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開啟車窗,以一個精準的拋物線將空罐子丟進了垃圾桶裡,然後得意地看了眼李淑文。

“你還沒喝完啊,慢死了。”我看著她手裡的啤酒說。

“第一次喝,慢點怎麼了?”李淑文說著將那半罐未喝完的啤酒放在一旁,接著啟動了車子。

我沒有系安全帶,讓她突然這麼一弄,我差點一腦袋撞擋風玻璃上。

“你是不是閒得慌,請你喝啤酒你就這麼對我?”我說完趕緊繫上了安全帶。

“抱歉,我的性格就是這樣,你別介意哦。”

“神經,難不成黃宣坐在這裡你也這麼幹?”

李淑文瞪了我一眼,一雙黑色的大眼睛瞪得讓我發毛。

我連忙改口說:“我的錯我的錯!您大人不計小人過好吧。”

李淑文這才給我一個微笑。

“你第一次喝酒就是現在這個樣子嗎?”李淑文問。

那肯定不是啊,我第一次喝酒老慘了。”

“嗯?有多慘?”

我摸了摸下巴,想了一會兒說:“那時候我還在上高中,學校剛舉辦完成人禮,說是成人禮,其實就是走個紅毯聽領導講個話。我尋思這多沒意思啊,成人禮肯定得做點刺激的事啊。”

“所以你選擇了喝酒?”

我又接著說:“我爸是部隊裡的,打小就嚴格要求我,我那天回家後趁著我爸不在,偷喝了幾口他的白酒,當時給我辣得呀差點暈過去。”

李淑文被我逗得笑了起來,又問:“然後呢?你不會被發現了吧?”

我無奈地點了點頭說:“還真被你猜中了,我爸回來後聞見我身上一股子酒味,二話沒說給我結結實實地揍了一頓。”

“那你真是該,熊孩子就是要多教育。”李淑文笑著說。

“但是……第二天我爸趁著我週末放假的時候,買了一箱啤酒回家對我說喝這個,喝過了他就讓我喝白的。不過最後喝吐的還是我,從那以後我便一直喝啤酒,只有我爸喝白的的時候,我才會和他一起喝兩杯。”我補充道。

“想不到你林啟也有這樣的故事,我真是孤陋寡聞了。”李淑文說。

“少見多怪,趕緊把你那半罐啤酒喝了,小心我給你順走了。”我說完就要伸手去拿。

“你敢!”

“你不喝不是浪費了嗎?我這也是節約嘛。”

李淑文哼了一聲說:“誰說我不喝了,送出去的東西再要回來不覺得丟臉麼?”

我一時無言以對,李淑文幾次和我對話我都佔不了一點好處,又收回了蠢蠢欲動的手。

“你接下來有什麼打算麼?”我為了掩示尷尬換了個話題問道。

“不知道,但追查文物的事情我會一直做下去的,不論這件事有多難!”李淑文字正腔圓地說道,眼神裡充滿了堅定。

“徐梧柏的表面工作做得很好,拉攏人心很有一套,你們目前還不是他的對手,你可別犯傻知不知道。”

李淑文微微一笑對我說:“每個人都會面臨沉重的選擇不是麼?”

到地方後,我解開了安全帶,看了眼李淑文,給她說了聲謝謝後便下了車。

李淑文點點頭說:“再見,林啟。”

望著那輛白色的轎車駛離我的視線,我又開始思考起這個女人,她是新時代下一個特別的女人,我似乎也能從她身上看見當年的李恩國和李勝軍。她是不幸的,舊時代遺留下的傷痛長在了她的身上,我不知道她是如何堅持走過來的。她又是幸運的,她有夢想、有目標,我相信單憑一個徐梧柏不會阻擋住她前進的腳步。這恰恰又是區別於我的地方,我沒有夢想和目標,甚至也沒有對生活最基本的期待。

正當我發呆時,一隻手拍在了我的後背上。

我驚恐地回過頭,發現拍我背的人正是老媽。

“媽你能不能喊我一聲啊,別老嚇人好不好?”

老媽手裡提著剛買來的菜說:“虧你還當過兵呢,一點反偵察意識都沒有,讓街坊鄰居知道了不得笑話死你。”

我接過老媽手裡的菜不屑地說:“當兵的又不是神仙。”

老媽說:“我從街角老遠就看見你從一輛白車上下來,看你和司機聊了幾句,應該不是打的車吧?”

“不是。”我說著和老媽一起並肩往家走。

“那是誰啊?”老媽繼續追問。

“朋……朋友,送我回家的。”我含糊其辭地回答道。

“朋友?男的還是女的?”

“媽你別再問了,趕緊回家做飯吧!”

“你看你急啥?媽問問怎麼了?你朋友都有車,你房子和車都沒有,不覺得丟臉麼?”

我媽說得的確不錯,人生就像是一場雨後的彩虹,轉眼就會消失不見。我馬上就到了而立之年了,在外面卻還沒有個立身之所,沒有個出門用的代步工具,退伍費被我花得所剩無幾。如果人生能重新來過,我猜大機率還是會活成現在這個樣子。所以說未來到底是什麼樣子?選擇到底有多重要,我不知道……

中午老媽做了炸醬麵,麵條勁道爽口,醬汁色香味俱全,我吃了第一碗又盛了第二碗。要我說出我媽的一個優點,我會毫不猶豫地說出廚藝高超這一項,我甚至專門找時間和我媽學了幾道菜的做法。結果總是有些差強人意,我始終做不出我媽做的味道。她老人家做飯已經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鹽、醬油什麼的看都不看,僅憑感覺就能把一道菜拿捏得恰到好處。

“媽,不得不說,你這廚藝真是一頂一的呀,這炸醬麵真香。”我一邊嗦著麵條一邊說。

“那是當然,沒聽說過征服一個人就要先征服一個人的胃嗎,你說是吧,老林?”老媽得意地說著又問向老爸。

老爸喝了口麵湯說:“這個我確實承認,林啟你可得好好和你媽學學,將來追女孩子的時候可有用了。”

我有些無語,繼續吃著碗裡的面。

“你可別不服氣,你爸說的可是實話。”老媽說道。

我吸了一大口面說:“你們二老能不能別一天給我唱二人轉吶,我頭都大了。”

老媽繼續她的話題說:“你好好想想,你明年都快三十。.媽這次可和你說好了,年底你要是找不回來個物件,就老老實實讓我帶著你相親去。”

我差點把吃進去的面吐出來,說:“相親?不去不去!打死也不去,都啥年代了,相親一點兒也不靠譜。”

老媽放下了筷子說:“林啟,這事沒商量的餘地,這幾個月你自已愛怎麼折騰我和你爸都不管,年底了必須去相親,我和你爸要抱孫子呢!”

我知道這會不可能改變我媽的想法,兩口吃完面放下了碗說:“再說吧,我去睡一覺,別打擾我!”

感情這事不提還好,一提就讓我頭皮發麻,我當然不可能為了句“過日子”就隨便結婚生子。老媽的命令又不能違抗,這不擺明了為難我嗎?

我又開啟一罐啤酒喝了起來,想借助酒精來麻痺我的大腦。忘記一個人原來是這麼難、這麼痛苦,因為你和她在一起的每一個瞬間都在心裡紮下了根,想要忘記,就如同親手一根根地拔起來,必然留下撕裂的痛苦。

一罐啤酒喝了下去,我感到了些睏意,倒頭便睡了過去。醒來時太陽落山的餘暉正照在我的臉上,我起身在床邊坐了一會兒,推門出去發現老媽正在做晚飯,老爸正在看電視。

我又回到了自已的房間,看著落山的太陽,一股莫名的失落感湧上心頭。我站在窗邊想要伸手抓住那一縷夕陽,可我根本沒有那個能力。那一縷夕陽穿過了我的指縫,正一點點脫離我的手掌,我將手伸出了窗外,可還是縮了回來。這便是歷史,這便是生活,生命的意義又在哪裡去找尋?我究竟是在做夢,還是從未存在過?

想著想著,一滴眼淚落在了我的手掌上……

黃宣對我說過的話又浮現在了我的腦海裡。“再做個選擇吧!”這句話我久久不能忘記。難道……我真的錯了?我真的要好好做個選擇嗎?不管是黃宣、李勝軍還是老爸,他們似乎都知道如何選擇。

晚飯草草吃過後我又站在了窗臺前,窗外的最後一絲夕陽也消失了,黑色的夜籠罩在整個城市上。明天的太陽是否能繼續用陽光溫暖著我?

我再也無法忍受這種毫無意義的人生了,我要去尋找人生的意義!起碼要打破現在的狀態,我決定加入特別文物保護局,那麼也就意味著我要放棄龍城二中歷史老師的工作。經過一番心理掙扎後,我還是坐在了電腦桌前。

我掏出筆寫了將近兩個小時,最後刪刪改改了半天,才寫了幾百個字。我開始想象明天找田主任辭職的場面,我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他,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和爸媽解釋,無所謂吧,生活已如此糟糕,我又何必幻想美好的明天呢?

這一夜我失眠了,喝了好幾罐啤酒,我隱約感覺到,如果我睡著,那個奇怪的夢又會出現。一直到凌晨四點多我才眯了一會兒,起來後也顧不上吃早飯直接去了學校。

課間操時我來到了田主任的辦公室,我敲了敲門走了進去,此時田主任正喝著茶。

“哦,林老師啊,你平時很少來我這兒的,怎麼了?”田主任示意讓我坐下。

我沒有選擇坐下,而是站著把辭職信遞給了田主任。

我咬著嘴唇說:“田叔,我考慮了很久,雖然我拿到了教師資格證,但我卻遠遠達不到一名老師的要求,所以……我想去外面……闖一闖。”

田主任皺著眉看完了我的辭職信說:“林啟,我個人很肯定你的能力,辭職是一件大事,你和你爸媽商量過了嗎,你可要考慮清楚啊。”

我搖搖頭說:“我還沒有和他們說,不過我想自已親口告訴他們。”

田主任見我態度很堅決,沉默了一會兒說:“希望你的選擇是對的……我會盡快上報領導核對資訊的,交接工作估計一個禮拜後完成,你看可以麼?”

我點點頭露出一個微笑說:“好的,那就麻煩你了田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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