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虛妄之境（五一最後一天，加更1，謝謝禮物。）
“不知死活！”
一聲暴喝從身後傳來。
燕照野猛然回頭，手中的白骨長矛瞬息被奪走。
他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整個人被大力擊飛。
胸口之處傳來劇烈疼痛，那柄白骨長矛將他徹底釘死在殘垣之上。
抖落一陣灰塵。
而燕照野從胸口蔓延出的漫天黑線，也被旋飛的矢竹蜻蜓燙金扇斬斷大半，如煙飄散。
燕照野吐出一大口血，他看清了來人，咬牙切齒道。
“百、裡、息！”
百里息眼睫微垂，掃過周念梅那攤肉泥，面上是剋制不住的憤怒。
他轉瞬來到燕照野跟前，運了十足的功力對著燕照野頭顱拍去。
「糟糕。」
在神識的虺可不敢讓燕照野就此身隕，竭盡全力護住燕照野命脈。
「操#％&……」
百里息眼眸微漾，他這一掌竟然沒把燕照野灰飛煙滅，對方只是昏死了過去。
這絕對不可能！
燕照野即使有天大的能力，都不該躲過他這一掌！
不過拍出那掌之際，百里息似乎看到一個巨大虛影從燕照野身體裡彈出。
他邁前一步，正要探探那虛影究竟是什麼東西。
忽然天空雷騰雲奔，憑空幻成一隻詭譎怪誕的巨手將那虛影拽向雲端，消失不見。
百里息見此，臉上浮現一抹迷茫之色，他好像在哪裡見過，他腦中乍現幾道畫面。
北溟、蜃龍、李硯清、蒼負雪還有他……
愣神這會兒，百里息身後，傳來叩響青石板上的悠長足音。
“百里息，當真是你。”
李硯清已經不是李昭那般少年的身形，左權洵留給他的氣運盞，令他全身經脈修復，境界也有了極大突破。
此刻，他體內流轉著無窮無盡的真氣。
李硯清已經邁入大乘期。
“百康堂，不就是你進藥王谷之前所待的地方？”
“昭昭。”
百里息甩了甩手指上的血漬，嘴邊泛起個妖冶弧度。
“你我當真是緣分深厚，我萬萬沒想到，蘭光宗竟然把你招來了。”
“你可知罪？”
百里息顯然不覺他有罪，他造就的這人間煉獄有何不妥？
反正他藥王谷救下的人也是千千萬萬，死了幾個又有何妨？
“我何罪之有？”
“為一人，殺一城，為魔。”
百里息哈哈大笑。
“什麼魔？對我而言，一人之重，而全天下人之輕！你何況說我呢？昭昭，我不向你出手，帶著你的兩個徒兒離開這裡，你我既往不咎！”
李硯清指尖微動，真氣縈繞，非攻劍逐漸顯現，殺意不加掩飾。
“李硯清！”
百里息憤怒摔袖，面孔陰沉，指骨攥得得啪啪作響。
“你真是好了不起，別忘了昭國是怎麼覆滅的，我的殺孽不及你十分之一！倘若是論殺戮，來成魔，那也是你！”
換作以往，李硯清或許會因此心神震盪。
但此刻，他絲毫沒有感覺，也沒有什麼情緒，心平氣定。
“是。”
“你……無情道成了？”
百里息語氣有些遲疑，他知道百年那場大戰是李硯清過不去的坎，導致他的無情道經常反噬。
李硯清沉默著，對百里息舉起劍。
“……好！”
既要戰。
那便戰！
蠻煙瘴霧被非攻劍劍氣劈開，逶迤起伏往兩邊散去，頗顯浩渺之勢。
百里息師從藥王谷，並不擅長搏鬥。
刀光、劍影。
十招尚能抵，百招尚吃力，千招已敗入下風！
百里息揚開摺扇，往後折轉，壓下李硯清的劍尖，左手橫掃，扔出泛著青光的暗器。
李硯清飛快變招，將其一一打落。
金石相擊聲音尚未消散，非攻劍已經貫穿百里息的胸膛，陡然血流如注，血液給雪白刀刃開出緋紅之色。
“昭……昭昭。”
百里息不可置信地看著李硯清——
他怎會、真的殺他？
春夏秋冬，陰晴雨雪他們曾一起度過。
陽春賞花，仲夏觀星，清秋登高，嚴冬烹茶。
縱然他們選擇的道不同，但是一直以來，百里息同李硯清還有蒼負雪，都是至交好友。
除魔衛道，匡扶正義。
為何變成了這樣？
百里息咳出一口血，喃喃道，這不可能。
他餘光瞥向周念梅，他的摯愛，她一直是個善良可愛的人。
所以身為周家大小姐，並不嬌弱，她會陪著自已爬山涉水去鄉野間為人診治。
如果周念梅知道原委，她那個性子，怎會生得怨恨？
她只會勸自已放下，而不是強行將她留在人世。
百里息瀕死之際，腦中那幾道畫面越來越清晰，李硯清帶著自已和蒼負雪前赴北溟剿蜃龍。
而蜃龍……擅長製造幻境。
百里息混沌腦海像是被一道閃電滾過，闢出一方清明。
“昭昭，這裡不對……”
他的記憶逐漸明瞭，當初他得知周念梅死後，確實傷心欲絕。
也不是沒有想過，屠盡石橋村人，要讓他們魂魄備受折磨。
但那事不久，百里息就被藥王谷谷主看中，帶回了谷中，專研醫術。
幾乎不曾入世，直到後來結識了昭攸後，才跟隨他四處遊歷。
想必，是那隻蜃龍對他們做了什麼手腳，篡改記憶後，丟進虛妄之境。
百里息猛然握住刀刃，用最後一口氣說道。
“是，是蜃龍……引你、我……”自相殘殺，此乃虛妄之境！
只可惜，百里息的話再也沒有機會說全、說完。
李硯清聽到蜃龍二字，頗為不解，他收回非攻劍。
百里息緩緩抓著他的衣袖，往地下倒去，徹底了無生息。
塵埃落定。
李硯清身形踉蹌了下，倉惶無措。
他於天地萬物間逆旅，是千秋萬代中的過客，也註定要形孤影孑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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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虺，你太莽撞了！”
虺信子從嘴邊耷拉到一邊，祂被百里息那一掌打得頭暈目眩。
“莽撞、難不成本座要像你一樣，磨磨蹭蹭熬小珍珠？！太慢了！蜃龍！”
無邊無際的天穹似乎裂開一條小縫，蜃龍的聲音拖得又慢又長。
“唉。要讓鳳凰皇族那位察覺不到異常，我無法將虛妄之境完全脫離實際，現在這般，已經我的極限了。”
本來這個虛妄之境是特地為燕照野準備，一樁樁的事都安排好了，要讓他瘋癲成魔。
誰知李硯清竟然率眾來絞殺祂，誤打誤撞，一同跌進這虛妄之境。
導致蜃龍的幻境不堪重負！
祂不敢大改世界，否則極容易被燕照野等人發現端倪，從而造成前功盡棄。
“收收你的性子，耽誤了主人的大事，你我都要活不成！更別說要成蛟化龍了。”
虺一個鹹魚翻身，彎起頭部。
“蟲母還留在燕照野體內，雖說遭受百里息重創，但本座幫它修生養息一陣，總能熄滅三絕火，給主人騰出容身軀殼。”
虺蛇信子吞吞吐吐，豎瞳盯向某一方，像是找到了下一個目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