認真。

“我對你是認真的。”

曾經也有人對南瑰說過這句話。

可最後慘烈的收場,讓她從此對這句話產生了心悸的陰影。

大一時候認識的那個大四的師兄,在櫻花盛開的樹下,對她說,雖然我馬上要畢業,可是,對你,我是認真的。

那是一種介於戀人和知已之間的剖白和語氣,你既可以把它定義為“你是我的摯友,我跟你很投緣,對跟你的交往,我是認真的。”

也可以把它定義為最好理解的那種,曖昧升級的話語。

這就是大學裡的戀情嗎?真迷人,真讓人難以捉摸啊,南瑰想。

剛下過春天第一場雨,開得正盛的櫻花還經得起春雨的捶打,儘管地上落了一地,但樹上仍然還有柔美熱鬧的滿枝。

那時的南瑰感覺自已心都要跳出來,收起的雨傘尖在地上戳啊戳,囁嚅著說不出話來,只像個躲雨的松鼠一樣,縮起肩膀害羞地笑。

他說自已最近心情很糟糕,遇到很多問題,會在半夜給她打電話。

南瑰會躲在宿舍初春的陽臺,裡面是睡衣,外面就套一件羽絨服,瑟瑟發抖跟他聊天,聽他說畢業季的煩惱。

還會在天氣好的週末,約他去逛公園,逛商場,讓他給她夾娃娃,他真的很厲害,五個幣就能夾出來一個史迪仔。

只是他總是很忙,聊天時間僅限他為數不多的有空才行。

後來她才從其他大四師兄那裡聽說,原來,他是有女朋友的。

兩人甚至據說還是他們朋友圈裡廣受好評的愛侶,甚至還據說他們畢業就要結婚,只是面臨畢業,他們倆好像總是在吵架,但終歸還是沒分。

有一次好像就因為他跟別的小姑娘出去玩,女友跟他大吵一架。

南瑰聽得後背冒汗,指尖都微微發顫。

春天徹底結束了,所有的花朵被一場場春雨打落在瀝青地面上,被來來往往的學子一遍遍踐踏。

她甚至沒資格指責什麼,因為她跟那個師兄根本沒在一起過。

她對嘴巴里說出的“認真”產生了很深的懷疑。

最終她沒有回答,也回答不出。

-

百里墨參加的劇組開機儀式定在十天後,他剛剛打電話來就是通知南瑰具體的時間地點的,是在比鄰城市的影視城,駕車過去需要兩個小時。

但實際上,他今天就要開始參加形體訓練課程,為期十天,之後再無縫進組,參加開機儀式。

男孩給她錄了一些他們穿著寬袍廣袖訓練走、坐、跪、行禮的影片。

他看起來像溫潤有節又會為愛犧牲自已的小師兄;

又像揹負家族沉重命運,但又時刻與自已少年天性做鬥爭的小公子。

南瑰把這些影片轉發給明秋和媽媽看,兩人都是嘖嘖稱奇。

葛清淑感嘆,這下能在電視上看到百里墨了。

明秋則是嘴角不自知地揚高,南瑰看見她縮在沙發角落,來回拖動進度條,反覆觀看百里墨出現的那幾段。

南瑰悄悄走到她沙發的背後,“嘿!”一下,把明秋嚇到快彈起來。

看她驚魂未定的樣子,南瑰樂不可支:“你看看你這個花痴的樣子,看帥哥都看入迷了?”

明秋那張常年沒什麼大表情的冷靜的臉上,難得露出又羞又惱的擰巴,“我隨便看看而已。”

南瑰發出一聲根本不信的哼笑。

明秋鎖了螢幕,從眼睛上方,以一種顛倒的視角抬眼看南瑰,“你們聯絡很多嗎?他好像只把這些東西發給你一個人。”

南瑰身形一緩。

雖然的確跟百里墨應承過先以朋友的身份相處看看,但她並不想讓其他任何人知道這件事。

“沒有吧,他也有在群裡分享其他東西啊。”

明秋坐直身子,回過頭,“那些啊……似乎沒有面上男演員重大。好像重大的訊息他總是第一時間發給你。”

這情景應該是好友調侃自已與緋聞物件的語氣,可南瑰不知為何聽出了一絲質問。

她打哈哈敷衍,“小孩嘛,想一出是一出,可能看到我的頭像在列表前面,就分享給我了唄。”

她轉移話題,“話說安格格來我們直播間的事準備得怎麼樣了?我這邊選品都差不多了,你那邊後臺流程都跑通了嗎?別到時候直播卡bug了。”

安格格是美妝界堪稱一姐的人物,出過好幾個大爆電視劇裡面的角色仿妝,仿妝也在各個平臺大爆。

除了長期輸出各類美麗又日常的妝容,現在也是電商公司的老闆,還創辦了個人品牌的彩妝,可以叫得上一聲女企業家。

南瑰是在之前某次美妝品牌的邀請釋出會上認識她的。

兩人是鄰座,在那次晚宴上,都被品牌方那高雅精緻但分量奇少的西餐餓得不行,釋出會後又約了一起去日料店,重新吃了一大碗豬軟骨拉麵。

因為這一碗拉麵,算是有點情誼在。

這次能邀請到比她“咖位”高很多的人來直播間,一部分是出於“拉麵情”,另一部分也是為了推薦安格格品牌的新品,而南瑰的頻道則是她比較欣賞的頻道。

明秋也不再多問,回答她的問題,“預告海報不同尺寸做了三版,發你企業微信了,你可以登入看一下。”

“不等明天了,現在就看吧,還有什麼要我配合的可以一併發我,我現在就提前確認了,到時候可以擠出兩天時間去看百里。”

想了想,又笑,“到時候你可以跟他說,姐姐們為了能參加你的‘開學典禮’,加班加點趕工作呢,讓他好好演。”

明秋也笑:“行啊。”

但去參加百里墨的“開學典禮”的考驗還不僅如此。

等正式出發的那天,南瑰早上一起來,就發現窗外白茫茫,居然下了一晚的雪。

自從買了車,南瑰沒有開過雪天,也是因為杭城冬季根本也不會下幾次雪,偶爾積起來,整個城的人都歡呼雀躍,出來堆小得可憐的雪人。

今天倒好,雪下得挺厚,可下在了她不想要的這一天。

但這是早就約好的,南瑰跟葛清淑和明秋商議,慢點開,也就兩個小時的路程,應該沒問題。

葛清淑憂心忡忡,危險的弦又緊繃起來,完全不同意,說你又不是老司機,萬一打滑,肯定應付不來。

於是又緊急搜尋有沒有去往鄰城的城際大巴,發現大巴要跑去城市的另一邊出發,時常比她們自駕多一個小時,再加上坐地鐵去客運中心的那一個小時,直接時間翻倍。

羽絨服雪地靴都穿好的三人坐在客廳沙發上,一時僵持不下,時間一分一秒流逝。

明秋站起來,以一個長長的”嗯……“字開頭。

南瑰無奈苦笑,“別鋪墊了,有什麼辦法趕緊說。”

“池寒之不是老司機嗎,能找他幫忙送我們過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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