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中旬的彬江市最是悶熱,遊樂園裡卻依然擠滿了人。

慕桉站在排跳樓機的隊伍中,剛下了過山車,她頭還有點暈,隊伍移動的很慢,她正好想緩一緩。

微信新訊息提示卻突然間叮叮叮的響個不停。

她嘆了口氣拿出手機,看了眼備註,果不其然,還是周斯年。

她在那條訊息上面點了兩下,手指上滑開鎖,頁面就變成了和周斯年的聊天框。

“班主任說你轉學了是什麼意思?”

“你說轉學就轉學?”

“那我們的關係怎麼辦?”

慕桉第一次覺得周斯年這麼煩。

打字太費時間,慕桉直接給周斯年撥了語音通話。

對方接的很快,那邊聽著有點吵。

“慕桉?”

周斯年平時的沉著冷靜現在通通都扔開了:“你他媽玩我呢?”

慕桉悠悠的跟隨隊伍往前走,話也說的不急不慢:“班主任不是和你說了嗎,還來問我幹什麼?”

“那你不提前和我說一聲?”

慕桉笑了一聲:“周少爺把佔有慾收一收,難不成我做什麼都要和你報備?你當我跟你連體嬰呢?”

那邊沉默了好一會兒,慕桉也沒再說話。

“滴”的一聲,周斯年把通話結束通話了。

慕桉有些煩躁的揉了揉眉心。

算算時間,她和周斯年在一起差不多快三個月了。

其實和慕桉這種外冷內熱的女生談戀愛,三個月的時間也很柏拉圖。

一起吃飯一起回宿舍,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風裹挾著滾燙的熱氣撲面而來,她把手機放回兜裡,抬手擋了擋刺眼的陽光。

她之前的生活一點都不快樂,所以她要向前走了。

這場慕桉一個人的旅行持續了四天。

她還是第一次來到彬江市,對於這座陌生而嶄新的城市,她膽怯著,但更多的是期待。

她伸手攔了一輛計程車,說了顧熠和給她發來的小區名字:“師傅,去錦湖佳苑。”

慕桉本來想在車上睡一會兒,可是計程車司機卻有無數個話題想和她聊。

“小姑娘不是本地人吧?”

“嗯。”

“小姑娘今年多大啦?”

“16。”

“高中生嗎?假期出來玩啊?”

慕桉:“不是,我休學了,出來相親。”

計程車司機:“......”

司機頓了頓,艱難的問:“哦......那小姑娘現在不上學做什麼啊?”

慕桉:“做小三。”

計程車司機終於閉嘴了。

顧熠和家是獨立式的小高層,房前自帶一個花園。

“汪!”

慕桉剛推開花園的小門走進去,還沒來得及看清周邊的環境,就被突然竄出來的狗嚇了一跳。

顧熠和坐在鞦韆椅上,單手在螢幕上操作著,玩這種手速競技類遊戲也不耽誤他嘲笑一旁被狗追個不停的慕桉:“怎麼小柴還是隻咬你?你是不是長不大啊?”

“你才長不大!你全家都長不大!”慕桉氣的一邊躲著狗一邊反擊他:“你趕緊把小柴叫回去!”

“哦?”顧熠和一晃神,手底下漏點了一個白塊,他看著螢幕上顯示的“game over”字樣 ,語氣懶懶的,眼皮也沒抬:“小柴,你光是追她是什麼意思?你倒是上去咬啊。”

慕桉:“……”

慕桉簡直被他這副樣子氣的頭疼。

習慣了,她真的習慣了。

對於慕桉來說,青梅竹馬不是睡前聽的故事,而是她生活中真實鮮活的存在。

自她有記憶起,她的身邊就一直有一個會和她搶遙控器、會拆她的芭比娃娃的胳膊和腿、會騎著扭扭車帶她去街上的小賣部買雪糕然後把她忘在小賣部的好朋友,他叫顧熠和。

兩家的父母關係很好,顧熠和和慕桉也從小便認識,甚至還有大人們酒後一時興起口頭定下的娃娃親。

但是,這對青梅竹馬好像並不是他們父母想象的那般“相親相愛。”

顧熠和比慕桉大了一歲多,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欺負”她,不是今天拿鋼釘紮了她的小皮球,就是明天偷偷在她的牛奶裡放茼蒿和蔥花。

七歲那年顧熠和家抱養了條中型柴犬,就是現在的小柴。

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小柴對誰都很親近,唯獨就逮著慕桉咬,慕桉在賠了兩袋薯片還是培養不出感情後氣到不行,纏著父母養了條鬆獅,結果又天天被顧熠和嘲笑“人仗狗勢”。

慕桉在房間裡收拾東西,顧熠和就捧著手機,一邊繼續打遊戲一邊在她旁邊轉悠,還時不時往她面前湊。

再一再二再三,慕桉終於忍不住了。

“......你總是看我幹什麼。”

“看看我這沒良心的妹妹有沒有想我。”顧熠和看著慕桉滿地的衣服,漫不經心。

“......”慕桉被他噁心到:“你能不能滾。”

“對了差點忘問了,你和你那個小男朋友分了?”顧熠和也不惱,挑起另一個話題。

“......”他這訊息還挺靈通。

“你怎麼知道的?”

“你朋友圈都刪了,不是你倆分手還能是你精神分裂?”

“......你這麼閒嗎?天天翻我朋友圈?”

顧熠和選擇性耳聾:“怎麼分的,給哥講講?”

慕桉面無表情:“他想靜靜。”

“那你呢?”

慕桉:“我想開了。”

顧熠和:“......”

他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期待什麼。

狗嘴裡吐不出象牙果然是絕世真理。

第二天,彬江十七中開學。

慕桉原本起了個大早,但顧熠和說慕桉是轉學生可以晚一點到,硬是讓她再多睡一會兒,然後“可以晚一點到”的慕桉就被顧熠和堵在了學校門口。

“你有病?”慕桉氣惱的看著顧熠和:“還有半小時,怎麼就遲到了?”

顧熠和吊兒郎當的:“我是學生會主席,我說了算。”

慕桉此刻很想撿起一塊磚拍在他頭上:“你等著,我明天......不,我一會兒就寫投訴信,舉報你。”

顧熠和:“隨便你啊,反正投訴信信箱的鑰匙在我這兒。”

慕桉:“......”

顧熠和看著她氣鼓鼓的樣子笑了笑,給她讓了道:“好了不逗你了,你直接去二號樓年級組辦公室報到就行。”

“還有這個,”顧熠和在兜裡翻了翻,遞給她一根荔枝味的棒棒糖:“天太熱,你小心別犯低血糖。”

慕桉從小到大,棒棒糖都只吃荔枝味的。

顧熠和知道。

慕桉心情複雜:“你真是我哥。”

“哎哎哎不是,他當你叔叔都行,他年齡很老的。”另一道聲音插了進來。

男生手裡拿著活頁夾,看樣子應該也是學生會的。

“滾啊,怎麼哪兒都能遇到你,你值完班了?”顧熠和滿臉不掩蓋嫌棄,又轉頭對慕桉:“快點去報到,記清楚啊,二號樓。”

慕桉後知後覺的“嗯”了一聲。

“剛乾什麼呢熠哥?”慕桉剛走,趙成卓就笑著一把攬過顧熠和的肩膀:“吃獨食啊?”

“手撒開,跟你說了多少次有事沒事別碰老子。”

“那個女生你認識啊?”趙成卓知道這位爺的脾氣,也沒生氣,繼續問。

“不認識。”

“不認識,”趙成卓重複了一遍,笑意更深:“不認識你還給人家糖糖呢?”

“......”男人的直覺讓顧熠和覺得哪兒不對勁:“所以呢?”

“介紹介紹唄,她長得挺不錯的。”趙成卓的語氣中充滿渴望。

顧熠和言簡意賅:“我勸你最好是離她遠點。”

趙成卓:“......”

顧熠和也不多說,抬腳就走。

“哎不是吧熠哥,”趙成卓哀嚎一聲追了上去:“熠哥你不會因為你自已找不到物件就也不讓我談戀愛吧?”

“往開滾,”顧熠和回頭:“那是老子妹妹,親的,你敢碰一下要麼你自殺要麼老子弄死你。”

趙成卓:“......”

不是,那真是他妹妹啊?

難怪呢,反應這麼大。

顧熠和心裡想的卻是另一個方面。

喜歡慕桉?

就慕桉那個爛脾氣,說不定哪天惹她不開心就讓她按到牆上揍一頓。

顧熠和勾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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