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指引仙鶴的帶領下,無月和許妄一在內門逛了個遍,不過有幾個地方不讓進,分別是獸神殿、真言神殿、術修堂、靈丹房、符籙房和歡喜苑,這些地方都是尋仙門的重要位置,等閒之人不能輕易進入。

雖然有些失落,不過無月倒沒有強求,而且真言神殿她已經進去看過了,也不算一無所獲。

逛了一會兒後,許妄一就嚷著要回去,還說什麼要閉關修煉,聽得無月一頭霧水,無奈旁敲側擊不出什麼實話,索性就由著他去了。

無月自已則進入一處茂密的樹林中,準備找個地方聆聽風吹樹葉聲,躲進夢中約周公。

“貴客,這裡是靜思林。”

指引仙鶴向無月介紹:“每一位弟子在修煉路上都不可避免的會遇到困擾,這片靜思林具有安神靜心的作用,有助於他們撫平煩躁的思緒。”

靜思林中古木林立,枝繁葉茂,更有許多木樁佇立其中,每一根木柱上都有一位仙人的身影,或正立,或臥倒,或閉目凝思,或比武交手,彷彿在默默傳授修行之道。陽光灑落下來,在木柱間形成斑駁的絲線,猶如一首永恆不朽的古樂,將智慧和靜思彙集於此。

無月對此十分滿意,覺得這真是個睡覺的好地方,便捏住紙鶴的兩隻小翅膀,將其關掉收到袖子裡,隨後找了棵歪脖子樹,直接跳上去睡覺。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一陣腳步聲傳來,還有兩個女子的談話聲。

“淺紅,這裡真的很少有人來呢。”

女子的聲音中帶著期待。

淺紅說道:“是啊,或許我們能夠從這裡逃跑,就是不知道這裡距離山下的路有多遠。”

“但願吧。”

聽到熟悉的名字,無月猛然睜開眼,低頭看著從樹下走過的兩個美貌女子,她們臉上都有著相同的慌張與恐懼,不時左顧右盼著。

無月本想躲起來,但剛抬腿,就被人發現了。

“淺紅,那裡有人!”

“什麼?!”

無月無奈,只好先跳下樹,還沒上前,那兩個女子就驚恐手挽著手,瑟瑟發抖著。

無月見狀,妥帖的往後退了幾步,臉上露出善意的微笑,“兩位姑娘,我真的不是壞人,也不是故意偷聽你們說話的,我真的只是在這裡睡覺而已啊。”

兩個女子彼此看了看,沒有說話。

無月想了想,看向那個披著斗篷的女子,問道:“你是百花閣裡的淺紅嗎?”

“你、你怎麼知道我是百花閣的?”

淺紅驚訝道。

居然還真是她!

她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無月有心套話,謊話張口就來,“我和銀娘有過幾面之緣,從她口中偶然聽到過一次你的名字,只是沒想到會在尋仙門裡見到你。”

聽到銀孃的名字,淺紅的眼睛瞬間明亮幾分,隨即焦急問道:“你認識銀娘,那你可知銀娘現在如何了?”

“銀娘她怎麼了嗎?”

“銀娘她……嗚嗚……”

在淺紅的哭訴中,無月這才弄明白在她離開川安區後,百花閣裡還發生了許多事情。

華長老在百花閣裡逗留了一段時間,走之前想要帶淺紅和歡歡回尋仙門,但兩人不願意離開,為此銀娘還特地向季大王求情,結果反被其打成重傷。

無月看向淺紅旁邊的女子,問道:“你是歡歡?”

“不是。”淺紅搖了搖頭,“這是小眉,是我在歡喜苑裡認識的,歡歡她……她早就失蹤了。”

“失蹤?什麼意思?”

小眉安撫著抽泣個不停的淺紅,相較於淺紅,她看起來冷靜的多,“歡喜苑裡的人,一旦遭到華長老厭棄,就會被帶走,沒有人知道他們去了哪裡,也從沒有人再見過他們。”

“你也是被搶來的?”無月問道。

小眉垂下眼,臉上露出點不自在的表情,“我是自願來的,說出來也不怕髒了閣下的耳朵,我出身窮苦,因為貌美,很小的時候便被華長老買下,也因為年齡太小,這才沒有過早的被他糟蹋,一直養在歡喜苑裡。”

小眉忽然跪下,懇求道:“女俠求求你救救我們,我在歡喜苑裡呆了八年,每年都有許多新人進來,也有很多人出去,但那些出去的人從來沒有一個活著回來的!”

淺紅跟著跪下,“求求您救救我們吧,我真的、真的很擔心銀娘。”

聽著耳邊的哭訴聲,無月握著劍的手緊了緊,她看向遠處那座與雲霧為伴的宮殿,忽然感覺無比噁心。

*

“凌遠!凌遠!”

正在屋內和阿皓說話的凌遠聽到外面的聲音,連忙道:“我在這兒呢。”

循著聲音,無月怒氣衝衝地走了進來,“凌遠,我要你跟我去歡喜苑救人!”

“救人?怎麼回事?”凌遠不解。

雖然憋了一肚子火,殘存的理智還是讓無月先指著阿皓,說道:“小孩子家家的,不要聽這些,你先出去,把門關上。”

聞言,阿皓看向凌遠,見對方點頭後,這才離開。無月猶不放心,還在屋內佈下一層隔音陣法。

凌遠縱然心中疑惑,但看到無月這副謹慎的態度,已明瞭恐怕有大事發生,不得不鄭重對待起來。

“無月,你這是怎麼了?”

“我剛才去了歡喜苑……”

聽完淺紅和小眉的話後,無月便潛入歡喜苑親自查探一番。

歡喜苑內部佈置奢華繁複,金碧輝煌,紅紗翠幕,珠光寶氣盡顯,這裡擁有一個巨大的恆溫陣法,身著單衣薄裙的男女在裡面來回走著,神情中帶著麻木,像是被圈養的寵物。

藉著昏暗的夜色,無月在屋頂上快速移動著,來到中央最大的那座房上,掀開屋頂的琉璃瓦,隨即便見到不堪的一幕。

屋內擺滿了風流物品,琳琅滿目,妖豔誘人。燭光搖曳,投射出淫穢的影子,映襯著牆壁上色彩斑斕、挑逗不安的圖案。

細膩的香味撲鼻而來,掩蓋不住其中散發出的淫蕩氣息。昏黃的燈光下,男男女女呻吟聲不斷,那些美人們臉上的笑容虛幻而瘋狂,彷彿是貪婪與放縱的化身。

歡喜苑的主人華長老坐在主位,奸笑連連,眼神陰鷙。他手持玲瓏玉杯,裡面裝滿了瓊漿玉液,無聲誘惑著身前失神的裸體美人。

突然,華長老手中玉杯微微傾倒,裡面的白色乳液立刻倒了美人一身,頓時,歡笑之聲愈加刺耳,私密間情意纏綿,慾望如潮水般洶湧。

無月狠狠閉上眼,將瓦片蓋上好,身體裡的熱意讓她明白剛才的香味有問題,不敢再待,連忙離開。

……

“不可能!”凌遠不敢置信,他甚至懷疑無月是不是在騙他,“華長老怎麼可能會是……會是那種人?”

“不可能?那你自已去看啊!”無月的聲音比凌遠還要大,雙眼通紅,“你知不知道……我在、我在裡面還看到了小孩……十三四歲的小孩啊……”

“不、不會的。”

凌遠踉蹌著後退幾步,臉色蒼白的解釋著:“華長老他修煉的是陰陽之術,因此身邊總會有些美人,這是門派人盡皆知的事情,怎麼可能、怎麼可能連小孩……”

凌遠突然說不下去了,光是想到那個畫面,他就噁心到想死。

“拿著。”

無月丟給凌遠一塊令牌,她的表情已經平靜下來,目光甚至帶了點壓迫感,“這塊木牌可以幫你進入歡喜苑,且不被禁制發現,我要你自已去看看,那究竟是個什麼樣的魔窟。”

凌遠握著黑色令牌,神色陰晴不定,隨即向門外大步踏出,在經過無月時,她的聲音忽然傳來,“無論你看到什麼,都不能輕舉妄動。歡喜苑能存在這麼多年,就表明其他長老對此事都是採取預設甚至贊同的態度,一旦你弄出什麼動靜,最先死的一定會歡喜苑裡的那些人!”

凌遠身形微僵,沒有說話,帶著幾分頹然走了出去。

歡喜苑,凝結了尋仙門的放蕩與頹廢,如同一張扭曲的畫卷,勾勒出人性的最陰暗一面。在這種放縱與猥褻下,只有無數受害者的淚水作為見證,沉默承受著這種虛偽與墮落,而這一切只是在這片深藏於陰影之中的尋仙之地上演的一場荒誕戲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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