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疊信共有兩種字跡,一個字跡工整流暢,是付建國寫的,一個字跡歪歪扭扭,是張秀英寫的。

時安按照時間線粗略的翻了一遍,有的是兩人互相寫的信,有的是付建國寄給別人的信。

大概六十年前,付建國透過媒人介紹,娶了張秀英這個富家小姐。因為兩人都讀過書,所以新婚之後的生活過得很愉快。這是兩人未結婚前和新婚後互相寫的信,其中還夾了一張付建國的照片。

後來付建國從軍,四年未歸。付家父母怕兒子不再回家,就強迫兒媳婦跨越上千裡的路程去接付建國回家。這是兩人在相別四年時兩人寫的信,兩月一封,剛開始兩人的話還很多,後來張秀英能寫幾頁紙,付建國就回復幾句。

但是付建國因為妻子找上部隊,錯失了自以為是的好前程,從此就記恨妻子。這是付建國和好友吐槽時的信件,不知道怎麼回事被退回。

歸家後付家國以工作和學習繁忙為由,鮮少回家。除了回家和妻子生了三個孩子,家裡的農活家務妻子全都要做,家裡的老人孩子全是妻子在照顧。這是張秀英去信說家裡的情況和要生活費,而付建國只是偶爾回覆很忙不能回家。

在張秀英生產第三個孩子時,大出血住院三個月,從此大病小病不斷。而付建國卻在妻子住院期間,和剛剛喪夫的初戀重逢。張秀英的家人知道了此事,將她接回孃家休養了接近一年。這是張秀英寫給付建國的信,希望他能和初戀斷絕往來。而後付建國直接去信拒絕。

後來迫於張家和付家長輩的壓力,付建國立下保證書,和初戀斷絕來往,而後接回了妻子。這是付建國寫給張家和張秀英的保證書。

從之前的兩人的相互傾慕,到最後付建國對妻子的厭惡,不過十多年。

時安完信,氣的胸悶氣短,礙於現在還在遊戲裡,只得在心裡罵罵咧咧:“付建國這個渣男,得了便宜還賣乖。用張秀英嫁妝的時候怎麼沒見他硬氣。後面張家落魄,張秀英嫁妝花的差不多,就嫌棄張秀英了。”

不過時安不得不承認,付建國年輕的時候,確實長得很好看,五官精緻,氣質溫和,怪不得能婚內去找小三。

本來想把信件放回原處,但外面突然傳來說話聲,沒辦法時安只得將信件往懷裡一揣,裝作無事發生的樣子回到客廳,繼續讀她的小冊子。

夜色漸濃,快到午夜十二點,外面守夜的人還在熱火朝天的打牌聊天。

時安結束了讀書活動,走出客廳,眼神掃過在牌桌上殺紅眼的付成軍,搖搖頭,藉著燈光來到院子裡的月季花樹旁,準備驗證猜想。

聞著和山上一模一樣的月季花香,時安覺得自已真相了。

面前的月季花,好像成精了!

想著無臉怪人似乎很溫柔,應該不會攻擊人,時安斟酌著用詞,低聲道:“下午在山上,是你嗎?”

月季花藤安安靜靜的矗立在這裡,沒有因為時安的話出現任何變化。

等到時安在這裡把腿都站麻了,以為自已的猜想錯了的時候,她來了。

白色的霧氣無聲的把這一片區域籠罩,月季花藤慢慢的扭曲變形,最後化作人形站在時安面前。

或許已經見過它這副樣子,所以再次看到那張褐色的沒有五官的臉,時安異常冷靜,“又見面了,不知道該怎麼稱呼?”

明明沒有五官,但時安總感覺月季花人瞥了自已一眼,然後漫不經心的說:“我叫花月,膽子挺大啊,居然會來找我。”

從懷裡掏出在信封裡找到的桃粉色乾花遞到花月面前,時安道:“這是你的花吧,我在張秀英的信裡找到的。你和她,認識了六、七十年了吧?”

“有八十年了吧,阿秀那孩子啊,可是我看著長大的。那時候她只要一點點大,走路跌跌撞撞,一頭扎向我的花叢。

可是我的藤蔓上全是尖刺,一個嬌嫩的人類怎麼受得住,所以我現身攔住了她。

過後我抹除了她的記憶,可她依舊很親近我。

澆水、施肥、修剪枝幹,她精心照顧著我。每次有什麼新鮮事,也會到我這裡和我說。

她十八歲時,開始一個人躲在我的花叢旁看信。次數多了,我也開始好奇,晚上就去她家聽她家人說話,這才知道,她要嫁人了。

我總覺得不放心,跟著她來到這裡,呵呵,精怪的直覺果然很準啊。

可是後來啊,她丈夫在外認識了一個又一個女孩子,阿秀眼裡的笑意漸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流不盡的淚水。我無數次在夢中勸她,該放手了。哎,可她不聽勸,總覺得是外面的人迷惑了她的丈夫,總覺得昔日恩愛的時光會再回來。

她在這件房子難產昏迷,我聽見她們說要放棄治療。

可是我怎麼忍心,於是我耗盡能量保了她一條命,從此陷入昏迷。

豈料一覺醒來人間已過幾十載,阿秀的氣息消失了,我在山上找了好久,才找到那座小小的墳包。

人確實和草木不一樣啊,泥土是草木精怪生命的起點,卻是人類的生命的終點。”

花月仰頭,看著彎彎的月牙,語氣裡只有對阿秀離世的哀嘆。

花木精靈壽命極長,似她這般可以枝條扦插繁殖的花木更是其中之最。千百年過去,看著身邊的人類一個個離世,卻無能為力,縱使草木天然無情也抵不過一次次離別帶來的傷害。

“今日這般晚了,本不該回應你的。”

花月轉過頭看向時安,彷彿看到了昔日故人。告別之言說起來總是傷感,今日索性任性一回,只當故友重逢。

“和你說話很高興,這支花,送你吧。”

濃霧散去,哪裡還有花月的身影,只剩下一棵枝葉稀疏的月季花藤,在清冷的夜風中舒展自已的枝條。

時安低頭,上衣口袋裡插有一支嬌嫩的桃粉色月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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