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犯人”的頭顱被斬下,這場大戲也貌似被拉下帷幕。
演戲的戲子並未作謝幕禮,只是呆呆地站在那。
“怎麼停了?”嘶啞而微弱,聽起來像是被沙石磨礪過的聲音,順著氣流,伴著咯血,從林逸脖頸撕口的氣管中發出。
就在林逸感到奇怪時,遠處的山巔上,清晨的太陽正在緩緩升起。那第一縷金色的陽光,如同細絲般穿透雲層,灑落在大地上。
隨著陽光的照耀,村莊中所有的異象開始逐漸消失,一切變回剛來時破舊的樣子。
房屋中綠色的燈火消失,戲臺和觀眾逐漸變得透明,直至隱去,露出原本空曠的廣場與那棵老槐樹。
就連林逸作為營地的房間,此時也只剩熄滅的炭火。
林逸舉著腦袋四處觀望一陣,確定一切正常後,才跳下屋頂。
由於人首分離,林逸身體一個沒拿穩,腦袋便掉在地上,滾了幾圈,吃了滿嘴的泥土。
此時的林逸破口大罵,身體的氣管噴著血,發出伴著“呲啦呲啦”的聲響,而頭顱只能光張嘴,卻發不出一點聲音。
林逸只得操控身體,撿起自已的頭顱,在一番思索過後,還是將頭顱重新按回身體上。
如果之前那種疼痛再次襲來,大不了將腦袋在砍下來就是了。
隨著傷口漸漸癒合,林逸掏出匕首嚴陣以待,只要情況不對,林逸就會立馬割下自已的頭顱,避免受苦。
當頭顱與脖子徹底恢復後,擔心的疼痛並未襲來,林逸暗自鬆了口氣。
突然,林逸冒出一個大膽的想法:“自已之前的痛苦來自靈魂,如果自已遭遇靈魂攻擊時,割下頭顱是否能免疫。”
來不及想太多,林逸本想到廣場空地那裡去了解了解情況,但突然感受到墨池空間外,“謝絕見客”四個大字的消散,林逸立馬決定先去找沅陵古神,為自已先吃一個定心丸。
然而,不幸的是,林逸依舊無法進入墨池空間,沒辦法的林逸只得決定繼續原先的計劃——逼沅陵古神現身。
在廣場中央,一棵參天的老槐樹巍峨聳立,猶如一位飽經風霜的長者,靜靜守護著這片土地。
“前不栽桑,後不栽柳,當院不栽鬼拍手。”
“門前有槐,百鬼夜行。”
林逸不免想起藍星上的兩句古話。
這棵像槐樹一般的參天大樹,昨晚這裡發生的場景,說不上百鬼夜行,但也是有鬼出沒的。
況且按照村子的房屋排列走向,這麼大一片地方空出來,不可能沒有人在這裡建過房子。
除非這裡的人也信奉“槐樹招鬼”的傳說,而林逸之前在圖書館中一些記載風水陰事的書籍中,也並未見過這樣的說法。
此時好像正值盛花期,老槐樹開滿了粉紅色的花朵。這些花朵猶如無數只粉色的蝴蝶停歇在枝頭,輕輕搖曳著,散發出淡淡的清香。
雖然林逸知道槐樹有白色和粉色兩種花朵,但這裡終究不是藍星,林逸可以懷疑,槐樹的粉紅花朵,可能是吸食人血形成的。
林逸跺了跺腳下的土地,淡淡開口:“看來,又得幹挖屍的勾當了。”
就這樣,林逸從早上挖到下午,直到槐樹盤根錯節的樹根大面積暴露,林逸也沒發現人或者其他任何生物的一具屍骨。
林逸面臉泥汗地癱坐在一邊,自言自語道:“不應該呀,難道我又猜錯了?我怎麼老是猜錯呀!”
眼看太陽即將落山,林逸只得再次躲到一邊的屋頂上,昨晚的一切再次重演。
而被林逸挖得千瘡百孔的廣場,卻變為平地,觀眾,戲曲,已經井然有序地進行著。
依舊是昨晚相同的劇情,隨著“犯人”被逼真地砍頭,天再次亮了。
一切異象消失,廣場又恢復成林逸挖的樣子,彷彿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
“看來,只能等晚上,自已親自去當‘觀眾’去看看什麼情況了。”
說完,林逸便著手準備去了。
夜幕再次降臨,距離戲曲開場還有一會,林逸挑了一個空位,成為眾觀眾的一員。
這次,林逸看清了每一個人的臉。
只能用蒼白無比形容,像紙人一樣。並且身處在他們中間,彷彿置身冰窖一般,讓人不禁打哆嗦。
每個人都在竊竊私語說著什麼,林逸聽不清,於是,林逸便隨便挑了一個邊上的人,親自問道:“兄弟,貴姓啊?”
那人不知是沒聽見,還是故意不想回答林逸,繼續自顧自說。
見對方不回答,林逸接著問道:“兄弟,幾歲了?喂喂,聽得見嗎?我是你爸爸。”
見那人依舊沒反應,林逸便推了一下對方。
林逸本以為會是兩種結果,要麼對方被自已推倒,表示他們是傀儡、屍體被操控之類的;要麼自已的手掌從對方身上穿過,表明他們則是鬼魂一般的靈體。
然而,林逸沒想到的是,自已的手掌彷彿拍到鋼鐵一般,又冰又硬。
不服氣的林逸問了每個人,甚至用腳踹,用刀砍,結果每個人依舊完好無損,宛如精鋼製成一般。
“我還不信了!”不信邪的林逸直接召喚龍頭觸手,朝著一個人咬去。
然而,就在龍頭即將咬到那個人時,戲曲開始了,一股莫名的力量像一隻大手一般,將林逸拉回座位,死死按在上面。
林逸嘗試掙脫,屁股卻好像粘在凳子上,而凳子彷彿在地上紮了根。
除了把自已攔腰截斷,林逸想不到怎麼離開,況且攔腰截斷後,又被“撿”回來也不是沒有可能。
沒辦法,林逸只得安心聽戲。
結果讓林逸沒有想到的是,即使成為“觀眾”,林逸也聽不見臺上在說什麼。
林逸還以為自已耳朵出了問題,在耳邊打了個響指。
“啪——”的一聲清脆鳴響,迴盪在深夜的村落中。
“靠,自已的聽力沒問題啊。看來是這處空間的問題了。”
林逸百無聊賴地看完這場戲曲,期間甚至無聊地打起哈欠。
終於,到了斬首犯人的劇情了,結果,林逸只是稍稍眨了一下眼,自已跪在了戲臺上。
“你~可~知罪~”隨著“監斬官”的一聲戲腔,林逸也終於是聽見戲臺上的聲音。
林逸也意識到,自已變成了戲曲裡的“犯人”。
自已有何罪?我怎麼知道,不認真聽戲,對戲臺不尊重算嗎?可這也罪不至死啊,你們戲班也太小心眼了吧?
“斬~~~”
“監斬官”一聲令下,“劊子手”的大刀揮向林逸的脖頸。
林逸來不及阻止,腦袋滾到戲臺上,此時,他才真正看清所有觀眾的表情——麻木後變為驚恐。
突然,林逸注意到一個細節,臺下的觀眾,相比昨晚,少了一人。
也就是說,加上自已,今天的人數才和昨晚相同。
換句話來說,斬首的“犯人”,實際是從臺下的觀眾裡挑選的。
陽光即將照射到這裡,戲臺馬上消失,林逸不敢再等了,錯過這次有得等下一晚了。
林逸的“屍身”直接掙脫繩索,拎起自已的腦袋,在戲臺消失的那一刻,撲向了“監斬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