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塔爾眼底的淤青，看起來很沒精神。
“都是因為他。”
他反覆的強調，重複:“殺了他。”
“殺了他就好了。”
......
寂靜的池子裡，吸血鬼伯爵穿著浴袍坐在岸邊，他凝視著毫無波瀾的水面，這裡過於平靜了，靜的讓人多少覺得有些寂寞。
好在這種短暫的寂寞很快就會結束。
很快，他將徹底捏碎沙塔爾。
他將給予沙塔爾更多的血液，給他製造更多機會，無時無刻不在等待著死亡的降臨。
身為戈爾登的勇士，專門為了除掉吸血鬼的存在，他們製造出來的武器，對吸血鬼有著極強的殺傷力，嚴銘特意把沙塔爾的武器放在自已的屋子裡，然後特意將沙塔爾安排在身邊當低賤的下等奴僕。
沙塔爾看著掛在牆上的尊師打造的兵器，他如今貼身服侍嚴銘，沒有比誰更清楚，吸血鬼伯爵遭遇了什麼，身上擁有多重的傷勢。
為了能讓沙塔爾順理成章，嚴銘特意捂嘴猛地咳嗽，很快劇烈的咳嗽起來，沙塔爾跪在他身旁，親眼見到那從指縫裡吐出來的血跡。
他低頭看著地上的血斑，眉頭緊皺，手指扣在地面，他在掙扎。
這無疑是神明給他安排的契機。
殺了他!
殺了他!
你在猶豫什麼!
到底，在猶豫什麼。
沙塔爾垂著頭，猶如喪家之犬。
一直沒有瞧見沙塔爾有所作為，嚴銘暴虐起來，一腳踹在沙塔爾的身上洩憤，後背將門撞壞的沙塔爾悶哼一聲，骨頭斷裂的聲音異常清晰。
沙塔爾的肋骨可能斷了。
吐了一口血的沙塔爾這才後悔剛才沒有及時動手，吸血鬼的狼狽模樣被他發現，那他怎麼可能還有機會活下來，他會被殘忍的殺掉。
也罷，他如今變成最低賤的吸血鬼，永遠也無法離開這暗無天日的地方，也許死，會是最好的解脫。
嚴銘咬磨牙齒，是他逼的沙塔爾太急了嗎?
按理來說，這蠢東西是不會放過任何可以殺掉他的機會，可剛才他製造那麼好的條件，不應該會是這樣的局面。
還是沙塔爾有更深層的考慮。
“嗞嗞\"
等等，這是什麼聲音?
嚴銘猛地抬眸，瞳孔縮緊，嘴角的血液一直順著流下來，他反射性的伸手想將沙塔爾抓到身邊，手才抬起一瞬，便無力的垂落下來。
“蠢貨，堵住你的耳朵!”
沙塔爾聽到這話，立即捂住雙耳，那悽凌刺耳的聲音幾乎要刺破他的耳膜。
走廊的盡頭蔓延出來大片的血泊，沙塔爾長久拒絕享用血液，眼眶越來越紅。
這種詭異的聲音也越來越清晰，沙塔爾突然意識到，這聲音代表著什麼。
他還來不及害怕，嚴銘手持一把長劍，那把斬殺吸血鬼的利刃，也是他殺了無數吸血鬼的兵器。
“聽著!要想活著就趕緊跑!”
嚴銘極力的抗爭著，他不能殺了沙塔爾，不能讓這次的任務在這種時候拉垮。
真是該死，早知道塞西爾這麼礙事，他當初就不該心慈手軟。
沙塔爾全身發抖，他艱難的爬起來，強忍身上的劇痛，不顧一切的逃離現場。
血泊蔓延的走廊盡頭，渾身是血的人魚放聲施展著歌喉，地上倒著一片的屍體，他經過的地方寸草不生。
塞西爾沒有焦慮的深藍的瞳眸看向還在抗爭的嚴銘，嚴銘僵硬的扭頭，恰好四目相對。
那悔恨的眼神再次深深的傷透了塞西爾，他吟唱的歌聲越發的詭異淒厲。
嚴銘徹底的失去抵抗的權利，他雙手無力垂落，手中的利刃也落在地上，眼看著塞西爾離他越來越近。
塞西爾邊唱著，嘴裡邊吐血出來。
此時塞西爾的模樣看起來比誰都狼狽，渾身的鮮血，身上的衣服凌亂不堪。
塞西爾一步步朝他走來，小心的將他擁入懷中，他的眸中含著水霧，以至於讓那雙毫無高光的眼睛有神了些，等他徹底擁抱住嚴銘，歌聲才戛然而止。
嚴銘的耳垂傳來溼潤的熱氣:“永遠。”
塞西爾溫柔的對他講著這句話。
永遠?
永遠什麼?
嚴銘來不及考慮這些，他伸手掐住塞西爾的脖子，語氣凌厲:“活著不好嗎?”
非要來送死。
塞西爾卻掛著淺笑，嘴角的鮮血再度流了出來。
“說你是蠢魚，還真是，你以為還能再控制我?”
塞西爾笑得更詭異了。
詭異的讓嚴銘不敢輕舉妄動，他我總覺得這是塞西爾的詭異。
思考的瞬間，身體被利劍穿透，嚴銘吐出一樓熱血，劍被拔出去的瞬間，塞西爾的臉上也濺了從他傷口噴出來的血液。
沙塔爾紅著的眼眶裡滾動著熱淚。
他握著的刀不斷的滴著血。
不，他並不想要這樣的結局，他不想嚴銘就這樣死去。
他想去觸碰嚴銘，身體卻帶著他轉身，往黑暗的深處走去。
塞西爾還在吟唱，一直在吟唱。
“塞西爾…”嚴銘輕聲呼喚著，他流著血朝著塞西爾溫柔的笑著。
塞西爾一愣，吟唱戛然而止。
“我可愛的塞西爾變聰明瞭呢.…….”
塞西爾埋進嚴銘的懷裡，他以為嚴銘會跟以前一樣將他推開，可這一次，他卻被緊緊的摟在懷裡。
要是以前，塞西爾肯定被感動的一塌糊塗。
如今的塞西爾早已遍體鱗傷，比起這短暫的擁抱，他更需要的是永恆。
所以。
永遠。
“在一起。”塞西爾的嘴角揚起。
......
伯爵城堡深處，被黑暗籠蓋的牢籠裡關著不少人身魚尾的怪物，那些都是伯爵抓來的研究品。
牢籠裡躺著不少屍體，很多都是在吟唱中耗盡生命而死的，極少數有為了活著苟延殘喘的。
此時，城堡裡的伯爵正在品嚐新鮮的血液，伯爵的正前方的地上，跪著穿著浴袍的吸血鬼，他半解衣衫，低著頭不敢直視這位新上任的伯爵。
“抬起頭來。”伯爵一聲令下，那吸血鬼哆哆嗦嗦的始終不敢抬頭。
“窩囊!”伯爵隨手甩下玻璃杯，扔在吸血鬼的身上:“讓你抬頭就給我抬，不然我砍了你的腦袋!”
這下那吸血鬼趕緊抬頭，哭著開始求饒。
這哭聲攪得伯爵心緒煩悶，他扶著額頭:“沒用的東西。”
“咔嚓”一聲，骨頭斷裂。
伯爵隨手將吸血鬼扔在地上，他重新回到最深處陰影覆蓋的位置，一言不發的垂著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