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好老師在辦公室。
猶豫片刻，把手機遞給她。
“餘下的兩年能改變你的一生，懂嗎？不要在關鍵時候分心，手機你拿去，晚自習後給我。”
鳳鶴影明白老師的良苦用心，只能點點頭答應。
微信裡有白未晞退回轉賬的記錄，還有一句“照顧好自已”。
她把錢又轉回去，留言道：
謝謝關心。我掙到錢了，不會再為吃飯發愁。
之後躲在衛生間給凌陽打電話，沒有人接。
便給他發簡訊說手術時間定好後，告訴她一聲。
等兩分鐘，沒有回資訊，鳳鶴影便上課去了，以為他看見時會回的，哪知半天過去依然無聲無息。
倒是白未晞把錢收了。
一個字也沒留，不知是不是在生氣。
她又打給凌陽，關機了。
一股不安籠罩在心頭，鳳鶴影不知他送完自已回家了嗎？為什麼不回資訊？
兩年多前的陰影又襲來，跳樓的男孩和她不是一個班。
第一次見面，是那天早上遞信給她。
第二次見面，是在巷子裡。
第三次見面，在他的墳前。
不論是不是她害死的，都將在她人生中烙印一輩子。
即便對凌陽沒有男女之情，若是能給他帶去希望，鳳鶴影也願意做任何事，哪怕讓自已顯得很低賤。
她又去找到班主任，說想請假。
被一口回絕。
“你早上和我保證的話，忘了嗎？快期末考試了，你覺得自已最近狀態好嗎？如果你能治他的病，老師一定不會攔你，可你不能！”
老師痛心疾首。鳳鶴影紅著眼眶從辦公室出來，猶豫許久，撥通夏雲諾的電話。
響幾聲後，傳來一聲慵懶的詢問：
“什麼事？”
聲音有點沙啞，應該是在睡覺。鳳鶴影說打擾了，“能不能幫忙問一下你姑父，凌陽去醫院了嗎？”
那邊沉默兩秒問：
“怎麼淪落到去向別人打聽他，你們昨晚上不是住在一塊嗎？”
他很疑惑，大概覺得她和凌陽的關係很鐵。而她又表現異常，像和凌陽形同陌路似的。
鳳鶴影驚訝他怎麼什麼都知道？在酒店沒遇見他呀。
她解釋說：“他說送我回學校後，就去醫院。可是他手機關機了，我不確定他去沒去，有點擔心，就想問問……”
“你不信任他罷了！”
夏雲諾斬釘截鐵的說一句。被他一懟，鳳鶴影心裡升起掛電話的衝動。
“若是不方便問，就算了吧，不打擾你休息。”
“生氣了？這點委屈都受不了，看來你也不是真的關心他。”
鳳鶴影這次真的生氣了。
“那你說我該怎麼做，才是真的關心？”
他呵一聲，似在冷笑，“連他要死了都不知道，還要我怎麼說？”
鳳鶴影確定那天暈倒時聽見的話，不是幻聽，也不是夢，真是夏雲諾說的。
“你別烏鴉嘴行嗎？”
那天凌陽說有人四十才找到愛的人，而有人不到二十就死了。
說完不到兩分鐘，就有人跳樓。
鳳鶴影覺得他一語成讖。直到昨天才明白，其實說的是他自已。奈何她聽不懂。
難道他的病，真的回天乏術？
夏雲諾不接受對她的指責，問她怎麼不敢面對現實？
“不喜歡白未晞，卻靠近他。拿凌陽當知已，反而遠離他。你是不是有病？”
鳳鶴影咬牙沒說話，感覺他也有病。
胡亂猜測什麼？她自已都沒有這種認知。
大概他睏意消失了，聲音清晰渾厚，正兒八經的開始教訓她，“不管你出於什麼心思，要做什麼事，只要不惹冰冰傷心，我不會過問的。否則……”
鳳鶴影等兩秒，沒等到他後面的話。
看來這個妹控還是知道分寸的，明白有的話不適合說出來。
“真實情況是白未晞不明不白招惹我，不是我靠近他。而凌陽是故意對我隱瞞，不回資訊不接電話。至於你妹妹，完全是她自尋苦惱。麻煩你告訴她一聲，我不會和她搶男人的。打擾了！”
鳳鶴影把電話掛了。
沒到兩秒，他又打過來。鳳鶴影本不想接，咬牙還是接了，沒必要激化矛盾。
她承認自已慫，想著萬一他因此嫉恨，整自已，還不是動動手指的事？
剛接通，就聽見冷冰冰的質問：
“敢掛我電話？你皮癢嗎？”
聲音像從牙縫中擠出來的一樣，緩慢壓抑。鳳鶴影想反駁一句，最後只說：
“我打過去是尋求幫助，不是聽訓的，也不是聊家常。”
“你還有理了？這就是你求人的態度？”
他聲音提高几分，似沒想到她還敢還嘴。可聽在鳳鶴影耳朵裡，又是另外一種味道。她長舒口氣，捏著嗓子說：
“好學長，你人美心善，訊息靈通，就幫個忙唄，感激不盡，願當牛做馬報……”
電話被他掛了。
鳳鶴影拿著手機冷笑。
難聽話他不願意聽，好聽話也不願意聽，那打過來幹什麼？
就為扳回一局？
可生氣歸生氣，接下來該怎麼聯絡凌陽，她是真的犯了愁。
若早知道凌陽突然不理她，就該記住他媽媽的電話。
思及此，她又想起凌陽班主任來，她那裡應該有家長聯絡方式。只是怕對方不給她，畢竟屬於個人隱私。
鳳鶴影正往辦公室走，去問試試，手機來個簡訊。
夏雲諾發來的。
【在醫院】
乾巴巴三個字。
不過還是讓鳳鶴影懸著的心踏實下來。給他回道：
【謝謝！你知道他在哪家醫院嗎？】
等一分鐘都沒回。五分鐘，十分鐘過去，依然沒有動靜。
想來是不準備搭理她了。
鳳鶴影帶著忐忑的心情，過好幾天。白天晚上都想起凌陽。一想到他被截肢的情形，就神經緊張。
晚上噩夢連連，竟然夢見他死了。
自已失魂落魄坐在他墓碑前哭，說都是自已的錯，是自已剋死他的。
然後被他家裡人聽見了，不知道哪位親戚，過來給她一巴掌。
女人指著她的鼻子罵，說就是因為你，才耽誤他的病情，你就是禍害，你怎麼不去死……
這話好熟悉。
而且她被打後，竟然還覺得痛快。
好像捱打能讓她的自責感減輕。她說都是我的錯，我不該存在，我該死，你殺了我吧……
有人拍她的臉，只是力度不夠。
“鳳鶴影，你醒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