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
“怎麼不去玩?”宋鬱青換了一身青色的吊帶長裙,一副溫婉宜人的模樣,但手上的金色的香檳搖晃著,盪漾出一抹難得的鬆弛。
“啊,不是很想去。”宋汀眼盯著天花板那盞小黃燈。
“你不去我自已去了?聽說這裡當地人可以徒手劈榴蓮。”
宋汀大大地嘆了一口氣:“那有什麼好看的。”他沒大懂自已親愛的姐姐對絕對力量的嚮往。
“那我走了啊。”
宋汀招招手打發走她。
好一會兒,訊息彈窗彈出陳向山一句:“好啊,有空一起,等我忙完這陣子。”
在忙什麼大過年的?宋汀嘟囔著。
“吃飯就好好吃飯,不要看手機,一家人一起吃團圓飯最基本的禮貌都沒有了嗎?”
看見餐桌上宋汀魂不守舍的樣子,宋父宋文斌很是不滿,昨夜他才從Y國披星戴月地趕回來,跟家人一起團聚,自家小兒子這一做派令他很是不滿。
但是劃拉著手機的宋汀壓根沒聽見,被宋鬱青從後背猛地打了一巴掌他才幡然醒來一樣。
“怎...怎麼了?”宋汀一愣,發現全家的目光都聚焦在自已身上。
宋鬱青提醒他:“手機收起來,吃飯。”
“哦哦哦,好的。”宋汀把手機收起來,一頓飯卻味同嚼蠟,連他一直期盼的澳洲龍蝦都沒動幾次筷子。
飯後宋鬱青把宋汀叫去後院,她垂著眼抱著胸口:“說說,怎麼了?”
“什麼怎麼了?”
“前三天每天抱著手機笑得跟條傻狗一樣,這幾天幹什麼都心不在焉的,”聽著自家姐姐的描述宋汀摸了下自已臉頰,思忖道有這麼明顯嘛。
宋鬱青看著自已弟弟模樣,說:“不會感情破裂了吧?”
“呸呸呸,姐姐你在說什麼?”宋汀惱怒地瞪她,“快收回去,快點!”
“好好好,”宋鬱青簡直要被這戀愛腦的樣子服的不行了,“姐姐錯了,姐姐信口雌黃胡亂猜測。”
“所以好好說,到底怎麼了?”
一不提還好,一提快樂小狗就跟被雨水淋溼了一樣可憐兮兮的,“他不回我訊息,打電話不接就是在忙線中。”
好奇怪,不僅是訊息不回,電話也不接。
一連幾天都是這個鬼德行,宋汀都開始懷疑了,雖然不太排除自家男朋友加班猝死的可能性,但是一想這種事情他也不是幹不出來。
宋鬱青無語:“就這?”
“總不至於被小舅拿去當苦力工了吧,”宋汀唸叨著,像是找著什麼主心骨一樣,“我給小舅打電話,給他打電話。”
旁邊的宋鬱青不置可否地皺起了眉頭。
很快電話就接通了,許知節的聲音響起:“喂,小汀,有什麼事嗎?”聽起來像是在酒吧還是KTV樣的地方,很是嘈雜。
“喂,小舅,陳向山這幾天還在加班嗎?”
許知節差點沒聽明白自家侄子在說什麼虎狼之辭:“神金!大過年的,我是這種讓員工在公司加班的人嗎?”
“所以他最近沒加班嗎?”宋汀後面回學校申請保研之後就沒待在郡狄了,這方面他確實不太清楚,陳向山也不太喜歡說這些。
許知節手指輕點了一下話筒處:“不過他確實年前跟我申請過請假,好像是放到初十。”
宋汀跟他說好初七回來,而郡狄返工是初八,不至於,一定是出了什麼事情。
心中的不安忽地放大,他掛了許知節的電話,轉身打鄭慧的電話,之前初一他也打過,但是當時他以為她有事就沒接,就沒繼續打了。
手機響鈴響了好半天,最後依然是無人接聽。
宋汀等著這幾十秒最後長到幾分鐘的振鈴,心臟撲通撲通跳到嗓子眼,他手指緊攥到發白,他好像已經知道可能發生什麼事了,來h市前陳向山的怪異,打影片時奇怪的地點,一切的一切畫面像放電影一樣在自已眼前放大。
宋鬱青看著自已弟弟眼圈慢慢紅了的臉,不解道:“怎麼了?出軌劈腿了?”
宋汀專注地看著宋鬱青,嗓音是艱澀的啞:“姐姐,我要回江城。”
宋鬱青很少見到自已弟弟這個表情,他當年高考都沒有這麼嚴肅過,她楞了下,說:“準備行李吧,我給你訂機票,爸媽那邊有我。”語氣漫不經心得像說今天天氣很好一樣。
“還愣著幹什麼?走啊。”宋汀被催促著,對宋鬱青露出一個要哭不哭的笑:“姐姐,謝謝你。”
宋鬱青嗤他:“死戀愛腦,德性。”
“h市春節機場停工,不能直達江城,你得先坐渡輪到G市轉機,行程大概四個小時,這還是快的。”送宋汀去碼頭的路上,宋鬱青開著保時捷在路上一路暢通無阻,只見溼潤的海風吹得自家姐姐的長髮揚起來。
宋汀緊張地抓住自已隨身的包:“姐姐也不要太快了!”
“你不是要趕著去捉姦嘛,不快怎麼行。”宋鬱青對路邊的漂亮小姑娘還吹了個口哨。
“啊,不是捉姦啊姐姐。”宋汀一下子都不知道怎麼解釋了,他只是猜測,當然他希望他的猜測只是猜測。
宋鬱青的眼神低下來,每每她談判的時候老是這個眼神,會顯得很有壓迫感跟銳利,冷厲的女聲像一支破雲的利箭劃破了宋汀的紙糊一樣的巧言令色:“小汀,你口中的男朋友最好不是出軌,如果是,我也對他不滿意。”
“為什麼?”
“因為他讓你很沒有安全感,我不滿意。”
宋鬱青知道自已弟弟是一個極度驕傲的人,一個核心穩定的成年人不該是這樣,在感情裡面變得敏感,會偏執,會耍小脾氣,這都無可厚非,但是隻是斷聯就會變成這樣嗎?指不定弟弟的男朋友在當中扮演著什麼樣的角色呢。
愛情難道不是契合兩分,利益兩分,共性一分,真情五分嗎?
哪有那麼純粹的愛?
罷了,畢竟宋汀還小。
宋鬱青把宋汀送到碼頭,弟弟的風衣衣襬揚在風裡,她點燃了一支菸,朝背影揮了揮手。
天空飛過雪白的海鷗,鳴叫聲撕裂了整片蒼藍色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