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晏漱12
時予幾乎成了一個血人,臉色蒼白無血色,這可嚇壞了一旁手足無措的晏漱。
她很想幫忙,但自己什麼也不會,只能在一邊乾著急。
在容不塵緊急給時予排毒的同時,逃走的黑衣人也好不到哪裡去。
筋脈受損不說,他這副新軀體窟窿遍佈,處處漏風流血。
看著軟綿綿的四肢,唯一完好的紅瞳滿是怒火。
太弱了,他還是太弱了。
本以為有了饕餮的身體,他修為又可以精進一層,誰知道饕餮的神力是被壓制住的!
今日又損失了不少魅族,自己還一身的狼狽。
他必須再快一點強大起來!
咬緊牙關,探頭過去,他齜著牙,咬住斷裂的手筋,往上拉伸幾下,扯出部分筋肉。
咬破舌尖,他把血灌進手筋裡。
他沒有身體,這幾日也在忙著融合與饕餮的身體。
血是饕餮的,上古神獸之血,威力不容小覷。
他斷裂的手筋慢慢癒合生長。
如此方法,雖然傷身,但好歹接好了四肢。
緩緩動了動四肢和手,劇痛感一陣接一陣,他露出變態的笑。
這一次的局被識破,是他大意了,技不如人,他認了。
來日方長,他等著時予和容不塵狼狽不堪的那天。
渡了半天的修為,容不塵終於把時予體內的毒給全部排出去了。
毒不是什麼絕世劇毒,想來黑衣人相殺的是晏漱,就沒用什麼劇毒。
如此也好,要是真是劇毒,按時予不要命的打法,她此刻早已經是一具屍體了。
收力吐出一口濁氣,他們彷彿從水裡撈出來一樣。
尤其時予,渾身上下溼噠噠,整個後背更是黑紅一片,那臉色更是慘白如雪。
容不塵攬住已經暈倒的時予,將她的頭按在自己肩膀上,他雙手擁住她,手指捻起還在往外滲血的衣料。
“刺啦——”
他撕破傷口處的衣服,望著猙獰的傷口,眉眼冷淡至極。
傷口起初只有針眼大小,可為了儘快排出毒素,細小傷口硬生生被撐成手指大小,此刻仍在流著血。
“有傷藥嗎?”
晏漱趕忙從懷裡掏出上好的金瘡藥。
她自打上了戰場,身邊或多或少都會帶上一些止血療傷的藥。
何況現在她是晏國的王,手裡的傷藥自然是頂好的。
用牙咬下瓶塞,容不塵往冒血的傷口灑上藥粉。
晏漱掀開披甲,撕下里面乾淨的寢衣遞給容不塵。
“你給她包紮。”
看了眼她手裡的白布條,容不塵小心將人挪到晏漱懷裡。
站起身來,他轉身向前走了好幾步,背對著她們。
晏漱顧不上那麼多,仔細脫開時予衣服。
她的傷是在後肩靠近脖子的地方,需要剝開衣物才好綁布條。
輕輕擦去傷口周圍的汙血,她很快就給時予包好了傷口。
替時予收拾乾淨,她這才開口:
“好了。”
容不塵聽到聲音,扭頭一看,面色蒼白的時予,雙目緊閉,脆弱地倚靠著晏漱。
衣衫破損,他伸手解開自己外衫,將其披到時予身上,隨即將人一把抱起。
“走吧,這個時候,衛國的騎兵已經包圍了晏國。”
容不塵淡淡出聲,神色略帶疲憊。
一路暢通無阻地走進晏國皇宮,八大家這麼晚了,還聚在一堂,研究著面前列陣擺位的陣法。
聽見聲響,一抬頭就看見自家尊上抱著虛弱的時宮長。
“尊上!”
容不塵頷首,打斷其餘幾位參拜的動作,腳步轉向,朝著裡間寢屋走去。
把人輕放於榻,他垂首盯著病弱的秀氣面龐。
倒不想,這個樣子的時予,有一種破碎的嬌美感,這和平日裡精力充沛的女子,是天差地別。
“莽撞!”
低低吐出兩個字,他伸手扯過一旁被子,替她蓋上。
出了屋子,正碰上帶著幾個侍女匆忙趕來的晏漱。
“我替她更衣,上藥。”
她指了指身後侍女托盤裡的藥品。
容不塵點頭。
見到了八大家,他挑了張椅子隨意坐下,閉目揉著眉心。
“尊上,這豆兵,怎的無法在變化了?”
異靈堂堂主卯偃先一步提出疑問。
別看這簡簡單單的點豆成兵,背後錯綜複雜的佈陣關係以及龐大的精神支撐力,沒有深厚的功底是無法操控上萬的豆兵。
“待時宮長甦醒,你且問她。”
聞言,卯偃更是一驚,隨即一臉亢奮。
這麼說來,點豆成兵的法子,是時宮長了!
他的列祖列宗勒,這小姑娘也忒厲害了吧。
他改日必要同她好好探討一番!
“既然此處無事,你等這幾日也出了不少力,那便返宮吧,若有下次,絕不輕饒!”
最後四字,容不塵聲音低了幾個度,八大家速速躬身,異口同聲道:“是!”
這一次炎赤擅闖紫欄宮,還帶走了淓玡姑娘,的確是他們疏忽了。
主子心善,只小懲大誡。
晏漱帶著時予換下來的血衣出來時,容不塵睜開了眼,視線落到那件血色衣衫上,目光沉了沉。
招手示意侍女退下,屋內只剩他們兩個。
“多謝二位!”
她上前福了福身,以皇家禮儀致謝。
“此事尚未完全解決,你可更改主意。”
懂他話裡含義,晏漱卻搖了搖頭。
“既是命運既定,便順應天命,我不會改變主意。”
時予給她看的畫面裡,晏國註定是要消亡於世,她也做出過努力,試圖更改晏國命運,可結果險些釀成大錯,若無他們二位,她便是千千萬萬條性命的兇手。
容不塵說的沒錯,她不一定非要用這樣的方法。
可是啊,那葬身於饕餮口中的百姓,那為此殞命的將士,是因為她輕信了歹人才有此下場。
她若不以死謝罪,這心難安,百年之後也無顏再見九泉之下的亡靈。
“你既做了決定,那就無須多言,公主,”
容不塵站起來,叫了晏漱一聲“公主”,然後微垂眼眸。
晏漱紅了眼眶,為他的這一句稱呼。
天人之姿的容不塵,她何德何能擔得起這一聲尊稱!
天色微微亮光,時予醒了過來。
她走出屋,整個皇宮一片死寂。
許是想到了什麼,她靠著門,嘆了口氣。
“她意已決。”
容不塵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
“去看看吧?”時予說完,飛身而去。
日出東方,皇城城門口,晏漱衣著帝服,形容華麗尊貴,正一臉平靜地望向城下衛國大軍。
她的身後,空無一人。
城內大街上,百姓圍在一起,怒目圓睜地看著城牆上,他們這個將要叛國的年輕君主。
“呸,叛國畜生。”
“弒君賊,不得好死!”
……
汙言穢語不斷,晏漱彷彿聽不到一樣,對著他們站立的地方笑了笑。
時予現身。
“真不改?”
只要她點頭,她便可以立馬變出一個傀儡,替代她。
晏漱緩緩搖頭。
“謝謝!”