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硯銘和衛雁秋是黃昏時分回到的玄城。
馬車停在將軍府門前，
“到了，阿硯。”衛雁秋抓著簾子沒有掀開，回頭看了衛硯銘一眼。
“嗯，再見，阿姐。”衛硯銘衝她笑了笑。
蒼茫暗淡的天空，孤單的殘陽，，分明是無限的寂寥，衛硯銘不知道為何會有人嚮往。
“雁秋。”衛老將軍爽朗的聲音響起。
“祖父！”衛雁秋跳下了馬車。
“怎麼傷成這樣，那個臭小子呢。”衛老將軍看著衛雁秋滿身狼狽的樣子，眉頭深深皺起，一身紅裝破了好幾個口子，稀稀拉拉滿是泥濘，袖口的位置更是一片狼藉。
“祖父。”衛硯銘的聲音在車廂裡傳出來。
“還活著呢，還不滾出來，要我去請你嗎。”衛老將軍的聲音似乎帶著怒氣，可是眼眶卻有些泛紅。
無嵐帝派人過來告訴他，衛硯銘和衛雁秋雙雙墜崖，下落不明，他一個人在列祖列宗面前跪到天明。
衛家滿門忠烈，他的兒子們都已經在十年前戰死，僅剩下衛硯銘和衛雁秋兩個孫輩，他曾自私地不想讓他們二人上戰場，可是三年前他們還是走上了那條路。
先是衛雁秋，再是衛硯銘，先後自請去邊關，他存著私心留下了衛硯銘，想讓他給衛家留個後。
三年來，他讓人給這臭小子介紹那麼多姑娘，都沒有一個能入得他的眼，好不容易無嵐帝賜婚，連最讓無嵐帝頭疼的祁修珩都成親了，這小子還在蹉跎，他對他能有好臉色才怪。
“祖父，阿硯他傷了腿。”衛雁秋扯了扯他的袖子，小聲解釋。
“哼，死了更好。”衛老將軍說完，也不等他們二人，自顧自回屋去了。
“祖父……華伯，祖父這是怎麼了？”衛雁秋問管家華伯，她剛回來，不知道為何祖父生這麼大的氣。
“小姐，將軍他聽說你們出事了，昨晚一夜沒睡，在祠堂跪著呢。”華伯小聲對衛雁秋說。
衛雁秋看著衛老將軍蒼老的背影，眼睛有些溼潤，對著華伯扯了一抹微笑，“華伯，你去找人把阿硯抬進去吧。”
刻意壓低的聲音沒有瞞過車廂裡的衛硯銘，他苦笑著，雙眼空洞無神。
……
第二天一大早，景星聽說衛硯銘他們回來了，便去央了無嵐帝要了賞賜和太醫。
“父皇，衛雁秋都救了兒臣的命，賞賜一點東西怎麼了。”
無嵐帝眼都沒抬，“從你的私庫裡出啊。”
“這，這，從兒臣這裡出的，怎麼能叫您賞賜的。”她的東西都是女孩子喜歡的，怎麼適合衛硯銘。
“這樣吧，你去太醫院拿點用得著的藥材給將軍府送去吧。”什麼都要賞，他的私庫是真的頂不住。
“小氣。”真正值錢的藥材可不在太醫院。
無嵐帝挑了挑眉，還是沒理她，小氣就小氣了，跟整日為了錢發愁相比，他還是寧願被人說小氣。
“我要他陪我去。”景星指著寶安公公，至少這樣能顯得無嵐帝對衛家的重視。
寶安公公偷偷瞄了無嵐帝一眼，見無嵐帝沒有不同意，便跟著景星去了將軍府。
“衛老將軍，咱家是特地替陛下來感謝兩位小將軍的，陛下讓兩位小將軍安心休養，旁的事以後再說。”寶安公公客套，陛下委實太小氣了些。
景星實在是看不下去了，“老將軍，衛硯銘和衛雁秋沒有康復之前，本公主親自照顧他們。”
“這，不合適吧？”衛老將軍看了一眼寶安公公，這樣真的可以嗎。
寶安公公不動聲色地點了點頭，又衝他使了使眼色。
衛老將軍瞭然，“那就有勞四公主了。”
敢情無嵐帝的算盤在這呢，只要景星公主主動，這事兒可就八九不離十了。
只是卻苦了衛雁秋了，景星在的時候，她就被衛老將軍推到衛硯銘屋子裡，三人六目，好不尷尬。
用衛老將軍的話說，景星還沒過門，還是顧著些名節，須得有旁的人在。
於是這一上午，衛雁秋就坐在一旁，沒有受傷的左手不斷地摩擦著自已的膝蓋，聽著這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話。
“衛硯銘，你院子裡種的是楓樹嗎？”景星問。
“嗯。”
“為什麼種楓樹呀，又不會開花，又不能結果。”
“喜歡。”
衛雁秋轉頭看向窗外，果然他院子裡的樹都換成了楓樹，什麼時候的事呢？是她離開的這幾年嗎？
衛雁秋又偏頭看了衛硯銘一眼，卻猝不及防對上他的眼神。
真的是太尷尬了。
“公主，不如，您推著阿硯出去走走吧，微臣有些倦了。”外面人多，總不需要她跟著了吧。
“我覺得這個主意好，正好今天穆嫣姑母在公主府擺了宴，我們去看看吧。”景星看似詢問，早有小廝將衛硯銘扛上了輪椅。
衛硯銘：……
衛雁秋只差拍手叫好了，衛硯銘涼涼地瞥了她一眼，她只當沒看見，關鍵時候弟弟也是可以出賣的。
三人行至院子外，遇上了衛老將軍。
“公主，你們這是去哪裡？”衛老將軍問，他思來想去公主一直在將軍府委實不妥，無嵐帝出的什麼餿主意。
“老將軍，今日穆嫣姑母擺了小宴，我帶衛硯銘去走走。”
“好好好，雁秋你也一起去。”
衛雁秋：“！”
祖父難道不覺得她跟在景星和衛硯銘身邊有些礙眼麼。
“愣著幹什麼，一起去。”看著站著不動的衛雁秋，衛老將軍催促著。
“祖父，我有些累了。”她真的不想去。
“行軍打仗的時候沒見你喊累。”衛老將軍不容置疑，吩咐管家，“老華，看著小姐出去。”
衛老將軍看著衛雁秋，硯銘如今已經有了景星公主，他這個女兒也是時候物色合適的人選了，宴會什麼的得多去，一個兩個都不省心，嘖嘖，這穿的哪裡像個女孩子。
只是不多時，這個鐵血老將的眼眶卻有些發紅，他的兩個孫兒不像旁的小姐公子，處處有人幫著張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