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出租屋內,張政聚精會神地盯著眼前的畫板。

畫筆在薄薄的紙面上游走,留下一根根深淺不一的線條。

陽光從西邊移到東邊。

“呼!”

張政深深吐出一口氣,放下畫筆滿意地看著眼前的作品。

畫紙的邊框留下大量空白,中間用全部的空間畫著一雙交纏在一起的手掌。

線條勾勒出完美的弧度,這雙明顯是女性的雙手交疊著擺出奇異的手勢,似是禱告,似是呼喚。

整張畫作上除了著一雙手掌之外再沒有畫其他事物。

看似簡單的構圖卻會讓人不由自主地被這雙手吸引,栩栩如生的樣子好像下一秒就會真的從畫中伸出來一般。

張政盯著那雙手,彷彿透過紙張看到空白之中女人的曼妙身姿,狂熱地喃喃自語道:“就叫你,畫中女郎!”

去吧,去讓愚昧的世人明白什麼才是藝術的真諦!所有不懂藝術美妙的凡人都應該被處死!

腦海之中的畫家魔卡綻放出微光,奇異的光芒從張鄭指尖流出,浸潤在眼前的畫板之中。

下一秒,畫中女郎忽的憑空懸浮起來,緊接著一副華貴的畫框突然出現在房間中,兩者互相吸引著嚴絲合縫地嵌合在一起,渾然一體。

隨即緩緩降落在張政面前。

張政接住畫框,將其掛在自已床頭的位置。

光芒漸漸消散,畫中女郎不再顯現出一絲異象,彷彿真的只是一幅普通的畫作。

……

繁華的商業街上,張政漫無目的地遊走在路旁。

他長期未打理的頭髮油光可鑑,面容枯槁,眼底青黑,鬍子拉碴。

20歲的年紀,外表卻像年過四十歲的大叔般滄桑。

穿著一身的便宜貨,十幾天未洗澡讓他渾身散發出一股餿味,引得一旁的路人捂著鼻子離他遠遠的。

他對外界的關注渾不在意,藏在頭髮下的雙眼掃視著街道,搜尋著合適的目標。

“喲,這不是我們的政少嗎?怎麼一段時間不見,如今落魄成這個樣子了?”

熟悉的聲音傳進張政的耳裡,往常對他畢恭畢敬的聲音此刻滿是嘲諷。

他回過頭看向身後聲音傳來的方向。

染著一頭白髮的騷包青年站在路旁,旁邊跟著兩個以往天天圍繞在張政身邊的狗腿子。

青年名叫劉博睿,是張政的“死黨”。

在他家還未破產時,劉博睿天天跟在他後面巴結他,想方設法地想和他家公司搭上關係。

張政落魄後,也是他落井下石落得最狠。

對劉博睿來說,張政就是他人生中的汙點,像條狗一樣天天哄著這個小少爺讓他感到恥辱。

劉博睿讓張政徹底從過去的幻夢中清醒過來,驚然發現自已身邊的所有人原來都是這麼的虛偽。

“呵呵,你算個什麼東西,不過是我身邊的一條狗罷了。”

張政臉上帶著嘲諷的笑容,挺直了腰背,高出劉博睿一個頭的身高讓他可以輕易俯視對面。

劉博睿神色陰沉下來,他旁邊的小跟班見狀上前一步搶聲到:

“神氣什麼,還以為自已是那個高高在上的小少爺嗎?你爸早跳樓了,你媽也是個沒用的,撐不了幾天就死了。

怎麼,眼睜睜看著自已家破人亡的感覺如何呢?”

劉博睿聽到這話心情舒暢起來,他張政現在就是一條喪家之犬,自已已經徹底贏過他了。

張政最血淋淋的痛處被直接揭露出來,他眼裡閃過森然殺意。

噁心的賤種,你們都得死!

劉博睿目光輕蔑地上下打量了張政一圈,

“小少爺如今怕是飯都吃不起吧,自已的畫賣出去了嗎?那些破爛貨怕是送給別人都沒人要吧。

小爺我今天心情好,買你幾幅畫就當施捨你了。拿去買幾身衣服收拾收拾,這副寒酸樣子看了都汙人眼睛。”

原本以為以對方高傲的性子,面對他這番羞辱會直接拒絕。

可沒想到張政眼神閃了閃,嘴角竟露出幾分詭異的笑意,“好啊,我最近剛畫完一幅畫,既然你誠心想要,我就便宜點賣給你。”

劉博睿以為對方真的已經到了山窮水盡,連尊嚴都不要的地步。

想著自已曾經需要仰望的人如今落得這個落魄樣子,內心的優越感讓他沒有多想,吩咐兩個小弟跟著張政去取畫。

……

華燈初上的平城夜生活豐富多彩。

擺手揮別了拉著自已的朋友,劉博睿醉醺醺地回到自已在市中心的大平層。

連衣服都沒有脫,早已喝得一攤爛泥的他倒頭便睡在客廳的沙發上。

夜深人靜之時,陷入睡夢的劉博睿卻突然驚醒過來。

劉博睿猛地從沙發上坐起來,醒酒後強烈的乾渴感傳來。

四周漆黑一片,他憑著記憶摸索著開啟開關。

啪嗒。

客廳頓時光亮起來。

他眼神迷糊地走到飲水機旁,接起水大口喝了起來。

突然,劉博睿感到背後傳來一陣寒意,被人注視著的強烈感覺讓他極速回頭看去,卻只看到一幅被掛在客廳牆上的畫。

“奇怪,我家牆上什麼時候掛著這幅畫了?難道是今天那兩個崽子給我掛的?”

神志還沒清醒的他絲毫沒有意識到,指紋開鎖的大門是如何讓人進來掛畫的?

“這幅畫,好美。”

劉博睿看著牆上的那雙手,精緻的輪廓完美地勾勒在畫上,他的整個神志都被畫吸引,身體夢遊般向前走去。

“好美的手,好想摸一摸它。”

伸手撫上畫作,溫熱的觸感讓他感覺到自已好像真的牽著一雙手一般。

水波般的漣漪激起在紙面上,劉博睿感覺畫作上的手不斷地在眼前放大。

他的眼神徹底渙散,臉上帶著一抹詭異的微笑。

劉博睿的身體微微前傾,整個頭顱像是被按在水裡的氣球般沒入畫中,一雙看不見的手在畫裡面用力地拉扯著他。

漸漸地,他腳底離地,整個人一半的身體都已經被拉入畫中。

就在這時,彷彿恐怖片中發生的場景一般,女郎關閉了畫作的入口,劉博睿上半身留在畫裡,整個人被攔腰截斷,下半身重重地摔在地上,切口光滑平整,腸子鮮血流了一地。

牆壁上,只剩一幅壁畫孤零零掛在牆上,那是劉博睿家裡原本的裝飾。

壁畫中,天使手中舉著長劍,微垂著頭,眼神中帶著悲憫,似乎見證了客廳中發生的整個慘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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