸胃不太好,一直吃不進東西。”我回答道。
高警官好像明白了什麼,點了點頭。
她沒有再說什麼,只是讓我們倆歇息一會,等會送我們倆去上下午的課。
其實我和高潘心裡都清楚,陳溪如今的所謂腸胃疾病,並不是什麼偶然。
之前班主任的日記中寫到過,在他死前也有明顯的某個部位不適的感覺,他是脖子感到很勒。
而今天下午呂豔的死,似乎也說明了這一點。她是胸部爆裂而死,我猜,在她死前可能也會有明顯的肺部不適感。
至於我的猜測對不對,可能要等到高警官調查完周巖才能知道了。
但比起這些,我更擔心陳溪的現狀。
他已經好幾天沒有吃東西了,而且一直在噁心嘔吐。
剛剛的那一番嘔吐,看著像偶然,但估計並不是。
嗡、嗡~~
我的手機在響。
是高警官發的簡訊。
“替我照顧下陳溪。”
這還用她說。
等我們回到學校時,陳溪依舊看起來很虛弱。
下午時,張亞楠主動跑到了陳溪旁邊。
“謝謝你,陳溪。謝謝你安慰我,昨天,對不起,是我狀態不好......”
張亞楠小聲地在陳溪身前唸叨著。
陳溪露出了久違的笑容。雖然他消瘦了許多,但還是難以遮掩他發自內心的開心。
“沒事,亞楠。你沒事就好。”
他們兩人對視而笑。
放學後,陳溪沒有和我一起走。
他和張亞楠牽著手,兩人在向校外的公園走。
老實說,這條路是跟我回家相反的,但我本著儘量照顧陳溪的原則,我便悄悄跟在了後邊。
那條綠色的小路鋪滿了鵝卵石,在下午雨水的剛剛沖刷下,空氣中填滿了花草清新的味道。
陽光初現,烏雲退散。公園的大鐵門旁多了一些人。
透過剛剛回來的日暈,可以聞到池塘映著若隱若現的彩虹,也能聽見蝴蝶繞著花草跳舞。
陳溪和張亞楠就這樣牽著手,走進了公園裡。
二人找到了一處座椅,便坐了下來。
我在一旁的大樹背後望著他們倆。
他們彼此深深地擁抱了一下。
張亞楠的眼角湧出了幾滴淚,不禁開始抽泣起來。
“怎麼了亞楠?”陳溪伸手擦拭著她的淚。他扶著張亞楠那根遍佈刀疤痕的胳膊。
陳溪看上去很心疼。
在陽光的映襯下,張亞楠的委屈倒映在了淚珠裡,反射進陳溪的眼睛。
張亞楠向陳溪陳述了自已被猥褻的事情。
“什麼?!衣冠禽獸!他怎麼能對你?!”
陳溪非常憤怒,緊緊攥起了拳頭。
“他如果還活著,我非他媽弄死他!”
張亞楠搖了搖頭,微笑地望著他。
她是在之前課下請教班主任時,被那個禽獸以放學時間不夠為由騙回了他自已家。
那禽獸甚至當著自已父親的面,把張亞楠領進了自已的臥室,說是什麼狗屁私下輔導。
他在遞給張亞楠的茶水中下了藥,隨後便對她做出了不軌之事......
等張亞楠醒來時,只見一切都已經發生了。
而那禽獸為了堵住張亞楠的嘴,竟然當場掏出了兩萬塊錢給她。
見她淚水止不住地瘋狂搖頭拒絕,他又掏出了三萬。
但無論多少錢,張亞楠都沒有接受,她只是一直蜷縮在角落裡哭。
後來,那禽獸給了張亞楠所謂的承諾,保證她學業一定不出問題。許以威逼利誘,威脅她如果報警那就把她的不齒照片和影片發到網上。
只不過後來被高警官他們發現,那些東西都被銷燬了。
在那之後,張亞楠患上了嚴重的抑鬱症。手臂上的刀疤就是她自殘造成的。
“張亞楠,我發誓以後不會讓你受到任何傷害。”陳溪對天發誓。
“陳溪,你不會討厭我嗎?”張亞楠嗚咽著說。
他帶著虛弱的身軀狠勁搖了搖頭。
他們二人彼此相視。
沉默良久的眼淚終於在二人心靈碰撞的那一刻徹底壩崩洪洩。
陳溪虛弱的臉龐和張亞楠委屈的側臉逐漸交織在一起。
他們相吻了。
後續的話語,我沒有聽得太清楚。
但大概可以看出,他們兩人終於是跨出了那一步,彼此告白了。
可能,這便是彼此的決心吧。
講真的,我是很欣慰的。
但現實似乎沒有給我太多緩和的時間,也沒有給他們兩人太多的時間。
在我的見證下,陳溪又開始劇烈嘔吐了......
而那陰魂不散的詛咒,似乎又在向我們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