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時分,太陽入了雲層,沒有一絲風,反而帶出了悶熱。
山下村口,徐宥山肚子早已咕咕響起,鹿還未賣出一隻。他坐在一旁看著四周一片靜謐,樹葉繼續落下,行人匆匆趕著回家吃午飯。
只剩徐宥山依舊獨自守著鹿在賣。
想著冬季已不遠,冬季寒涼,那時獵物極少,捕獵更是不易,最近更應及時賣掉獵物換些大米衣物。家中破衣爛衫難耐冬日寒冷,更何況母親身有舊疾。
這時,有人走了過來,徐宥山欣然上前招呼。
“先生,買鹿嗎?便宜賣…”
那人二話不說突然一把抓住他脖頸處衣裳,手狠狠一揮,徐宥山直直往旁邊摔去,他頭部正撞上旁邊大樹,一陣暈眩,頓時無法站起。
待他緩過神,才意識到這力度身手,顯然是個練家子,最近官軍捕賊,難道就是這些惡人?徐宥山眼睜睜看著鹿被牽走,無能為力。連自已都打不過那人,那該有多少人遭罪。
他勉勉強強站了起來,活動幾下,已能行動,又見拐角處那人未曾注意自已,便一瘸一拐的跟了上去。
太陽又自雲層後恍恍惚惚探出頭來,天依舊炎熱。
徐宥山小心翼翼跟在後頭,汗水溼背。
那人轉過頭看了一眼後面,見沒有人,便繼續往前走,而徐宥山正躲在大樹後面,心中直呼好險。心想,待探得其方向,一舉滅之。
只見那人進了一個山谷。
於是徐宥山叫上楊豐,帶著官兵圍剿抓獲了山谷許多賊黨。
徐宥山在官府包紮了頭部,並得知刑刑中,賊黨供出了頭領,正要去抓人。
“竟然是圓淨大師,自已奶奶那麼信任的人!”
他憤怒圓淨大師被汙衊,他不信,他要親自去看看。而呂大人看重他強壯勇悍,允許他一起跟著官兵抓賊。
山間一處莊園,石桌前坐著兩人,男子便是剛從中嶽寺過來的謝山,他依然是冷漠陰寒的模樣,聲音冷而帶著殘酷,此刻卻是有幾分恭謹。
“圓淨大師一向深謀遠慮,只是此次謀焚宮闕失敗,告密之人,正是曾經跟在您身邊之人。”
另一個人八十多歲,他便是中嶽寺圓淨和尚,只見他扯了一隻兔腿咬了一口,一邊大灌了一口酒,似未聽到任何人說話,大口吃了起來。他身材高大魁梧,勇悍過人,一身兇殺之氣,使身邊人更是懼怕不已,顫抖著齊齊跪了一地。
圓淨那雙眼依舊平靜無波:“你們大人還要敬我幾分,你小子如此囂張,怕是不想活了。”
謝山依舊聲音冷淡,並未害怕:“此次失敗,節度使大人大怒,你們的交易…”
“不愧是頂級殺手,我為你們大人謀劃多年,如今身邊換了謀士,果然不尋常,那便按你說的行事。”
說完,謝山大步離去。
這時,有人端了鹿肉恭敬奉上。
“主子,您何必忍那小子,想當初您跟著史思明將軍,多威風。”
“這,你就不懂了。只要能亂了朝廷,一切都不重要。”他聲音帶著殘冷無情。
“先按兵不動。”
“是。”
“這是剛殺的新鮮鹿肉,您嚐嚐。”侍衛諂媚道。
“這是哪來的。”
“剛才田勇在山下前來孝敬您的,那告密的事乃是他不小心與旁人說起,您看在他多年跟著您的份上…”
“嗯,叫他進來吧。”平靜無波的聲音。
田勇恭恭敬敬進來,猛然跪於地上,聲音顫抖,“謝主子不殺…”
話未說完,便刀光一閃,人頭已落地,滾到門口。
其它侍從瑟瑟發抖,死死跪地。
他坐下吃著鹿肉。
一會兒,才道:“本將最不喜背叛,當然也不喜歡大嘴巴,管好嘴才能有命拿錢。”
其他人紛紛磕頭,全身顫抖,舌頭打結:“是,是。”
突然,外面聲音響起,同時有人來報。
“報,官兵來了。”
圓淨大師走了出去,其他人鬆了一口氣,紛紛跟上,心中越發明白有錢也需有命花。
他們中有人是犯了反叛罪投靠過來,但也有是一時飢餓為賊,慢慢越陷越深,退無可退。
他們剛出來,便看見官兵已經圍的水洩不通,已是備箭之勢,心中更加害怕。
“竟是呂元膺大人大駕光臨,真是榮幸之至。”
元膺寒光一閃,原來是他,果然李德裕猜測是對的,那小子年輕有為。他最近來過幾次東都,倒是幫了自已一些忙。
“四周都是弓箭手,你們已無路可逃,降者可減輕處罰,立功者更是免死。”元膺道。
一片死寂。
不一會兒,有人眼珠子在轉動,看向另一個同伴。
“大人,我們是被逼的。”有人投降。
即刻,認清形勢的人紛紛投降,有些人便是哪能保命有飯吃,便倒向那邊,也有人難以忍受領頭的殘暴,終有一天,自已也將是砧板魚肉。
只剩部分老兵,知自已必是死罪才未反叛,他們也只能繼續抗爭到最後。
碧天白雲,難掩雲層後劃破天際的霞光日頭。
“得道多助失道寡助,你便束手擒擒吧。”元膺道。
圓淨和尚大怒,欲殺降者,元膺揮手放箭,於是他一心擋箭,一箭刺中手臂,頓時一張網蓋下,同時多人壓過來。
射箭男子身姿綽約,衣袂紛飛,他站在呂大人右邊,乃其部下王青栩。
靈煙三人剛到家中不久,便見四十多歲的楊媽匆匆進來,氣喘吁吁。
“徐…徐宥山…”她喘著粗氣,聲音斷斷續續。
徐奶奶一驚,上前焦急問道:“是不是山兒出事了,他怎麼了?”
靈煙迅速倒來一杯茶水遞給那位大嬸,心中著急。
大熱天的,只見她咕噥咕噥喝了個乾淨,然後道,“大姐,你們家徐宥山帶著一群官兵去抓賊了,我們楊豐也與他一起去了,他讓我過來告知您一下,怕您擔心。”
“什麼賊?是最近闖東都的那群賊嗎?”徐奶奶心中稍安,依舊擔心著。
“應該是的。那賊也真猖狂,大山辛苦一上午在山下賣鹿,鹿卻被那賊搶走了。還好大山跟著過去,找到賊人藏身之所,於是帶上官兵去抓賊了,只是他頭部受傷了。”
“什麼?傷的重否?”
一聽到這,徐奶奶頓時急了。
“這倒是不知,他來叫我們楊豐一起去報官抓賊時,還流著血,但他說沒事。”
楊媽又道,一邊看了看靈煙:“你放心,定是沒事的。我還要趕著回去,下回小姑娘去楊媽家坐坐。”
說著,匆匆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