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長安和楚濋拎著禮物進門的時候，楚蘭正在廚房忙得不可開交。
“回來了？收拾一下桌子，馬上就能吃飯了。”
楚蘭從廚房探出半個身子，見兩個孩子回家，便將廚房門關上。
“媽，我們來幫你！”
楚濋和顧長安將禮物藏好後，便想著進廚房幫忙。
“不用了，裡面味大。”
楚蘭提了提音量，試圖阻止，卻沒起什麼效果。
楚濋很自然進了廚房，但反手把顧長安留在外面。
“長安哥哥你別進來，去看看電飯煲裡的飯熟了沒，熟了就端桌上吧。”
顧長安知道廚房擠不下三個人，楚濋進去幫忙就可以了，於是便依照楚濋的吩咐，將電飯煲一整個端上餐桌。
這頓晚餐很豐盛，四菜一湯，全是楚濋愛吃的菜。
飯桌上，楚濋問楚蘭：“媽，今天怎麼做這麼多菜啊？”
顧長安也看了過來。
楚蘭將盛肉的碗往楚濋和顧長安那邊推了推，看著楚濋那茫然的臉，有些納悶。
“怎麼楚濋你也不清楚？今天是你生日啊......”
“啊？”楚濋夾菜的手陡然一停，“今天是我生日？”
倒是顧長安彷彿猜到了一般，神情不變。
“你倆都忘了？瞧你們這記性，還沒我這老人家好。”楚蘭笑著起身，去廚房又拿了兩個盛湯的碗，“這湯可是熬了一個下午，愣著幹嘛，趕緊嚐嚐。”
“我...我忘了！”
楚濋有些懊惱，說話間不著痕跡看了一眼身旁的顧長安，見顧長安神色如常，不自覺有些失落。
長安哥哥......應該也不記得吧？
楚濋以為自已掩飾得很好，卻不知她的小動作早就被楚蘭看在眼裡。
看著楚濋這般小女兒的姿態，楚蘭眼裡閃過一絲不忍。
在醫院，她見過那個女孩子的，長安的女朋友。
雖然沒有說上幾句話，但直覺告訴她，楚濋是贏不了的。
“本來想給你買蛋糕的，但怕你為了蛋糕就不吃飯，所以就沒買。”
楚蘭收拾好情緒，強行找了個說辭，打破這個氛圍。
“知道啦，我又不是小孩子......”
楚濋抿了抿嘴，聲音越來越小。
“好了好了，趕緊吃飯，菜都要涼了。”楚蘭笑道，“長安也多吃點。”
“嗯。”顧長安點點頭。
自那天從學校回來之後，楚蘭便再也沒有問過顧長安，任何關於那場‘私奔’和陸雨瀟的事情，楚濋也是一樣，彷彿這件事從來沒有發生過，他們依舊像往常一樣有說有笑。
今天也是如此。
之後，楚濋隨便找了個話題，便在飯桌上聊了起來，楚濋在說，楚蘭在聽，都是一些無關緊要但很有趣的小事，顧長安還時不時補充一兩句。
餐桌上的氣氛分外和諧，一家三口都在用自已的方式，小心翼翼維護著這段緣分。
許是在路上顧長安說她瘦了，又或是今晚的飯菜實在合她胃口，亦或是學習消耗的能量過多，這丫頭破天荒吃了兩碗。
......
晚飯過後，一家三口便一起出了門，楚蘭去親戚家的雜貨鋪幫忙，楚濋和顧長安去上學。
出門前，顧長安將那束買好的花送了出去。
收到花時，楚蘭看著那張寫著‘送給媽媽’的字條，在原地愣了好一會，片刻後，才扯著一張微笑的臉，向顧長安道謝，然後若無其事將花收進了臥室。
她所表現出來的神情，並沒有想象中的欣喜與高興。
顧長安沒有收到想象中的情緒反饋，失落談不上，但有些忐忑，回學校的路上，明顯心不在焉。
“長安哥哥，你別多想，我猜媽媽她一定是很開心的，只是，只是她不擅長表達而已。”
腳踏車後座，楚濋扯了扯顧長安衣角，小聲為自已的媽媽辯解。
“嗯嗯，我知道的，不用安慰我。”
顧長安笑笑。
“媽媽其實很關心你的，長安哥哥。”
“......”
顧長安默然，他當然知道楚蘭對他的好，明明只是初一十五一碗齋飯的關係，血緣上沒聯絡，法律上沒認可，僅憑一句‘乾孃的孫子就是我兒子’，楚蘭就養了他十年。
兩世為人，顧長安感受到為數不多的母愛，都是楚蘭給的，所以，不管楚蘭如何，他心下已經認定楚蘭了。
“長安哥哥？”楚濋見顧長安不說話，聲音又輕了幾分。
“楚濋長大了。”顧長安依舊維持著笑臉，不想讓楚濋擔心，便想著扯開話題。
見顧長安有了反應，楚濋也是鬆了口氣，順著顧長安便聊了起來。
“長安哥哥，你這是在誇我嗎？”
“當然了。”
“嘿嘿，長安哥哥都這麼說了，我看以後媽媽管不管我我叫小豆芽！我一米六五快一米七了！”
楚濋的眼睛撲閃撲閃，說到自已的身高，有些洋洋得意。
“是啊，以前需要人保護的小豆芽，如今已經成了給別人遮陽的大樹嘍。”
顧長安感慨一句。
“咦~長安哥哥快別說了，你這話讓我起了雞皮疙瘩！”
楚濋的情緒被調動起來，語氣也歡快了不少，甚至和顧長安開起了玩笑。
“這樣嗎？可我小學這樣寫作文，經常被老師誇唉。”
顧長安感受背上傳來的溫熱感，心中不自覺嘆了口氣，這丫頭，比陸雨瀟還要好哄。
“可你都高三了，能不能換一種成熟直白表達方式？”
“比如？”
“這句話可以換成‘楚濋已經長大了，可以反過來保護我了’！快，長安哥哥你重新說一遍！”
楚濋的燕國地圖太短了。
“楚濋已經長大了，可以反過來保護我了......”
“所以啊，你以後可以多依靠我一點哦......”
楚濋藉著玩鬧的方式，輕易就把自已的心裡話說了出來。
顧長安心中一暖，楚濋和楚蘭都在用自已的方式支援他保護他，可明明，他才是這個家的頂樑柱啊。
顧長安啊顧長安，你上一世對她們的虧欠，就罰你這輩子用一生去償還吧。
“嗯......楚濋有男朋友嗎？”
“沒......沒有！”
“那就是有心上人？”
“當......不是，我沒有！怎麼突然說這個啊！”
“我已經說過一遍了，所以以後，楚濋要擦亮眼睛，遇到說這種話的男孩子，千萬別被騙了。”
“哼，我這麼聰明怎麼可能有人能騙到我？”
“那倒也是，畢竟你號稱‘楚皇’......”
“等等！喂！長安哥哥你！你怎麼知道我這個外號的？”
“平日裡我等你的時候，經常聽到你們班有男生這樣叫你。”
“我......”
“對了，你這霸氣的稱號是怎麼來的？”
“因為我考試一直是年級第一，所以......”
“哦，原來是學霸楚濋啊......”
......
和顧長安聊開後，楚濋的心情好了不少，踩著風回到學校。
晚自習課間，她掏錢準備去小賣部買水的時候，上衣口袋裡意外掉出一個東西。
撿起一看，是一把木製的梳子，上面還用紅綢綁著一個蝴蝶結，蝴蝶結下面壓著一張明信片，開啟蝴蝶結，一行蒼勁有力的字映入眼簾。
“楚濋，生日快樂。”
是買花的時候，趁她不注意買的嗎？
原來，長安哥哥一直都記得啊，買飲料不過是藉口罷了。
楚濋坐在位置上，捏著那把梳子，眼中光影虛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