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東廠與東番島
在皇宮的深處，朱由校終於暫時放下了手中的木工活抬起頭來。
耳中傳來關於靖海王府集結兵力的訊息，這讓他陷入了短暫的沉思之中。
“記得這一代的靖海王，朕應該稱他為皇叔吧。”朱由校自言自語道。
說實話，他內心深處並不相信靖海王會走上謀反之路，但那個念頭卻如同頑石般在他心中盤旋，無法完全驅散。
畢竟，兩百多年孤懸海外的生活，誰又能揣測到人心會如何變化？
此時，魏忠賢敏銳地捕捉到了天啟皇帝微妙的態度變化。
他明白皇帝並沒有盲目地陷入猜疑的旋渦，而是選擇了更謹慎地觀察。
這也讓魏忠賢稍微鬆了一口氣。
如果靖海王真的有所圖謀，那麼這場較量將不可避免地展開。
“恭喜你，終於邁出了這一步。”
曹洋正看著站在自已面前的鄧江向他道賀。
今天他本來是為這位好友送行的，一旦鄧江踏入靖海城的新軍訓練營，他們都知道沒有一至兩個月的時間是出不來的。
“下次見面，我們可能是在呂宋的戰場上，或者是在船上碰頭了。”曹洋感慨道。
一旁的鄧江卻顯得頗為淡然。
“恭喜我什麼呢？王府上上下下都清楚小王爺的心思在呂宋，我只是不想在衛所裡虛度光陰罷了。”
說到這裡他頓了頓，繼續說道，“何況，你率領的第二艦隊建功立業的機會，也並不比我少。”
如今的南洋局勢動盪不安，西夷各國紛紛插手其中，誰又能說鄧江的選擇不是明智之舉呢？
聽到有人願意過來幫自已，蕭平頓時感覺肩上的重擔一輕，整個人都顯得神清氣爽。
從衛所的屯田兵中抽調兩千人出來，依照新軍獨到的訓練方式，開始對他們進行嚴格的操練。
他原以為這只是一項輕而易舉的事情，然而新軍的訓練強度遠遠超出了他的預期，比衛所的日常訓練要嚴苛許多。
蕭平不禁感慨，“真是難以置信，百里武當初到底是怎麼熬過來的。”
看著在校場上揮汗如雨，奔跑操練計程車兵們，與一個月前的他們相比，簡直是脫胎換骨般的變化。
另外一邊靖海城碼頭上，一名剛從顛簸的船板上走下來的男子，抬眼打量著面前巍峨屹立的城牆，不禁感慨出聲。
“這就是傳說中的東番島嗎？”
“哎，你這話問得不夠準確，這裡嚴格來說是靖海城。”
另一名男子緊隨其後，一個躍身輕盈地跳下船，急忙糾正道。
話音剛落，他卻突然俯身，難以自控地開始嘔吐起來。
作為北人，他還是更喜歡雙腳著地的感覺。
“早就告訴過你這趟差事不易，你非要跟著來。呂升泰，你說自已是不是在找賤。”
先下船的那名男子笑著搖了搖頭。
兩人的話音剛落完，一個魁梧的身影從船上大步走了下來。
當他的雙腳踏上堅實的土地，一直微蹙的眉頭終於舒展。
朝之前互相挖苦的兩人低喝了一聲。
“都給我警覺點兒，這兒可不是咱們熟悉的京城。”
從船上陸續下來的四人，此刻都已整齊地站在碼頭，異口同聲地回應著。
“屬下明白！”
那名身材魁梧的男子見狀，揮了揮手，示意眾人安靜。
現在是在靖海城的碼頭上，這裡人來人往。
雖然目前沒有什麼人注意到自已七人，可是在已經神秘了兩百多年來的東番島上，一切都需要小心為上。
“廠公派我們來，不僅是為了查清靖海王府從東南沿海遷來多少移民，更重要的是要摸清靖海王是否有反心。”
洛玄沉聲說道，目光一一掃過面前的六個人，確保他們都明白了此行的真正目的。
說到這裡，洛玄頓了一頓，環顧一下四周，指了指不遠處那片繁忙的市場。
“那裡是我們的第一站，需要了解東番島的民生，探尋民眾對靖海王府的態度，是否有不滿，是否有其他異動。同時，也要留意任何有關遷民的訊息。”
說完，他帶頭向市場走去，其餘六人則不緊不慢的跟隨其後。
他們七人穿梭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有的假裝挑選商品，有的與商販交談，每個人暗中收集著各種資訊。
市場上的商販們將這些人當成普通的商人。
熱情地向這些人推銷著各種商品，而這些東廠密探則藉機詢問關於靖海王府和遷民的情況。
雖然大多數商販們的回答都是模稜兩可，但也有一些有價值的線索逐漸浮出水面。
日落時分，靖海城的夜晚並不寧靜，這裡似乎沒有宵禁一說。
街道上時有行人往來，商販們也在夜市上叫賣著。
洛玄來到一家熱鬧的酒館前，他打算從這裡入手，探聽一些訊息。
酒館內燈火通明，人聲鼎沸，正是打探訊息的好地方。
他找了個角落坐下，要了一壺酒，邊喝邊觀察著四周。
不久後，他便注意到了幾個正在高談闊論的商人。
“聽說了嗎？靖海王府在萬曆四十八年遷移了好多人到東番島。”
一個胖乎乎的商人神秘兮兮地說道。
“這事兒誰不知道啊。”
另一個瘦高的商人介面道，“當時遷移的陣仗可大了，據說王府連寶物都一併拿出來了，就是為了那些移民。”
洛玄心中一動，這正是他想要的訊息。
他端起酒杯，裝作不經意地走到那桌商人旁邊，笑道：“諸位仁兄，在下初來乍到，聽聞靖海王府遷移之事頗為轟動，不知可否詳細說說？”
胖商人打量了陳峰一眼，見他氣質不凡，便多了幾分敬重，開口道：“這位兄臺，你算是問對人了。”
“當時遷移的具體人數我不清楚，但規模確實不小。據說，靖海王府為了加強東番島的防禦，才做出了這樣的決定。”
“哦？加強防禦？”洛玄故作驚訝地問道，“難道是因為邊疆不穩？”
“那倒不知。”瘦商人搖頭道。
“據說是王府自已的決定，與朝廷無關。不過，具體緣由就不是我們這些商人能知道的。”
洛玄心中暗喜，這些商人雖然不清楚具體細節，但他們的談話已經為他提供了一些線索。
舉杯向面前幾位商人們致謝，然後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